磐石寨可谓气势十足,山寨位于半山腰的一处平台上,背靠直立高耸巨石,周围已用丈高的直立巨木围住,整个山寨占地八亩有余,寨内中间位置建有一个堂厅,向厅堂两侧延伸件有房屋数座,多为石木结构,厅堂上挂有一木制牌匾,上书“义豪堂”,堂外两侧写有对联,上联:“出平安归满载日进斗金”下联是:“保家寨护钱粮万世长存”
寨子里的山贼及其家眷人数已近二百,大多数山贼都是光棍,他们的居住条件是集中式的,十几人一间屋子,夜晚就睡在一铺大土炕上,而少数人带有家眷,除了寨内的几位领导外,带有家眷的人也有特殊照顾,可以得到一间较小并单独的房屋,与其说是山寨,倒不如说这里简直就是一座集体生活的村落一般。
从下午到了寨子里后,寨子里就开始忙乎起来,女眷们做了丰盛的酒菜,招待新加入的成员,这新加入的成员当然就是王仁途、尹雨这一行四人,酒宴目的无非就是结拜兄弟,饮血酒拜关公这一套,酒宴一直持续到了夜里。
尹雨手拿一块出锅不久的炖肉,坐于磐石寨的院落里大快朵颐。天空中明月高挂,几朵灰云飘挂在旁,柔和的月光洒下,仿佛大地披盖上了一层银灰薄纱,感觉一切并不真实,前一刻还在提心吊胆不知能否活命,这一刻已经开始了享受般的生活,就是不知如今父亲是否平安……
王仁途端着一碗酒摇摇晃晃地从山寨的大厅内走了出来,见尹雨望着天空不动,也不能说是发呆,鼓鼓的腮帮还在不停的律动。王仁途上前拍了一下尹雨肩膀,问道:“不嫌蚊子咬啊?怎么不进屋去吃?”
尹雨仰头看向王仁途道:”屋里太吵,还是这里清静。姑父何时教我武艺?“
王仁途右手酒碗交到左手,此时左手小指部位已涂了金疮药并包扎了起来,右手刚一离开酒碗,左手便觉吃痛,拿碗不住脱手掉落。
“嘿呀!对不住!对不住!”王仁途一边道歉一边用衣袖擦拭被撒了一头酒水的尹雨。
尹雨嘴巴撅的老高一脸嫌弃。
王仁途象征式的擦拭完毕,伸手入怀掏出一本书来,交到尹雨手里。
尹雨接过书后疑惑问道:“给我一本书是干嘛?我又不识字。”
王仁途“嘿嘿”一笑道:“不识字找你弟教去,我可没时间咯!姑父的武功可都在这本书里呢!”
“真的!”尹雨兴奋道。
尹雨如获至宝满脸笑意,小心翼翼地将书尽可能平整的踹入怀中,生怕纸张受到折损。
王仁途转身一步两晃地向大堂走去,好似自言自语,也好似告诫尹雨道:“武字分开便是止、戈二字,止戈之道才是巅峰武道!”
尹雨看着王仁途踉跄背影心想:“这一路艰险不易,我定要将这书上所记功法练好,以后也好能像姑父一样,能够守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天恒觉吃过了饭就回到了屋中,两天的不停的赶路早已榨干了体力,刚一躺下就睡了过去。
天恒觉忽然感觉身体被猛烈摇晃,睁开朦胧的双眼,眼前出现一张漆黑大脸,身体猛一哆嗦将大脸推向一边。
“妈呀!”
田桓觉一声惊叫将睡在一旁的尹志秀也吵醒,尹志秀起身一把抱住田桓觉,抚摸着田桓觉的头问道:“怎么了儿子?做噩梦了?”
田桓觉带着哭腔向尹雨吼道:“尹雨!你想吓死我啊!”
