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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广结良缘,无往不胜

纵观胡雪岩一生中的各种经历,他之所以能够取得事业上的成功,是因为结交了许多可以真心帮助他的朋友。胡雪岩出入商海官场,一生中结交了商人、官员、江湖人士等许多朋友,胡雪岩可谓颇具人缘,并且这些人都在他的许多生意中鞍前马后的为之奔波,出人出钱出力。

雪中送炭成莫逆之交

俗语说:“患难之时见真情。”当一个人身陷困境,急需别人帮助,却又无人愿意把手伸给他时,而与众不同的你却伸出了援助之手,这时,他就会万份感激你。

胡雪岩资助王有龄正是“雪中送炭”大获成功的最好例证。照胡雪岩的话说:“我看你好比虎落平原,英雄末路,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一定要拉你一把,才睡得着觉。”于是在王有龄急需用钱之时资助了他500两银子。

应该说,胡雪岩给王有龄“雪中送炭”很冒风险。因为这500两是胡雪岩挪用了“信和”钱庄的钱来帮助王有龄的。所以王有龄当时也十分顾虑,担心自己一旦捐官不成,那这500两不是个小数目,那岂不连累了胡雪岩。而胡雪岩的回答则十分诚恳:“你不必顾虑太多,在这个世上我是孤身一人,我帮助你就算是孤注一掷吧。请放心持去,得意速还,毋相忘也!”为了朋友,也为了以后事业能找到一个好的靠山,胡雪岩坦言,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既然能做出这种打算,就可以看出胡雪岩主意已定,王有龄这个忙是非帮不可了。可以这么说胡雪岩的这一次“雪中送炭”奠定了他日后成功的基础。

像胡雪岩这种“雪中送炭”的手段,在中国传统生活中广为流行。旧社会上海滩的黄金荣,与蒋介石相识于患难之时,黄金荣不但替蒋介石了结了数千元债务,还资助蒋介石一笔旅费,使蒋介石得以投奔广州。后来蒋介石政界发迹,黄金荣在上海的地位也就无人敢动摇了。杜月笙结交戴笠也是如此,戴笠从小就是个无赖,靠摆小摊骗钱度日,为警察所追捕,后来混到上海,在流氓群中做些无本“生意”。杜月笙一跨进黄金荣的大门,与戴笠一见面,就认为戴笠是个“人才”,倾心结纳,不久就结为兄弟。后来戴笠仕途遇阻,一度陷入一文不名的困境,就去求杜月笙帮忙。那时,杜月笙已是首屈一指的上海滩大亨。居然仍顾念旧情,一次给了他五十块现大洋。用完了,又给了五十元。对杜月笙的“慧眼识英雄”,戴笠念念不忘,在他后来成为炙手可热,杀人不眨眼的人物时,时常对部下提起往事,称道杜月笙“古道热肠”,是他生平知己之一。每次去上海,戴笠必和这位盟兄亲热,共商大计。

“雪里送炭”的另一种情形是善于广泛结交下台人和失意文人。更多的人愿意结交或帮助尚未发迹之人,却很少有人看重已失势之人。其实失势之人同样拥有一些可以利用的社会关系,同样是一笔不可多得的财富。胡雪岩也广交官场中那些失意的人们,宝森因为政绩平庸,被当时的四川巡抚丁宝桢以“才堪大用”的奏折形式,借朝廷之手体面地把他请出了四川。宝森没了实权闲居在京,每日只是呼朋唤友,吟酒品茶泡赌场,表面上悠闲乐哉,其实他的内心甚感落寞。胡雪岩就特意拜访他,劝说他到上海一游,费用全部由胡雪岩包了。宝森因为旗人身份限制,在京玩得实在不过瘾,就随了胡雪岩去游上海,逛杭州,猜拳狎妓,游山玩水,甚是痛快。一来一往,宝森遂把胡雪岩视为密友,以后每遇胡雪岩有大事,必自告奋勇,竭尽全力帮助胡雪岩在京城的上层官员中圆融疏通。

此外,胡雪岩颇有古时孟尝君之遗风,还十分善于拉拢一些失意的官僚文人充当谋士,许乃钊便是其一。胡雪岩对许乃钊执礼甚恭,专门去函,盛赞许乃钊的政绩政声,然后历诉浙江民众疾苦,以及当时面临的各种窘境,表现出虚心求教的样子,许乃钊为其诚心所感动,忠心耿耿地为胡雪岩服务而不自觉。当然,胡雪岩经常少不了暗中给许乃钊打打牙祭,让许乃钊有知遇之感。又比如对待落魄文人裘丰言,胡雪岩逢节必送礼金,使裘丰言十分感激。

把人缘放在第一位

生意场中的胡雪岩眼光卓远,不惟利是图,向来把人缘放在第一位。所谓“人缘”,对内是指员工对企业尽职尽责,忠诚不二;对外则指同行的相互扶持、相互体贴。胡雪岩从来不会为了自己获得更多的利益而去损害员工或同行的利益。他始终坚持有钱大家一起赚的原则,因而胡雪岩在商界颇有人缘。同时,好人缘也为他的生意带来了更多的机会和利润。

胡雪岩认为,做生意不可太贪,一个人不能独占所有的利益。他的宗旨是有钱大家一起赚,他是这么说的,更是这么做的。在尔虞我诈、惟利是图的生意场中,胡雪岩做到了一般商人难以做到的,那就是不抢同行的饭碗。

胡雪岩准备开办阜康钱庄,当他告诉信和钱庄的张胖子准备自己另立门户的时候,张胖子虽然嘴里说着“好啊”,但声音中明显带有伪装出来的高兴。这里面是有原因的,因为在王有龄办漕米这件事上,信和钱庄之所以全力垫款帮忙,其真实目的就是想拉上海运局这个大客户。一听说胡雪岩要开钱庄,张胖子自然会担心丢掉海运局的生意。

为了消除张胖子的疑虑,胡雪岩当即向他明确表态:“你放心!‘兔子不吃窝边草’。要有这个心思,我也不会第一个就来告诉你。海运局的往来,照常归信和,我另找路子。”

既然胡雪岩不和自己的信和抢生意,那么信和钱庄不是多了一个对手,而是多了一个伙伴。张胖子自然全无顾虑,转而真心实意地支持阜康钱庄。张胖子见胡雪岩虽也是商人,却为人厚道,能照顾朋友情面,便很坦率地对胡雪岩说:“你为人我信得过。你肯让一步,我见你的情。有什么忙要帮,只要我办得到,一定尽心尽力!”在胡雪岩以后的许多次生意中,信和钱庄给了胡雪岩很大的帮助。这都要归功于他当初没有抢信和生意的那份情谊。

即使在利润极丰的军火生意上面,胡雪岩也始终遵守“宁可抛却银子,决不得罪同行”的准则。军火生意利润大,风险也大。要想吃这碗“军火”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胡雪岩凭藉官场势力的庇护和雄厚的商业基础,并且依靠漕帮的江湖势力,很快便在军火生意上打开了门路,着实做了几笔大生意。这样,胡雪岩在军火界也成了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了。

一次,胡雪岩打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外商又运进了一批性能先进、精良的军火。消息不久得到了进一步证实,胡雪岩知道这生意做成一定大有赚头。凭藉他丰富的经验、高明的手腕,以及他在军火界的良好信誉和声望,胡雪岩很快就与外商谈妥了条件,把这批军火生意搞定了。

然而,正当胡雪岩志得意满的时候,一位商界的朋友说,有人在指责他做生意“不地道”。原来外商曾经把这批军火以低于胡雪岩的价格,拟定卖给另一位军火商,那位同行还没有来得及付款取货,就被胡雪岩以较高的价格买走,使那位同行丧失了一笔生意。

胡雪岩听说后,对自己的贸然行事感到由衷地惭愧。他随即找来那位同行,商量双方如何妥善地处理这件事。那位同行深知胡雪岩在军火界的影响力很大,怕胡雪岩在以后的生意中与自己为难,所以就不敢提任何条件。他只是推说这笔生意既然让胡老板做成了就算了,只希望以后方便的时候留碗饭给他们吃。

事情已经解决了,但胡雪岩做事经商总是把朋友、同行的情义放在首位,坚持有饭大家吃的原则。因此他却主动要求那位同行。把这批军火以与外商谈好的价格“卖”给他,让同行吃个差价,而不需出钱,更不用担任何风险。事情一谈妥,胡雪岩马上把差价补贴给了那位同行,胡雪岩的这一做法不仅令那位军火商甚为佩服。同时胡雪岩重视同行情义的名声也广为流传。

如此协商一举三得,胡雪岩照样做成了这笔好买卖。不仅仅没有得罪那位同行,而且博得了那位同行衷心的好感。同时在同业中自己的声誉更高。有饭大家吃,有时在短期看似乎对自己是一种损失,但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时,有饭大家吃,可以赢得朋友的信任,别人的帮助。

