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山贼卸了兵器,一共六人走在前面带路,王仁途走在中间,尹雨、田桓觉、尹志秀三人走在最后,一起继续向东南方向赶路,去往山贼本营━━磐石寨
为了能了解磐石寨的情况,一路上王仁途问了不少关于山寨的事,山贼也是知无不言。
据山贼所说,磐石寨位于广陵与灵丘中间位置,距离官道仅有二十多里,便于平日劫掠钱财。山寨定有规律,不得在官道伤人性命,免得官家派兵来剿。磐石寨附近虽然有很多村落,但山寨所处位置地势极高,走村路上山也要经过山路,山路难行,不易大军行进,虽然受过官家派兵讨伐,不过山寨却从未被动摇过任何根基,只因寨子里的人与附近村落非常交好,如果劫了大票,也会给村里穷苦百姓分发银钱,为了赚钱,所以很多人都变成了山贼的探子,昨夜猎户问的一句“是胡三爷家的人吗?”其实就是一句探话,如果有回答“是”,就要说清自己是哪个村落的,如果回答错了,那这个人就不是附近村落的,就可以作为打劫的对象。同时很多村民家中都关养有寨子里的信鸽,如果有兵入山,寨子也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得到这些信息的王仁途不禁心中感叹:“磐石寨当真被这‘天门司阍’胡三阔经营的坚如磐石一般。”
走在后面的尹雨跑了几步,跑到王仁途的身边,恳求道:“姑父教我武功吧!”
王仁途眼睛一直盯着走在前面的山贼,反问尹雨:“为何学武?不必现在回答,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吧。”
尹雨不假思索回答道:“就像今日我们遇到这帮坏人一般,如果有了武功就能打退坏人,做个行侠仗义的大侠,得人敬仰,有多威风!”
王仁途微笑道:“你要是这样想的话,习武也只能归于下乘。”
尹雨心生郁闷,小声嘀咕:“不想教就算了,这么多弯弯绕。”
王仁途摇了摇头说:“教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练的武功可很是辛苦。”
尹雨闻言,喜悦之情难以言表,高兴得跳了一下。
田桓觉走在尹雨身边,斜瞟了尹雨一眼,“切”了一声道:“至于么?”
尹雨兴奋得双手握拳曲肘于胸前,看向田桓觉道:“你知道个什么!等我学成武艺,到时锄强扶弱,受人爱戴的时候,有你羡慕的那天。”
田桓觉头一歪,咧嘴笑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尹雨一脸茫然不解:“什么?”
田桓觉装腔作势,故意咳嗽了一声,好似长辈教导孩子的口吻无奈道:“哥哥你这真是粗人之见,天下之大,你能锄强多少?权者,道也!我可是要做孟郊那般,‘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王仁途闻言,走到田桓觉身边,抬手就给了田桓觉一个脑瓜崩。怒道:“荒唐!”
一路有说有笑,不知不觉间已到正午,一行人走在生藓的石铺路上,石路两旁古木参天,阳光透过叶间射下,浓密灌木错落各处,地上百草丰茂,远处有条山泉顺势流下,山泉的水道上还修有一座半丈宽的石桥,石桥上一位头戴斗笠的农户牵着牛正在过桥。
王仁途见四周景色,凉风拂过山间倍感舒爽,不觉脱口而出:“山晴日里风清幽,前农牧畜自在由。后随吾等俘非友,今日拜门望天佑。”
一众人走上石桥,被制服的山贼走在前方突然一齐加速跑过,王仁途等人还处在桥上。
只见头戴斗笠的农户从牛背上拽下布包行囊,丢向跑来的山贼。
布包在空中散开,露出的皆是兵器……
石桥处于山坡上,忽然间山上少下就站满了数目众多且带刀的山贼,有些出现于粗壮树后,有些是在灌木丛中,就连石路边的树上都有站人。
尹雨见山贼人多,不免心生恐惧,向后退了两步。
肩头忽然搭上一只手来,尹雨被吓了一跳,赶忙回头,原来是姑姑将自己拦在了身前。
田桓觉见势不妙则直接躲到了王仁途的身后。
王仁途向四周一看,己方已陷入包围当中,山贼人数足有六七十人之多,不免心中忐忑,就算自己能保住性命,却也难已护住亲人周全。
头戴斗笠的“农夫”拨开身前几人走到石桥边缘,问话道:“你是何人?我听逃命回来的吴乃皮说你想见我?”