尹雨一手捂脸道歉道:“对不起,我也不是要吓你的,就是我想让你教我识些字。”
尹志秀起身点燃油灯,对尹雨道:“都累坏了,你也休息吧,想学什么字明天再说吧。”
“不教!”田桓觉气愤道。
尹志秀劝道:“你哥哥要识字是好事,再说他不是已经道歉了,你明天教他便是了。”
田桓觉撅嘴点头,转头向尹雨道:“我是看在我娘亲的面子上我才答应你的!明天我再教你识字。”
尹志秀为尹雨铺好被褥,走出屋子,想到义豪堂去寻王仁途。
大堂中间摆有一张大长桌子,桌上放有酒菜,不过都已凌乱不堪,酒坛子到处都是。此时王仁途坐在桌子的最南边,端着酒碗正听着旁人大声聊天。
一人借着酒劲,向另一人牢骚道:“我说韩老四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这高富都已经死了不是?你怎么还不赶紧让你妹妹改嫁于我?”
韩老四手在桌上一拍,怒道:“张川!你别太过分了!我妹夫尸骨未寒,人还都没下葬呢!你就开始惦记我妹妹了?”
张川大笑道:“我早就惦记你妹妹韩雅了,就是你妹妹当时相中了这姓高的短命鬼,要不是他是你妹妹,老子早来硬的了!”
韩老四猛然起身,右手握着刀把微微颤抖。
张川看在眼里却毫不在意,笑道:“还多亏了这位姓王的仁兄,虽然有吴乃皮那小子自告奋勇前去拖尸,不过依我看啊,高富这会儿恐怕被豺狼虎豹啃干净咯!”
韩老四拔刀而出,并未冲着张川,而是指向坐在最边上的王仁途,大喊一声:“还我妹夫命来!”
“咳!咳!嗯……”
胡三阔坐在长桌最北,干咳两声又警告道:“莫要坏了规矩!”
韩老四刀指王仁途道:“这小子杀我妹夫,害我妹妹守寡,这仇不能不报!”
胡三阔咧嘴一笑道:“就老四你这三脚猫的功夫,给谁报仇你能行啊?”
韩老四收刀回鞘,用手指着王仁途道:“那大当家的你说这小子现在是不是来路不明?”
突然另一人插话道:“我说老四你也真是的,这都几年了,你身手不见长进也就算了,怎么脑子还不灵光了?这哪有带着家眷的探子啊?”
韩老四皱眉道:“二当家的,你是不是看这小子姓王你就帮着他说话?”
这位二当家的手在桌上一拍,训斥道:“韩老四!我知道你死了妹夫怒气未消,大当家的已经说了,谁想寻仇找大当家的便是,你怎么喝点狗尿就把大当家的话当耳旁风了?你这属狗的,今天逮到谁咬谁是不?”
胡三阔将铁扇往桌上一放,大堂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胡三阔一手扣着耳朵,不耐烦道:“让我清净会。”
韩老四气不打一处来,喘着粗气坐下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胡三阔慢慢悠悠道:“这位王仁途,王兄弟,他说他教过书,寨子里有不少家眷孩童,我胡三阔虽然认识一些大字,可都不够教孩子几天学的,咱们这辈做了匪被官府通缉,过着刀上舔血的日子,谁知哪天就去阎王那报道去了,咱们死了不要紧,韩老四你也是有娃的人了,你想让你家娃娃也当匪不成?”
韩老四低头抱拳道:“誓死追随大当家的!我的崽子也得听我的!”
胡三阔摇头叹道:“糊涂啊。”
尹志秀在堂外听得真切,闻吵嚷声已渐渐平息,便进到堂内。
胡三阔见王仁途的妻子进来,便道:“弟妹不必言语,我让八弟随你回去便是,八弟啊。”
“嗯?”王仁途显然还没习惯新的称呼,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胡三阔笑道:“你这手上的伤得多养一些时日,这些天也不用你出门夺财,你就消消停停的做你的老本行可好?”
王仁途拱手道:“王仁途听从寨主安排!”
胡三阔又吩咐道:“你需要什么东西就让张川去买就好。咦?三虎子人呢?别喝点酒惹出事来!快去找找!”
二当家的王闯手向桌下一指。
原来排行八鹰老三的三虎子已经被喝到桌子底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