帮助麟桂解“亏空”,立竿见影得回报

帮人帮在难处,胡雪岩屡出义举,也许并非源于本性,更重要的是他深知“雪中送炭”所能起到的非凡作用,明白怎样才能让别人“知恩图报”的道理。而对于浙江藩司麟桂的“雪中送炭”,便是立见回报的一例。

当时阜康钱庄刚开业,胡雪岩就遇到了这样一件棘手的事:浙江藩司麟桂托人来说,想找阜康钱庄暂借二万两银子。此前,胡雪岩对麟桂也只是听说过而已,平时几乎没有任何交往。更何况胡雪岩听官府里的一些知情人士说,麟桂马上就要调离浙江,到江宁(南京)上任,这次借钱的用途很可能是用于填补他在任时财政上的亏空。而此时的阜康刚刚开业,库房中包括同业庆贺送来的“堆花”也不过只有四万现银。

这一下可让胡雪岩左右为难,如果借了,怕人家一走,不还银子岂不是拿钱打水漂?连个声音也听不到。即使人家不赖账,像胡雪岩这样有身份、爱面子的人,总不可能天天跑到人家官府去逼债吧。二万两银子如果收不回来,对刚成立的阜康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按照通常情况,“人在人情在,人一走茶就凉”,一般钱庄的普通老板碰到这种事大都会向麟桂打个马虎眼,阳奉阴违奉承一番,几句空话应付过去。不是“小号本小利薄,无力担此大任”,就是“创业未久,根基浮动,委实调度不开”。或者,就算有的钱庄冒险肯出钱救急,也是利上加利,乘机狠宰一把,活生生地把那麟桂剥掉几层皮。

但胡雪岩向来做事有长远打算,从不计较眼前的一时得失。他的想法是:假如在人家最困难最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你帮着解了围,人家自然不会忘记。只要他官位不倒,到时利用手中的权势,稍微行个方便,何愁二万两银子拿不回来?据知情人分析,麟桂这个人也不是那种欠债不还、耍死皮赖账的人。现在他要调任,仅仅是不想把财政“亏空”的把柄授之于人,影响他仕途的发展,所以急需一笔钱来解决亏空难题。胡雪岩想明白后,立即决定“雪中送炭”。他极为爽快地对来人说:“好的,一句话。”

胡雪岩答应得过于爽快,反倒使来人将信将疑,愣了一会儿才问出一句话:“那么,利息呢?”

胡雪岩略微想了一下,伸出一个手指头。

“一分?”

“怎么敢要一分?重利盘剥是犯王法的。”胡雪岩笑道,“多要了,于心不安。少要了,怕麟大人以为我别有所求。不要,又不合钱庄的规矩,所以只要一厘。”

“一厘不是要你贴利息了吗?”来人惊讶地问。

“那也不尽然,兵荒马乱的时候,尽有富家大户愿意把银子存在钱庄里,不要利息,只要保本的。”

“那是另一回事。”来人非常激动地对胡雪岩说:“胡老板,像你这样够朋友的,说实话,我是第一次遇见。彼此以心换心,我也不必客气。麟藩台的印把子,此刻还在手里,还是可以放两个起身炮的。有什么可以帮你忙的,你不必客气,尽管直说。”

见来人已替麟桂说了这样的话,胡雪岩心想,自己没有看错人,麟桂是知恩图报之人,如果这时有要求再不说就显得太见外了。于是,他沉吟了一会答道:“眼前倒还想不出,不过将来麟大人到了新任,江宁那方面跟浙江有公款往来,请麟大人格外照顾,指定由阜康汇兑,让我的生意可以做开来,那就感激不尽了。”

“这是小事,我都可以拍胸脯答应你。”

等来人一走,胡雪岩马上把钱庄的刘庆生找来,让他凑二万两银子给麟桂送过去。

刘庆生听了胡雪岩的做法,为钱庄着想,十分为难地说:“二万两银子是有,不过期限太长恐怕钱庄吃紧。咱们现在手头现银不多,除非动用同业的‘堆花’,不过最多只能用一个月。”

“有一个月的期限,还怕什么?萝卜吃一截剥一截。湖州的钱粮地丁正在征,十天半个月就有现款到。”胡雪岩继续给他分析:“我们做生意一定要做得活络,移东补西只要不穿帮,就是本事。你要知道,所谓‘调度’,调就是调动,度就是预算,预算什么时候有款子进来,预先拿它调动一下,这样做生意,就比人家走在前头了。”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做得再漂亮些,早早把二万两银子送到府上去。借据呢?”

“随他怎么写,哪怕就是麟藩台写个收条也可以。”

这样的做法,虽然完全不合钱庄规矩,背的风险很大。不过,刘庆生知道胡雪岩做生意的手法向来与众不同,所以也不多说,按照胡雪岩的吩咐去办理。

胡雪岩押在麟桂身上的这一宝算是押对了,立马收到了成效。那麟桂根本就没想到胡雪岩办事如此痛快。他们两人过去从未打过交道,胡雪岩竟然如此放心地把钱借给了他。这不禁使麟桂从心里佩服胡雪岩的为人爽快。于是,他为感激胡雪岩帮助自己弥补了亏空,决定报之以“李”。在临走前,麟桂特意送了胡雪岩三样“大礼”。

一是钱业公所承销户部官票一事,已禀复藩台衙门。其中对胡雪岩的阜康钱庄踊跃认销官票,特加表扬。麟藩台因为公事圆满,心中特别高兴,又因为与阜康的关系非同一般,决定报请户部明令褒扬“阜康”钱庄。这好比是浙江省财政厅请中央财政部,发个正字标记给“阜康”,不仅仅在浙江提高了“阜康”钱庄的声誉,将来京里户部和浙江省之间的公款往来,也都一律委托“阜康”办理汇兑。

二是浙江省额外增收,支援江苏省勘剿太平天国的“协饷”,也统统委由“阜康”办理汇兑。

三是因麟桂即将调任江苏,主要负责江南、江北大营的军饷筹集。借此机会阜康钱庄完全可以在上海开个分店,以后各省的饷银都经过阜康钱庄汇兑到江苏。

见识超人的胡雪岩以区区两万银子,不仅使“阜康”钱庄获得了一笔不小的生意,而且还将钱庄生意做到了上海和江苏,这正是胡雪岩梦寐以求的事情。而且,有了各省的饷银做周转,到上海做生意,就不再愁资金短缺。“雪中送炭”的利益回报竟然是如此的丰厚,立竿见影,一下就显现出来,胡雪岩兴奋地为自己的得意之作而拍案叫绝。

救人于危难而得一美名

曾被胡雪岩搭救的陈桂机十分敬佩胡雪岩救人于危难的侠义行为,他感叹地说:“士穷见节义,胡雪岩,实乃人间真君子!”

说起陈桂机,胡雪岩常常感到十分头痛。大同钱庄的兴旺,自然离不开陈桂机在官场上的照顾和帮忙。但是陈桂机这个人过分贪婪,开始这几年钱庄赚的钱大部分都交给他了。他还经常不满足,又私自从官库提来几百万两银子,要胡雪岩替他放贷。世上没有那么容易发财的好事。如今江苏市场已经饱和,一时之间没有贷钱的人,就算有,胡雪岩也未必肯做。因为自从大同钱庄建立后,在陈巡抚的大力支援下,已经把别家钱庄的生意抢去了大半,各大钱庄生意日渐清淡,意见颇多,正在时刻准备联合起来对付大同。胡雪岩得知消息后,暗自心惊,俗话说:“宁肯打虎,莫犯众怒。”这个利害关系胡雪岩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大同钱庄在胡雪岩兢兢业业的经营下,一日胜过一日,渐渐红火起来,胡雪岩心里舒了一口气。如果大同钱庄能够照现在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用不了几年,他便有上百万的本钱了。到时他就可以自立门户,不再处处受制于江苏巡抚陈桂机。

胡雪岩知道,陈桂机给钱庄的银子大都是从库银中私自提出的。以前可以这样做,那是因为没有本钱,不得不出此下策,但如今生意蒸蒸日上,又何必去冒这个风险。并且现在大同钱庄已经成为镇江各大钱庄的眼中钉,人家正想方设法挑大同钱庄的毛病,寻找弄垮钱庄的机会呢!

陈桂机对胡雪岩的担忧嗤之以鼻,已经钱迷心窍的他说:“雪岩啊!你怕什么?老夫在朝中的关系铁得很,出不了事的。现在钱庄的生意正兴旺着呢,本钱愈大,赚得也多。当初你不是还嫌老夫本钱给你太少吗?我看你干脆再加把劲,把镇江其他钱庄的生意都抢过来,到时候江苏就成了咱们自己钱庄的天下了。”说完,他极为狂妄地大笑起来。

胡雪岩知道劝不动陈桂机,便心情十分沉重地出了门。他回到家中,给扬州的王有龄写了一封信。

在信中,胡雪岩不无担忧地说:“陈桂机如此狂妄自大,早晚有一天会出事的。”同时,他极其善意地提醒王有龄不要和此人走得太近。

事实证明,胡雪岩的担忧并不是多余的。没有多久,修建运河的工人开始闹起事来,要求官府把拖欠已久的工钱发给他们。工人做事,一向都是工头给钱,为何要官府还他们的工钱呢?