王仁途见面前的人不过三十多岁年纪,推开其他人走过来时举止随意,他人都透露出一副恭敬,此人身份就已知八九,于是回答道:“吾乃丰利王仁途!初到贵地还请胡寨主行我个方便。”
胡三阔左手摘掉斗笠,右手从后背衣服内掏出一把尺长铁扇,指着王仁途怒道:“大胆狂徒!杀我弟兄不算,如今还要我来行你方便?”
王仁途抱拳行礼道:“实不相瞒,王某是乃待罪之身,请胡寨主容我入寨。”
胡三阔一改怒色,笑问道:“我要是不同意呢?”
王仁途面容坚定道:“自当杀妻斬子,鱼死网破!”
田桓觉闻言一个抖了个机灵,哭着跑向尹志秀,边哭边喊:“爹要杀我!爹要杀我啊……”
胡三阔闻言大笑弯腰,手拄膝盖,好似听到了天大般的笑话,左手指着王仁途道:“就凭你现在的处境只会鱼死,何来网破?”
王仁途脚下成弓,拔出长刀,双手持刀高举过头:“破与不破,胡寨主一试便知。”
胡三阔喊道:“这小子不服的很!谁来请战与他试试?”
“我来!”
一声洪亮应答过后,从树上跳下一人,疾走几步到了胡三阔的身旁,抱拳半跪道:“我!石康请战!”
胡三阔也不理会半跪在一旁的石康,继续和王仁途说道:“你今天若是死了,我就放了你家妻儿,你若活着赢了,我便准你入寨。”
胡三阔开完条件,弯腰转身对石康小声道:“吴乃皮说高富未在此人手上走过两招,石七爷好自为之。”
王仁途站姿不变,口中谢道:“多谢胡寨主成全!”
石康起身拔剑,慢步走上石桥。
王仁途回头吩咐道:“往后退。”
尹志秀点头,带着尹雨和田桓觉往后退了几步,走下石桥。
石康站的笔直,横剑与胸,侧身对着王仁途道:“在下石康,请先生指教。”
王仁途笑道:“如此有礼当真少见,来吧!”
石康率先发难,疾迈两步拉近距离,輕越而起,一剑直刺王仁途面门。
王仁途见招立刻双手持刀向右横挥一刀,挡开刺来一剑,却无法回刀再砍,只因这一剑虽然刺偏,却源源不断传回压力,好似对方的剑已粘在刀上一般。对方身形已近,还有继续拉近之势,既然刀不可用,只好抬起右脚一记直踢。
石康双脚落地,见王仁途一脚踢来,立刻抬起自己左腿,脚下右脚用力向右前方挺进上身。
王仁途一脚踢在对方抬起的左腿小腿外侧,没能挡住对方近身,两人眼神对视一瞬,几乎同时再次出手。
石康左手成掌拍出,一掌打在王仁途左侧软肋之上。
王仁途眼神对视对方瞬间,感觉刀上压力骤减,立刻放开持刀左手,握紧沙包大的拳头打向石康左侧下颚。
下一刻王仁途倒飞而出,而石康却也趴在了地上。
不远处胡三阔见两人均已倒地不起,微笑着自言自语道:“有意思。”
不过马上胡三阔就皱起了眉头,只见王仁途动作缓慢,表情痛苦,左手曲肘紧贴左肋,艰难地站了起来。
胡三阔慢步走上石桥,走到石康身边,俯身探了一下石康鼻息,又起身微笑道:“我之前死的弟兄的仇不能就此算了啊……”
王仁途闻言立刻伸出左手小指,划过长刀刀刃……
胡三阔哈哈大笑,朗声道:“今后这位姓王的兄就是我们磐石寨继七鹰之后的老八!之前被杀的兄弟的仇已经结了,今后若是再有人徇私寻仇,就是与我胡某人作对!快叫八爷!”
山贼众人:“八爷!”
胡三阔大手一挥:“回寨设宴!内个谁?就你!过来给老七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