原来,陈巡抚事先已经把库银提出来在外面放了贷,工程弄好之后,一时没钱兑付,所以陈桂机迟迟不肯验收工程。工程所需费用都是这些工头借来的,每天的利息高得惊人,他们只想早一天从官府手中拿到钱好还贷。如今陈巡抚这样一搞,弄得他们水深火热。他们在心中恶狠狠地咒骂道:“陈桂机,你也太过分了,竟不顾我们的死活,好!老子们也给你点厉害瞧瞧。”

这些工头联合起来,最后私下商定,工人的工钱暂时不发。这下可把事情愈闹愈大了,那些工人都是运河两岸的农民,做完事后还想再去找别的活做。现在工头不发给他们钱,让他们想走也走不了。他们找工头,这些工头便说官府没有给钱,他们也无力支付。过了十多天,这些农民再也忍无可忍了,便集结了几百人蜂拥到巡抚府门前,口口声声要求官府付钱给他们。

陈巡抚非常震怒,派出几百名勇兵,抓了为首闹事的几个农民,关进了大牢。不料此举更加惹恼了那些农民,到后来人越来越多,巡抚门前竟然聚集了数千之众,大有不给钱就要拼命的架势。

胡雪岩得知此事,连连叫苦,赶紧叫人先从自己的钱庄提了几百万两银子,把官银全数补上。胡雪岩又去见陈巡抚,好言劝说他把钱付给工头,先把农民安抚下来。

陈巡抚见事情的苗头不对,也怕事情闹大后不可收拾,于是听从胡雪岩的建议,把钱付给了工头,又把那几个抓起来的农民放了。于是,聚在巡抚府前的农民才渐渐散去。

农民虽然散去了,但此事却远远没有就此了结,反而越闹越大,最后竟闹上朝廷。朝廷的军机处接连收到几封控诉陈桂机的告状信,声称陈巡抚政行苛刻,结党营私,挪银放贷,贪污受贿,无法无天。其中有几个军机大臣因以前曾受过陈桂机的好处,便暗中把这些信扣下。十分不幸地是,有一封信却落到前任江苏巡抚努赤的手中。他一看是举报陈桂机的,心中异常地高兴,觉得报仇的时候到了,就背着其他军机大臣把这些信呈给皇上。皇上一看,大吃一惊,说:“听说江苏的陈桂机向来为官清正,十分廉洁,怎么会有这种事呢?”当即便欲下旨派人到江苏查证。

努赤一时也弄不准信中情况是否属实,便进一步建议:“皇上,这几封信尚不知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皇上明里派人前去,只怕打草惊蛇;如果是假,反倒损了陈大人的名声,不如派一个人带着皇上的旨意微服私访。”

皇上觉得此计甚好,于是接受了。但派谁去呢?这时,努赤毛遂自荐,皇上也同意了。又立即亲自写了御旨,赐努赤尚方宝剑,指示他如果发现陈桂机真的有不法行为,可以立即将他停职查办,由努赤代行巡抚之职。

领了皇上的旨意后,努赤带了几个亲信,便匆匆地赶往江苏。努赤手中有皇帝圣旨、尚方宝剑,大权在握,发誓非要找到陈桂机的破绽,置他于死地。由于努赤以前在江苏当过巡抚,对此处的情况非常地熟悉。来了之后,明察暗访,不久就掌握了证据,查到陈桂机故意拖欠工钱,激起民变。

努赤立即把那些工头召来,严厉地询问详情。那些工头见到皇上的钦差亲自问案,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努赤威胁他们,说煽动民变,是诛九族的大罪。那些工头哪里经得起如此吓唬,便把向陈巡抚行贿的事都一点不漏地如实招了。努赤让工头们写下供认状,签字画押。努赤带着几名亲信,直接到了巡抚府,叫陈桂机接旨。大难临头的陈桂机这时还一无所知,出来之后,努赤当即宣读圣旨,将他停职查办,由自己代行巡抚之职。

由于努赤是微服私访,此行没露一点行迹,陈桂机毫无心理准备,只有束手就擒。

努赤以前受过陈桂机的排挤刁难,这次卷土重来,本意就是要从严查处,以此报仇而后快。将陈桂机革职之后,努赤亲自开堂审案,先将那些工头招来,把陈桂机受贿的案子先定了下来。又将此事呈报皇上,如努赤所预计的那样,皇上龙颜大怒,说:“陈桂机一向官誉甚佳,想不到竟然是个虚伪小人,一定要重重查处!”

既然受贿之事铁证如山,皇上又已放话,就算陈桂机在朝中的关系有多硬,那些人也没有办法替他辩护。

努赤派人抄了陈桂机的家,当场查出二十多万两银子。还把陈桂机的妻子儿女全都关进牢中,继续追查赃款。

陈桂机被抄家的事传遍了镇江,也传到了胡雪岩的大同钱庄。这些天表面上看,大同钱庄还是十分平静,伙计们仍然都在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然而,发生了那么多事,怎么可能平静得下来呢?大同钱庄中每个人的心中都是忐忑不安。尤其是胡雪岩,他在得知此事后,心知大祸临头。胡雪岩先想到的是:要见陈桂机一面,问他有什么打算。

这时陈桂机府上的陈总管又偷偷来找胡雪岩。两人匆匆商议后,决定先到陈桂机被押之处探望。

两人想方设法向那些狱吏塞了几千两银子,打通了关节。胡雪岩和陈总管这才得以家人的名义前去探监。

两人跟随着狱吏,走进牢狱。大牢之中,暗无天日,散发出阵阵恶臭,熏得两人差点吐出来。不时有接受审问的犯人被狱吏用刑,拷打得鬼哭狼嚎,发出声声惨叫。两人听得毛骨悚然。

狱吏打开一扇小门,对两人冷冷地说:“就是这儿了,你们快一点!”

两人走进牢里,只见阴湿的地面上躺着一个人,走近一看,正是陈桂机。陈桂机此时早已心如死灰,根本不会想到有人来看他,还以为是狱吏来查监,面向墙壁,动也懒得动。

胡雪岩走近,说:“大人,我是胡雪岩。”

陈桂机听了蓦地回过头,坐了起来:“雪岩!”说完失声痛哭起来。

自从努赤下令将他打入黑牢后,陈桂机虽在牢狱之中,但平时他善于笼络人心,牢中的官吏又多半是他的旧部属,所以日日都有些心腹小厮前来为他通风报信。先是了解到努赤在大力追查,陈桂机想努赤与自己一向交恶,这次落到他手中,他一定会落井下石,竭尽心力地将自己置于死地。不过陈桂机心里又想起朝中还有些自己多年交往的老关系,他们之中一定会有人在皇上面前替他求情,全力救援自己,情况再坏总可以保住自己的一条性命。谁知道,后来心腹告诉陈桂机,皇上龙颜大怒,他自忖此番必然命不得全,不免心中绝望。今日见到胡雪岩,陈桂机更是倍感凄凉,竟嚎啕大哭了起来。

胡雪岩劝道:“大人,现在流泪又有何用。事情紧急,现在最重要的是寻思一个挽救之策!”

陈桂机无可奈何地止住泪水道:“只好找京中一帮故旧,在皇上面前替我说情。”

胡雪岩深知陈桂机与努赤素有矛盾,努赤此行完全是出于打击报复陈桂机。所以,他不以为然地说:“大人,解铃还需系铃人。我看还是得从努赤那儿着手,只有打通了他的关节,才行得通。”

陈桂机冷笑道:“雪岩,你好糊涂,努赤与我素来不和,此举分明是要置我于死地,要想打通他的关节,岂不是缘木求鱼?”

胡雪岩认为皇上只听努赤一人之词,只要能改变努赤对陈桂机的印象,皇帝那儿也就好办了。说:“大人,既然事情已发展到了这一地步,只有试试了。努赤那边,由我去疏通。京中的官员,由陈总管去联络。”

陈总管想到皇上已经龙颜大怒,又有谁敢违背皇帝的圣意呢,因而叹道:“人情淡薄,如今大人正在难中,那些京中的官儿,个个都是见风转舵,问都不曾问过一声,要他们出面,恐怕甚难!”

陈桂机此时不由地恨恨地说:“这些势利小人,以前我送他们那么多银子,全都是些忘恩负义的东西!好,我全都招出来,让他们个个不得好死。”陈桂机准备孤注一掷。

胡雪岩大惊,连忙好言劝解:“大人,万万不可,落难之时,正是四处寻求关系之时,大人若告发这些人,那谁还会替大人说好话呢?”

这时,狱吏却已经匆匆进来催促他们道:“快走,快走,巡抚来提人了。”

胡雪岩和陈总管无奈只好急匆匆地出了门,又再三地叮嘱陈桂机:“大人,请记住我的话。”

回去之后,胡雪岩吩咐陈总管先去京城。他则冥思苦想,寻思着怎样才能够顺利地打通努赤这一关。这天上午,胡雪岩正在大同钱庄,忽然伙计阿福跑进来,惊慌失措地大喊:“胡先生,不好了!不好了!衙门有人来找你!”胡雪岩心里倒十分坦然。因为在镇江,众人皆知陈桂机与胡雪岩的关系非同寻常。因此,自从陈桂机被抓之后,胡雪岩知道努赤早晚会来找自己。他心里想:来得正是时候,我正想去会会这个努赤呢!

胡雪岩随着两个差役,到了衙门。令胡雪岩十分意外的是,努赤并没有在大堂中审案,而是把胡雪岩带到一间小屋子里。努赤坐在正中,旁边坐着一个师爷,左右站着两名侍卫。胡雪岩心中暗想,不是为了审案,又是为了什么,心中不时地猜测着努赤找自己的真实意图。努赤看胡雪岩十分年轻,觉得十分地意外。他先礼后兵,和颜悦色地说:“你就是大同钱庄的老板胡雪岩?”

胡雪岩点头道:“小人正是胡雪岩。”

努赤招呼他坐下,有些居心叵测地说:“胡雪岩,听说大同钱庄的生意十分好!”

胡雪岩知道对于努赤这种人不可能有半点隐瞒,便说:“大人,大同钱庄生意好,全仰仗着前任巡抚陈桂机的帮忙。”

努赤这下子倒无话可说了,他本以为胡雪岩一定会百般否认与陈桂机的关系,哪知道胡雪岩竟然不遮不拦地全说了。他不由愣了一下,然后端起官腔狠狠地说:“喔,你倒挺坦诚的,来,把你和陈桂机之间的事说出来让我听听。”

胡雪岩正气凛然地说:“我们之间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我是一个外地人,在镇江开钱庄,人生地不熟,所以我曾上门拜访过他,此后他对我们钱庄的生意就十分照顾。”

努赤不相信胡雪岩的话,冷笑一声:“你们的关系就这么简单,可是有人说陈桂机在你们大同存了不少钱。”

胡雪岩毫不示弱地说:“大人,此话就怪了,大同是钱庄,陈桂机要来存钱,我还能回绝吗?再说他也没存多少钱,前后一共五万两银子。我现在才知道这笔有可能是赃款,特地带来了。”说完,胡雪岩主动地从怀中拿出一个折子,这是他很久以前就准备好的,当时他就怕有这一天,过分贪婪的陈桂机会出事。

努赤怒目而视,说:“这可就怪了,陈桂机那么多的家当,怎么会在你们大同就只有这一点存款吗?为什么别人都说陈桂机是大同钱庄的后台老板呢!”

胡雪岩说话理直气壮地说:“大人,陈桂机在大同钱庄的存款就这么多。如果大人不相信,欢迎大人去查。至于后台老板之说,纯粹是谣言。大同钱庄是我胡雪岩一手创办起来的,一切都由我说了就算。他们有什么证据说陈桂机是后台老板呢?”

胡雪岩这话正好问中要害。虽然镇江人都知道胡雪岩的大同钱庄与陈桂机的关系匪浅,但到底是什么关系,外面却无人能说得清楚。以前虽然陈桂机把官银私自弄到大同做本钱,但现在,胡雪岩已将那几百万两银子还了回去,挪用库银这一点努赤是查无实据。努赤气急败坏地说:“胡雪岩,既然你和陈桂机一点关系也没有,那为什么那些工头都说陈桂机要他们找你贷款呢?”

胡雪岩却反问努赤:“大人,您这话问得奇怪了。陈桂机是不是有这样跟他们说过我是不知道。我只想说,大同钱庄的利息比镇江其他钱庄要低得多,即使陈大人跟他们提了一下,这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努赤见从胡雪岩嘴中问不出名堂,不禁大怒:“胡雪岩,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你不承认,我就查不出证据来?我告诉你!陈桂机这次是死罪难逃。就凭我现在手中已获得的证据,只要上书一封,他就算有十个脑袋,也早被砍光了!”

胡雪岩对努赤的威胁并不放在心上,而是仰头大笑:“真是想不到,大人居然是这种人!”

努赤愣住了:“你说什么?”

胡雪岩说:“大人,我听说大人向来喜读孔孟书,是旗人中少有的儒士。本以为大人一定从孔孟书中获得不少为人处事的道理。现在看来,大人还是仅得皮毛而已啊!”胡雪岩的既捧又贬,令努赤一时摸不到头脑。

这个只知赚钱的商人还知道孔孟之书?努赤不由得对胡雪岩另眼相待,他说:“你倒说说看,我为人处事哪儿不合儒家规范?”

胡雪岩见努赤被自己的激将法激中,不由心中一喜,说:“大人,论语有言:‘夫子之道,忠恕而已。’意思是说孔子为人处世十分讲求宽恕包容,不念旧恶。如今陈桂机被撤职抄家,已成落水狗,可谓大势去矣。可是大人仍然因为从前的嫌怨,不但不饶,还一心要置他于死地。我斗胆请问大人:您儒在何处?”

努赤被胡雪岩点破心机,心中一惊,沉思半晌,辩解说:“我奉命查办此事,当然得以国法为重,不负皇恩。至于私怨,我何曾放在心上?”

胡雪岩点头说:“不错,陈桂机他一人犯了王法,该抄家、该流放、该杀头!但要一切等到有定论之后才行。既然如此,大人为什么把陈桂机的妻子儿女一并抓到牢中呢?陈桂机一人犯法,与他们何干?大人此举,当今的江苏百姓无不议论纷纷,认为有失公允。”

胡雪岩抓住努赤至今手中仍无真凭实据,只是凭借工头的口头供词,无法置陈桂机于死地,步步紧逼。

一席话说得努赤面上无光,他说:“胡雪岩,你倒是伶牙俐齿,无论你怎么说,这事我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胡雪岩却不以为然地说:“大人,胡雪岩有一肺腑之语相劝,不知大人听不听?”

努赤说:“你说出来我听听。”

胡雪岩语重心长地说:“大人,水至清则无鱼。您难道忘了从前您在江苏当巡抚时的情景吗?当时大人执意革新,惩治许多贪官污吏,本是一番忠心,结果呢?犯了众忌,最后反而不得善报,含恨离开江苏。如今陈桂机在江苏和朝中上上下下都有关系。现在这些人对大人的行为已是非常不满了,只是碍于皇上的面子,不敢轻举妄动。而今他们正看着大人的一举一动,您如果真要继续查下去,恐怕最后引出许多人,您想他们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呢?到时候大人要怎么处理呢?只怕大人到时候又会受到非议啊!”胡雪岩不失时机地用努赤自己的经历以及陈桂机的关系网来诱导努赤放弃查下去的想法。

努赤不禁哑然,他非常明白,胡雪岩的话句句有理。陈桂机是有后台的,要不然当初军机处的那几位大臣怎么会压着举报信不让人查呢?如今官场上谁不贪污受贿,结党营私,官官相护,互相勾结,他自然比胡雪岩更清楚。努赤也怕再查下去陈桂机来个破罐子破摔,咬出许多朝中大员来,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他这时却没有了主意,忍不住问胡雪岩:“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理呢?”

胡雪岩说:“大人,陈桂机贪赃枉法。已落得身败名裂,大人何必再出重拳,不如就此罢手,将他受贿之事禀告皇上,听凭皇上发落。大人便可以顺顺当当地向皇上交差。至于他和其他人的事,大人完全可以置之不理,自然也就不会得罪其他人了。”

努赤听完不置可否。过了片刻,他只好说:“胡雪岩,你先回去,本官自然会派人到大同钱庄查账。你胆敢隐瞒什么的话,后果自负!”

胡雪岩走出巡抚衙门,发觉自己的内衫全都湿了,心里也是一阵惊怕。不过胡雪岩还是十分自信。努赤说要来钱庄查账,钱庄的账房做账十分精明,毫无蛛丝马迹,他能查出什么呢?

当天夜里,陈家一个仆人偷偷告诉胡雪岩,说努赤已把陈巡抚的家人放了。胡雪岩听后心中一喜,看来努赤确确实实地已被他的一番话给说动了。

第二天,努赤果然派了几个账房来大同钱庄查账。胡雪岩早有准备,几个账房忙了一天,什么东西也没有查到。临走之前,胡雪岩还不失大方地每人送了二千两银子的红包。

又过了两天,努赤不知在搞什么鬼,巡抚衙门什么动静也没有。胡雪岩心里十分纳闷。这天,陈总管从北京城回来了,夜里来到胡家,他十分高兴地告诉胡雪岩,京中的几个军机大臣已向皇上替陈桂机求情。皇上现在已下旨给努赤,让他先把陈桂机放出来。胡雪岩听后心中甚喜。过了几天,皇上的圣旨终于到了,说陈桂机为国家效忠多年,甚为辛劳,要努赤先把他放出来,再行查处。

努赤接旨后,心想:这明显是朝中有人做了手脚,替陈桂机求情。不过有皇帝圣旨在,他也无可奈何,只好把陈桂机从狱中提了出来。

陈桂机以前在江苏位居万人之上,锦衣玉食,骄奢淫逸惯了。在狱中这些天,吃不饱、睡不好,而且每天都担惊受怕,心力交瘁,骨瘦如柴。出来时已经浑身恶臭,令人掩鼻。更让人惊讶的是,他的头发竟已全白。努赤看他那副可怜样,心中生起一阵怜悯,草草训诫了一顿,于是命他老老实实地在家中待着,听候处置。

陈桂机心里虽然怨恨,脸上却不得不做出对努赤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叩了几个响头,匆匆地掩面而去。

第二天晚上,胡雪岩偷偷地来到了陈桂机的家。家门口几个勇兵把守,大声吼道:“钦差大人有令,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胡雪岩连忙赔着笑脸说:“这几位大哥,我不是外人,我是陈桂机的亲戚。”说完,从怀中摸了些银子,热情地递给那几个勇兵,又说:“这些银子,让各位大哥买酒喝。”

几个勇兵收下银子,连忙说:“既然是亲戚,那就进去吧。”

胡雪岩道了声谢后,便径自进了陈府。但见里面一片冷冷清清的,原来陈府自从被抄家之后,树倒猢狲散,仆人已跑得差不多了,只有几个跟随陈桂机多年的老仆尚在。这时,正好碰到陈总管,他看到胡雪岩,异常惊讶地说:“雪岩,你也太大胆了!”

胡雪岩直截了当地问:“不知陈大人状况如何了?”

陈总管黯然地摇摇头。

陈桂机经历这生死一线间的折磨后,此时精神变得恍惚。由于前嫌后怨,他仍然担心努赤不会放他一马。从前他把努赤看成是自己登上巡抚宝座的绊脚石,千方百计地陷害他,弄得他声名狼藉,最后把他赶走了。今天就是这块绊脚石,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掌握着自己的生死,真是天理轮回啊!

陈桂机也明白,这次能保住老命已经算不错了,以后官肯定是当不成了,再像从前那样风光也是根本不可能了。从前的种种心计苦苦地经营到头来全是白忙一场,一念及此,他不由得黯然神伤。这次回来之后,又看到门庭冷落,心中更为十分地感伤。

对于陈桂机的心思,陈总管自然心知肚明。他安慰陈桂机说:“大人,这次也是运气不好,受到小人的暗算。不过自从大人入狱之后,朝廷中有许多人出面相救。可见大人您心地宽厚,待人和气,早已种下善果,所以能逢凶化吉。”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要是在从前,陈桂机说不定真的就听进去了。然而经过此番磨难之后,他心性大改,开始能够正视自己了,这些阿谀之词只听得他眉头一皱一皱的。

还有个老仆说得更为巧妙,他说:“大人,努赤这招是在给自己留后路呢!”

陈桂机听了十分不解,问道:“他给自己留什么后路?”

那个老仆说:“哎呀!大人,现在您得到皇上的特赦,朝中又有人替您说话,过几天,皇上命您官复原职,有朝一日您入主军机,说不定他还得看您的脸色行事呢!”

虽然仆人是讨好陈桂机的,但这番话无疑是痴人说梦,比冷言嘲讽还要伤陈桂机的心。他听后更是心如刀绞,双目含泪。

旁边的几个老仆吓住了,自知说错话,一头跪在地上,连忙磕头请饶:“奴才们愚笨,不解大人的心意,大人千万别怪罪!”

陈桂机回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认为是理当报应,于是长叹一声,止住泪说:“起来吧!你们都是忠实之人,我怎么会怪你们呢!”陈桂机挥手要这些老仆出去,然后关上房门,除了送饭,谁也不准进去。陈桂机把自己完全与世隔绝起来了。

胡雪岩听了陈总管的话后说:“那我岂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陈总管说:“哪有什么不是时候,这次大人能死里逃生,先生你功不可没。现在大人这件事还不知努赤要怎样结案,我们还需好好商议。”

陈总管走到陈桂机的房前,敲了敲门,半天不见回应。陈总管连忙隔着窗棂说:“大人,大同钱庄的胡雪岩求见。”

过了片刻,只听得门吱的一声开了,陈桂机在里面沙着嗓子说:“进来吧!”

两人走了进去,看见陈桂机正无力地躺在椅子上。

胡雪岩说:“大人,您……”

陈桂机表现比任何时候都冷静、清醒,打断他的话:“雪岩,现在我已被革了职,又是待罪之身,你不要再大人长、大人短了,你就叫我桂机吧。”

胡雪岩非常地善解人意,知道这样叫会惹陈桂机伤心,的确不妥,直呼其名一时又改不过来,他只好陪着小心说:“你不担心?”

陈桂机常常想起自己当初的为人处世,便十分地懊悔,他点点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担心又有何用?我从前不听你的劝告,才会有今日。我也没什么好怨恨的了。”说罢又黯然落泪。

胡雪岩劝道:“事已至此,伤心也无用。这几天,努赤没什么动静。我看他也是一时间犹豫不定,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件事,当务之急是趁他思绪未定时,想一些办法挽回努赤的心!”

陈桂机却已近乎绝望,反而冷冷笑道:“挽回?努赤恨我入骨,我的命都差点没了,还挽回什么?”

胡雪岩欲言又止:“我有一计,说出来你可不要生气!”

陈总管却在一旁表现得比陈桂机还要焦急地说:“雪岩,有什么话快快吐出来,要说不说的弄得人心中怪难受的!”

胡雪岩看着陈桂机说:“以我之见,你不如以退为进,写封信给努赤,百般自责,赔礼道歉,请求他念在旧日同僚的份上宽大处理。最好的办法是你能亲自上门赔罪……”胡雪岩旨在能挽救陈桂机这位老友,不得不出此下策。

胡雪岩话还没说完,陈桂机已气冲冲地站起来,说:“雪岩,你真是痴人说梦。努赤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是他在皇上面前煽风点火,说了我许多坏话,我才会有今天!他害得我差点丢了命。你以为我去向他赔礼道歉他就会放过我?”

陈总管劝道:“大人,雪岩说的非常有道理,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陈桂机把脚一跺,指着两人的鼻子,心中依然怒气冲天,疾言厉色地说:“给我出去!都给我出去!”

陈总管这时连忙拉着胡雪岩走了出去。胡雪岩说:“陈大人也太不识时务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和努赤斗气。”

陈总管说:“雪岩,放心吧!我想他过几天就会想清楚的,不过这次真是非常感谢你了。你冒这么大的风险,帮陈大人这么大的忙。”

胡雪岩说:“哪里,哪里,这次过后,我看大同钱庄以后在镇江是开不下去了。我已着手将一些银两转移到别处,你和陈府其他人的款子到时我自然会想方设法地还给你们。”

陈总管高兴地说:“多谢!多谢!”

胡雪岩走后,陈桂机躺在椅子上胡思乱想。晚上老仆端来羹汤,他心中烦乱,食不知味,浅浅地喝了几口,便推到一边。过了好一会儿,老仆见汤都凉了,壮着胆子上前关切地问:“大人,汤都凉了,奴才再去厨房给您盛一碗?”

陈桂机仿佛刚刚从梦中清醒过来,不耐烦地挥挥手说:“算了,我没胃口,收下去吧。”陈桂机早早地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侧,没有一丝倦意,眼睛越睁越大。后来迷迷糊糊地有些睡意了,却无论如何也睡不好。到了半夜听见窗外虫声唧唧,凉风阵阵吹来,脑子里不由得再次想起胡雪岩的那句话,突然间觉得言之有理:自己如今已是落水之人,如果再和努赤为敌,恐怕只会凶多吉少,还不如此时像胡雪岩说的那样,曲意逢迎,主动赔罪,或许能够给自己网开一面。努赤是个书呆子,自己赔过礼之后,他怕人家会说他心胸狭窄,面子上一定不好意思再加以谋害。

陈桂机躺在床上睡不着了,越想越觉得胡雪岩此计甚妙,不由得拥被而起,开始在心中细细地盘算。

第二天,陈桂机早早地起了床,先给仆人要来笔墨,静心写了一封信。信中极力贬低自己,把自己说得品行低下,不知羞耻,请努赤不计前嫌,法外开恩。

写完后,陈桂机又细细地读了一遍,脸色发红。于是他叫来陈总管,先大大地夸奖了胡雪岩的办事能力,然后让他把这封信送给努赤。

陈总管脑筋一时转不过来,愣住了:“送给谁啊?”

陈桂机见陈总管仍然傻瓜似的站在一旁,神情茫然,于是颇为不悦地说:“就是那个努赤啊!”

陈总管这才从梦中惊醒,连连说好,转身要离开。

陈桂机突然又吩咐说:“你先在门外等我一下。”

陈总管纳闷地出了门,站在门口等着。

陈桂机在身后关上门,打开橱箱后面的暗柜。陈桂机十分庆幸,这次抄家,外面的金银珠宝都被拿走了,惟独这个暗柜没有被人发现。

陈桂机从暗柜中拿出两尊如意狮子。这如意狮子晶莹剔透,用上好的玉石雕成,原是大理国的国宝,后来辗转到了陈桂机手中。当初陈桂机视之为传家之宝,时常拿出来把玩,喜欢得不得了,还特别做了个暗柜来收藏。虽是心爱之物,但如今形势险恶,为了保住老命,什么好东西也只好拱手相送了。

陈桂机把玉狮用上好的缎子包好,又找了一个嵌珠的檀木匣子,十分小心地放进去。然后再次把陈总管叫了进来,吩咐他把这个东西一并交给努赤。

陈总管怕自己一人办不妥当,于是到了大同钱庄,邀请胡雪岩一起到努赤那儿。胡雪岩考虑到是陈桂机、努赤二人的事,自己不便插手,于是百般拒绝,陈总管苦苦相求,他说:“雪岩,你送佛上西天,救人救到底吧。”

胡雪岩无可奈何,只好和陈总管一起去努赤的住处,通报了姓名,说有要事求见努赤,请门上的差役通报一声。

努赤这几天正在为如何处置陈桂机的事犯愁,听说胡雪岩前来,知道又是来为陈桂机求情,于是说:“让他进来。”

胡雪岩和陈总管进了内堂,努赤正坐在太师椅上,面带不悦,显然是不十分欢迎他们。两人连忙跪在地上,说:“见过大人!”

努赤也没让两人站起来,只冷冷地说:“胡雪岩,有什么事快说!”

胡雪岩连忙抬起头,递上书信道:“大人,这儿有陈桂机的一封信,请大人过目。”

努赤打开信一看,满纸都是陈桂机在请求自己宽恕,高抬贵手的文字。陈桂机在信中还一再地强调自己这次别无他念,只求能回老家种田。

努赤看完信后不由地笑道:“陈桂机这次受了许多苦,我将他扔到牢里,他能不计前嫌吗?”

胡雪岩说:“陈桂机他那是罪有应得,大人以国法处置,他哪敢有怨言呢?”

努赤自负地哈哈笑道:“想当年,我在江苏时,本想做一番大事。陈桂机却不把我放在眼里,百般刁难,闹得我颜面无光,大家都说我努赤无能。”

胡雪岩赔着笑说:“大人雄才伟略,陈桂机哪及您的万分之一,和大人作对,真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努赤听了十分舒畅。他说:“不过我不是那种记恨的小人,回去告诉陈桂机,脑袋还可以留在脖子上,但帽子就不一定能够留在脑袋上!”

胡雪岩这时忙示意陈总管把手中的匣子抱过来,说:“大人,这匣子中是陈桂机与小人钱庄上的一些往来票据,我把它交给大人。”

努赤知道其中必定有鬼,他也不点破,只是懒懒地说:“放这儿吧。”

陈总管抱过匣子,非常小心地放在努赤面前,然后两人告辞而去。

二人走后,努赤十分好奇,不知匣子里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他连忙喝退仆人,上前打开匣子,探头仔细观看。只见檀木匣子中,昂然立着两只玉狮,一只前脚扑向空中,仰天长啸;另外一只却是雄视前方,伺机待发,真是鬼斧神工,形神俱佳,惟妙惟肖。努赤平时闲来无事,十分喜爱搜集珠宝玉器,手里也有不少宝物,因此努赤颇有珠宝经验,眼光自然锐利,一看就知道这对玉狮价值非凡。努赤情不自禁地说:“太神奇了,果然是佳品,看来陈桂机家还可以多抄几次嘛!”

话虽如此,努赤并未再派人去抄陈桂机的家。过了没几天,努赤亲自写了奏折给皇上,说陈桂机之案已仔细查实,受贿近十万两,鉴于受贿数目不大,且此人为政尚可。努赤建议皇上将陈桂机贪赃没收充公,削职放其归田。

皇上看了奏折后,认为此事已结,便顺手批了几个字:“照此办理。”

陈桂机得到圣意后,匆匆收拾好行装,便回老家去了。虽然陈桂机在大同钱庄还私自存有一百来万两银子,但迫于风声如此之紧,他哪里敢提走。临走之前,胡雪岩亲自送给陈桂机几千两路费,并一再向他保证,一年半载后,等事情平息下来,一定会把这些银子送过去的。

陈桂机经历过这次风波后,对胡雪岩为人侠义、慷慨解囊相救,使自己大难临头之时落得一条活路,自然十分感激,拉着胡雪岩的手说:“雪岩,士穷乃见节义。人间的真君子,大概也只有你一人了!”

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

胡雪岩不是惟利是图、见利忘义的人。他为人办事,注重“情义”二字。他做生意的原则和做人的原则都是一致的,那就是有情有义。在生意往来中,他经常从对方的难处窘境着想,按照他自己的话说:“前半夜想想自己,后半夜想想别人。”和他打过交道的人都觉得他是一个很讲义气之人,因此也常常把他当作朋友,视为知己,非常乐意和他在生意中往来。正因为他广结朋友,所以在生意场中无往不胜。胡雪岩生意上的成功是从他赴上海买商米代垫漕米开始的。

自从王有龄官拜“海运局”坐办后,王有龄便鸿运当头,事事顺利,颇得抚台大人的青睐,这当然也得益于胡雪岩对他的热心关照和提醒。这一年春天,抚台大人要求王有龄去上海买商米来代垫漕米,以期尽快地完成浙粮京运的任务。

漕米是天庾正供,照例是一年一运,一年一清。交兵之时,粮食乃兵营命脉。所以漕米运达是否及时,与江南诸省地方官的官运关系甚大。

至于买商米的银款,由胡雪岩出面负责筹备,到他原来的信和钱庄去争取垫拨。钱庄的东家权衡利害,见有海运局这个衙门作为后盾,又受胡雪岩放款给王有龄而获得巨大商业利益的成功例子鼓舞,壮大了胆子,接受了胡雪岩的建议,同意垫拨银款。

钱的事一有了着落,王有龄和胡雪岩一行人就立刻乘船动身去上海。在松江胡雪岩听到一位朋友说,松江漕帮手中已有十几万石米想脱价求现。于是他弃舟登岸,进一步打听这一漕帮的情形。他了解到当时在松江漕帮中管事者姓魏,人称“魏老五”,此人为人爽直,但是对于官府将漕米改道海运,颇有微词。胡雪岩意识到这桩生意虽难以做成,但一旦做成,浙江粮米交运的任务随即就可完成,也可以免去许多麻烦,所以胡雪岩决定亲自上门谒见这位魏老爷子。

胡雪岩在他的两位朋友刘老板和王老板的带领下,来到了魏家。

一行人来到魏家,也没有冒昧拜访。刘老板先上前自报家门,并说浙江有一位朋友远道来访,问魏老爷子愿否接见。同时胡雪岩为了表示与漕帮结交朋友的诚意,便将事先备好的拜帖和礼物一并奉上。

时值魏老爷子不在,只有其母在家。魏老太太请三人客厅候茶。此行只见到魏老爷子的母亲,刘、王二位老板颇觉失望。但胡雪岩细心观察,发现这位老妇人慈祥的面相之中透出一股英气,便料定她必定对魏当家的有着很深的影响力。胡雪岩心中推测:要想说动魏当家的,就得首先从说服这位“老巾帼”入手。

胡雪岩十分谦恭地以后辈之礼谒见,魏老太太只是微微点头,用谦逊中带着傲岸的语气请三人喝茶,一双锐利的眼光直射胡雪岩。当三人品了一口茶之后,魏老太太便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三位远道而来,有何见教?”胡雪岩非常谦卑地说道:“我久慕魏当家的大名,知道魏老爷子在上海一带是个响当当的英雄人物。这次路过,有幸拜访,想请魏大哥和前辈小饮几杯,以结交友情。”

“喔!”魏老太太非常吃惊地问:“请我们喝酒,就这么简单?”

“正是!”

“谢谢,可惜我儿不在家,我又行动不便。让你费心了。”魏老太太客气地推辞。

胡雪岩不达目的不罢休,极为殷勤地说:“我就在这儿等魏大哥回来,然后再痛饮几杯。”

魏老太太沉思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胡老板从浙江远道而来,恐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有什么事就请直说。若有我们母子能帮忙的,必当尽力。”

胡雪岩马上意识到此时也不便再拐弯抹角了,便把此次的来意合盘端出,向魏老太太直说了。听完胡雪岩的话后,魏老太太缓缓地闭上眼睛。当时,胡雪岩感觉到整个大厅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时间过得很慢。良久,魏老太太又缓缓地睁开眼睛,凝视着胡雪岩说道:“胡老板,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是在砸我们漕帮弟兄的饭碗?”

“知道。”胡雪岩回答得出人意料地坚定。

“知道就好,那你一定得体谅我的苦衷,恕难从命。”魏老太太一口回绝,说得也异常地肯定,“至于在裕丰买米的事,虽然我很少出门,但也略知一二,胡老板有钱买米,若裕丰不肯卖,道理上说不过去,这点江湖道义我还是要出来维持的。倘若只是临时地垫一垫,于胡老板无益可得,对于做生意的,那可就不明所以了。”

听了魏老太太的话,胡雪岩并没有感到灰心丧气,反倒是更加胸有成竹地大声说道:“老前辈,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今战事紧急,这浙米京运可就被朝廷盯得紧了,一旦误期,朝廷追究下来不但我等难脱罪责,我想漕帮弟兄也难辞其咎吧!为漕帮弟兄想想,若误在河运,追究下来,与全帮弟兄的性命休戚相关,而且很有可能被扣上通匪的嫌疑。到时候,魏老前辈可对得起全帮弟兄?”

在江湖中,为人处世讲究“义”字。胡雪岩深谙为人处世中“义”的分量,他没有为买米而买米,而是设身处地为漕帮着想。胡雪岩以帮中义气相激,正好击中魏老太太的要害之处,使得魏老太太不得不仔细思量卖米的事情。

“老前辈明鉴,我胡雪岩平素也不喜做损人利己之事。行走江湖者,多愿结交朋友而非挑起仇视,我胡雪岩也是想帮漕帮弟兄一把。这批米如能顺利地漕运至上海,让朝廷也见见漕帮弟兄的能耐,岂不甚好!再说,如若误事,岂不反倒被海运的那帮人看扁了。愿老前辈三思。”

胡雪岩的话说得有理有节,振振有词。魏老太太听完之后,没有立即答复,只是挥手让两边侍奉的手下人,“你们快去把老五给我叫来。”

胡雪岩见事情已有转机,也就不再多刺激魏老太太,相反却热情地和她闲聊起来,从松江鲈鱼一直到江湖掌故,谈得十分投机。

当二人谈兴正浓时,一名男子风尘仆仆地从门外冲了进来。只见他约莫四十上下,个头不高,但浑身肌肉饱满黝黑,两眼目光也是如鹰一般,内行人一见便知是个十分厉害的角色。此人正是漕帮现任的执事魏老五。魏老五向魏老太太请安后,魏老太太便替双方引见。看着老人家对胡雪岩三人的恭敬态度,魏老五自然也十分客气地称呼胡雪岩为“胡先生”。

魏老太太说:“胡先生虽是道外之人,却难得一片侠义心肠。老五,胡先生这个朋友我们一定要交,以后就称他‘爷叔’吧。”

老五十分顺从地改口称呼胡雪岩“爷叔”。

胡雪岩当时还不明白“爷叔”的涵义,回头低声问刘、王二位老板,二位老板低声告诉了他:据传,漕帮最初的三位创始人中,有一位创始人身边时常跟随着一名小童。小童极为忠诚可靠,曾多次将三位创始人从死亡的边缘救回,所以三位创始人的所有密议都不回避他。但这位小童却从来没有加入过漕帮,所以帮里人都尊称他为“门外小爷”,人称“爷叔”。胡雪岩能够得此殊荣,深感受宠若惊,连称“不敢当”。魏老太太见胡雪岩如此谦逊,心中更是高兴。

漕帮向来言出必行,尽管胡雪岩再三地极力谦辞,但魏老五已喊出第一声“爷叔”,其余的人也就跟着齐呼“爷叔”。

当晚,魏家杀鸡宰鹅,华灯高掌,热闹非凡。魏老太太、魏老五、胡雪岩及刘、王二老板频频举杯,以庆祝双方结为朋友。酒足饭饱之后,胡雪岩又一次提起来意,魏老五听罢,面露难办之色。

胡雪岩问道:“魏兄有什么难办之事,尽管直说。”

“唉!”魏老五长叹一声,“不瞒爷叔,现在漕米海运以后,松江漕帮弟兄的日子十分难过。近来因长毛捣乱,漕帮生意大减,本来就已经亏空了一大笔银子。现在糟米又改为海运,漕帮无米可运,可叫弟兄们哪里去找饭吃呢?本来打算将这十多万石米卖掉,以打点官府,摊销海运,恢复河运,给漕帮弟兄们找回饭碗。但是现在垫付给浙江海运局,虽然有一些差额可赚,但收回后仍是米,终归还要再卖一次。我只怕耽误了时机,被海运抢先,漕帮弟兄无法维持生计,那我老五不就成了漕帮罪人。”做事,予人方便,予己方便。这是胡雪岩为人办事的宗旨。于是胡雪岩非常诚恳地说道:“魏兄,你我现在已是兄弟,以后有什么难处,我都会尽力帮助你解决,兄弟请放宽心。”然后转身对刘、王二位老板说:“二位老板,雪岩这次可就有一事相托了。”

“胡兄过谦。”二位老板齐声道。

“二位老板,请贷一笔款子给魏兄,我雪岩以阜康钱庄做担保,等到下月底青黄不接之时,魏兄以高价卖掉这批粮米,必当连本带息一并付清,不知二位老板意下如何?”

“胡兄怎么说就怎么办,以胡兄的为人,我们信得过,再说还有阜康钱庄作担保,别说十来万两的小款子,就是把我的老窖给端了,我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刘老板十分谦卑地回答道。

魏老五见胡雪岩谈笑之间就把自己长期以来劳苦忧虑的资金问题轻而易举地给解决了,心中十分感激:“爷叔你老人家真够义气。来,先干一杯,略表晚辈的敬意。粮米之事,爷叔就不用操心了,晚辈定当尽心为爷叔办好。”

当日宾主双方尽兴极欢,纷纷扶醉而归。

俗话说:“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胡雪岩正是看重魏老五为人耿直豪爽的性格,设身处地的为魏老五排忧解难,通过钱庄贷款接济漕帮,解决了他们的经济困境,从而赢得了魏老五的敬意。浙米京运的事也由此得到了妥善地解决。从此,胡雪岩和漕帮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这也给胡雪岩后来的军火生意提供了很大的帮助。后来,漕帮不仅为胡雪岩运输货物,而且向胡雪岩透露了许多生意上的有益信息,使得胡雪岩对商业上的情况了如指掌,从而做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在胡雪岩的处世哲学中,认为江湖势力也有江湖道义可言,所以胡雪岩对江湖势力便以“花花轿儿人抬人”的态度与之相待。也就是说:当你处处为对方的利益考虑到了,对方总不能无动于衷,做出不仁不义的事来,对方也一定会尽力帮助你的。而且,胡雪岩清楚地认识到江湖势力与商业成败之间存在着密切的关系。如果处理得不好,只会给自己增添许多麻烦;处理好了,则可能使自己在商场中顺风顺水,大展鸿图。

笼络师爷演双簧

人与人之间离不开彼此的相互维护、相互帮衬。胡雪岩认为:人与人之间只有相互帮忙,相互协助,所做的事情才会顺利,人生的事业才会发达。

道理谁都明白,但真正能按这句话去做的人却并不多。

一个人的力量往往是有限的,如果你想成就一项事业,自然少不得要借助众人拾柴之势。虽然复杂的人际关系有时会是个包袱,不过用得巧妙,也可以成为一块成功路上的叩门砖。“相互帮衬”正是一个帮人帮己的诀窍。

当年,胡雪岩扶助王有龄做了湖州知府。他在开办钱庄之初就制定了要让自己的钱庄代为打理府库公款的发展计划终于也有了着落。但是,要真正使这一打算变成现实,还需要再过一关,那就是必须要打通湖州府钱谷师爷的路子。

旧时的衙门雇有慕僚,人称“师爷”,分钱谷师爷和刑名师爷。而且“上自督抚,下至州县,凡官署皆有此席”。虽然师爷在名义上只是州县官吏的幕友,也不一定具有兼人之才和过人之识。但一方面由于他们都各有师承,即使在其他的事情上也许都不怎么出色,可他们精通律例规制,一州一县凡涉及司法、财政的事务具体办理,实际上都掌握在师爷手中。另一方面,这些师爷自成一统,上下“各通声气,招呼便利”,因而能够“盘踞把持”,甚至“玩弄本官于股掌之上”。因此,师爷在当时常常是连州县本官也不敢轻易得罪的角色。而且师爷向来独立办事,不受东家干涉,表面谦和的尚与州县本官敷衍一下,做事专断的甚至可以对州县本官置之不理。所以,胡雪岩要代理湖州府库官银,也就必须要事先笼络他们延请的钱谷师爷。

而在笼络师爷的过程中,胡雪岩和王有龄二人就演了一出“花花轿儿人抬人”的绝好的双簧。

王有龄署理湖州恰逢端午期间,这个时间给胡雪岩提供了一个绝好的机会。胡雪岩打听到已经接受延请到湖州上任的刑名、钱谷两位师爷在杭州的家眷所在。在王有龄还没有到湖州接任之前,胡雪岩就派人给两位师爷送去节下正需要的钱粮。不过胡雪岩是以王有龄的名义送的,这两位师爷自然要感激王有龄的一片好意。但等到两位师爷拜谢王有龄时,王有龄却说这原是胡雪岩的心意。这一来,师爷不仅见到了胡雪岩的情份,自然也知道了王有龄的意思。好事做了一件,情分却落了两处。一帮一衬不过言辞之间,却使用得极其巧妙,起到了事半功倍的作用。事实上,这出双簧并不是胡雪岩事先与王有龄商量好要这样演的,而他们却不约而同地如此做了,可见胡雪岩和王有龄两人都深谙这“花花轿儿人抬人”的相互帮衬之道。

相互帮衬往往不在于你帮的忙是不是细,出的力是大是小,有时候甚至也不过是些惠而不费的小节。比如王有龄、胡雪岩之间演的这出双簧,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然而知道其中的道理,心思用得巧,往往能够收到四两拨千斤的功效。比如胡雪岩和王有龄两人之间这一帮一衬,一下子就收服了被人称为“神仙、老虎、狗”的两位师爷。后来,两位师爷对帮助胡雪岩、王有龄在湖州的各项事务,都十分卖力。胡雪岩找到湖州钱谷师爷杨用之,提出要以阜康钱庄代理湖州知府和乌程县库官银时,杨用之不仅毫不为难的满口答应,甚至连承揽代理公库的“禀贴”都为胡雪岩预先准备齐了,同时还热心地为他引见了另一个关键人物,湖州征纳钱粮必须倚重的也绝对不能得罪的“户书”郁四,后来郁四实际上也成了胡雪岩生意上的牢固合作伙伴和得力帮手。

吊唁亡妻,示之以诚

在为人处世中胡雪岩十分注重感情投资,他全心帮助郁四处理家务,细心筹划古应春和七姑奶奶的婚事,撮合阿珠姑娘与“小和尚”二人的姻缘,为漕帮解决实际困难等等,所有这些,都是在做感情投资。而这些感情投资所收回的“利润”,便是胡雪岩有了一大批眼光手腕都相当不错的人来全心全意地帮他。

胡雪岩深深懂得:要得到真正的杰出之士,只凭借钱是无法办成事的,关键在于“情”、“义”二字,要用真情来打动他们。他就是用这样的手法,为朋友王有龄收揽了一名得力的助手嵇鹤龄。

嵇鹤龄能够和胡雪岩成为朋友,并且以一个读书人的身份,与胡雪岩这样一个只知道“钱眼里翻跟头”的商人结为拜把兄弟,就是因为嵇鹤龄看到了胡雪岩倚重他,实心实意帮助他,并被胡雪岩的真心诚意深深地打动。嵇鹤龄书读得相当不错,可在仕途上却非常地令人失意,只得了一个“候补”的职衔,很有些怀才不遇之恨。加之他性格耿直,与浙江官场那些有生杀大权喜好阿谀奉承的官儿又格格不入,因此一直也就遥遥无期的“候补”着。王有龄得到湖州知府实缺的同时,也得到了督府黄宗汉交办的另一件难办的美事,那就是平息新城县饥民造反。当时王有龄根据实际情况,确定了以抚代剿的策略。因而这件事需要有一个能言善辩、能够担当此任的人前往新城。但是思来想去,这个人非嵇鹤龄莫属。

但恃才傲物的嵇鹤龄不予合作,一方面是妻子新丧,面对妻子留下的无人照看的一双儿女,心情本就十分抑郁;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由于官场失意,他一直候补全无进项,家境已经落魄到妻子的丧事都要靠当衣物家具筹钱料理的处境,他心中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升官发财之类的好事常常与他无缘,而像以抚代剿有生命危险,如此难办的差事却想到了他。他犟脾气上来了,恒下一条心:即使自己有能力也有把握将这件事摆平了,也决不为官府效劳。

为了交嵇鹤龄这个恃才傲物的朋友,也为了帮助王有龄,胡雪岩决定自己出面做嵇鹤龄的“说服”工作。分析嵇鹤龄的性格特点,胡雪岩做工作的方式很特别。他不是用通常的晓之以理、诱之以利,甚至开始都不做任何的应酬结识的客套,胡雪岩决定以真诚去打动他,首先赢得他的信任。嵇鹤龄妻子新丧,还在“七七”之内。胡雪岩事先备好香烛纸钱祭品,不等家人通报就“闯”进嵇家,摆出香烛,十分真诚地拜祭嵇鹤龄妻子。与此同时,胡雪岩以嵇鹤龄的名义想方设法赎出了嵇鹤龄为料理妻子丧事当出的衣物家什,让当铺送回嵇家。嵇鹤龄知道胡雪岩是王有龄倚重的人,刚刚见到他还心存戒备。但他看到胡雪岩处处对自己以诚相待,并不以王有龄的官势压人,不仅戒备防范之心尽数解除,相反还对胡雪岩生出一种内心由衷的佩服。

胡雪岩的种种做法都是示之以诚。这样一来,首先,从感情上打动嵇鹤龄。嵇鹤龄丧妻不久,除不多的几个气味相投的知己朋友之外,还几乎没有多少人来吊唁。而与嵇鹤龄仅仅是泛泛之交的胡雪岩对他亡妻的真诚祭典,以及由此表现出对于嵇鹤龄中年丧妻的不幸表示同情,一下子就打动了他。其次,帮在实处。嵇鹤龄一直没有得到过实缺,家中没有经济来源,落魄到靠典当过活的地步。帮在实处,便见真情,使嵇鹤龄没有理由不感动。而且,更绝的是,胡雪岩清楚嵇鹤龄有一种读书人的清高,极要面子,是决不肯地无端接受自己的馈赠。因此,胡雪岩想得十分周到仔细。他在为嵇鹤龄赎回典当的物品,用的是嵇鹤龄自己的名号,并且再三地向嵇鹤龄言明,赎款只是暂借,以后嵇鹤龄有钱时归还,胡雪岩也接受。这样,不仅解决了嵇鹤龄的实际困难,而且也为他争回、保住了面子。因此,我们不难理解像嵇鹤龄这样一个十分傲气的读书人,会对胡雪岩这一介商人的行为刮目相看了。

胡雪岩的做法,其实也就是我们今天常常说到的思想工作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规则。动之以情,要人相信你的情是真的,给予别人的帮助是发自内心的,自然要示之以诚。事实上,胡雪岩如此对待嵇鹤龄,虽然也是为了说服他而“耍”出的手腕,使用的一种策略。但在胡雪岩的心里,也确实有真心佩服他而诚心诚意要结识嵇鹤龄的愿望。胡雪岩虽是一介商人,但他十分地酷爱学习各种知识,时常为自己读书不多而感到遗憾。因此胡雪岩也十分敬重真正有学问的读书人。从这一角度看,胡雪岩对于嵇鹤龄的真诚,也是不容猜疑的,是发自内心的。后来为了解决嵇鹤龄鳏居无人照顾的困难,胡雪岩还亲自做媒,将王有龄夫人的贴身丫环嫁给了嵇鹤龄。

胡雪岩在结交嵇鹤龄的过程中显示出来的对人的充分理解,以及由此显示出来的示之以诚的方式,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给人的启发是深刻的。动之以情,示之以诚。话说明了人人都懂,但具体做来,却是未必那么的容易。这值得我们在社会交往中慢慢地摸索领悟其中的奥妙。

在现代人际交往中,始终保持一种积极的心态,也是极其重要的。假如有一个朋友十分地欣赏你,在各种场合、各种时候、各种情况下非常地关心和爱护你,而你只是很舒服,很温暖地享受这份友情,却从来不懂得以同样的真诚去回报他,那么这一段能够发展得枝繁叶茂的友谊,很有可能就会中途夭折。

在人际关系日益淡漠的现代社会,你若想拥有几个这样的朋友,就必须拿出你的诚心来。

只有你对朋友真诚,朋友才对你真诚。这个道理任何时候都是绝对的,切记:“与人交往,贵在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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