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溜走,半月时间一闪而逝,楚然百般努力,费尽心思,终究还是没有跨过气血化生的关卡,卡在了九十九炼,如此看来,他实际的资质相较真正的天骄还是有一段不小的距离的。
就楚然所知,宗内人族气血境修炼的记录是两百多年前雪灵仙子创造的,她生来冰肌玉骨,十岁开始修炼,三日晋升气血境,十日破入先天,当是时,云劫百里,九月当空,雪灵仙子成就极寒真魂,后百年,横压五国天骄,直到前些年突然消失在某个秘境中。
......
“哗哗~”
海浪拍打着听海阁旁的山崖。
崖顶,楚然盘膝静坐,双目紧闭,双手印决变幻。走近后,还能听到他身体中心脏跳动、血液澎湃的声音。
“走吧,”陆莹的身影出现在视野,“殿前演武要开始了。”
手印停下,楚然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气息也逐渐平稳。
楚然缓缓起身,直视陆莹。
“师姐,我觉得我的积累已经足够了,只是想要晋升气血化生的境界,还差一个契机。”
战意渐起,楚然的眼底泛起一丝红光。
陆莹的脸色平淡,依旧保持着慵懒的站姿,只是视线已经锁定了楚然。
“呼~~”
“吸~~”
虽然竭力保持镇定,敏锐感知带来的警报依旧让楚然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频率。
陆莹就站在那,身形放松,注视着楚然,却给他带来了一股死亡的威胁。
“不能再等了!”陆莹带来的压力在逐步增大,再等下去,他也就不用出手了。
念头一闪而过,在陆莹眨眼的瞬间,楚然出手了!
毫不犹豫,大喝一声:“哈!”
气血爆炸!
楚然的身上出现一层血红波纹,直接开启最高爆发,瞬间,磅礴的力量在楚然的体内迸发!
上步!直拳!
没有使用任何武技,却是楚然目前为止,打出的最巅峰的一拳!
这是集中了楚然全部心力精力、秉承这楚然意志的一拳!
快!
快若闪电!
楚然面无表情,他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到了这一招之中。
拳峰破开空气时传来的阻力,心脏的跳动频率瞬间升高到极限,为四肢提供强劲的爆发,气血疯狂燃烧,让楚然的攻击更快、更强!
这一记铁拳,就这样带着惨烈的气势直扑陆莹面门!
“啪!”
拳头在距离陆莹头部半米的地方戛然而止,一只带着白纱的手将它轻轻抵住。
陆莹依旧是那副慵懒的姿态,她绕过身前的楚然,走到崖边,淡淡道:“气血,是精气神的升华,而非气力的结合,楚然,你迷失了。”
一旁,楚然还在回味方才那一次交手。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楚然喃喃自语。
在拳掌接触的一瞬间,楚然感受到了来自陆莹的、与自己拳力完全相同的反馈——完全相同力度!一模一样气血的凝聚度!
楚然此时的失神,不是因为感慨陆莹的气血操控能力,而是因为,自己败了!败的彻彻底底!
楚然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同处气血境,因为《若水》的缘故,陆莹的气血操控能力是略逊于他的,但是,陆莹的气血却有着他气血说没有的东西!
接触的瞬间,两人气血的力度是相同的,但是陆莹的气血似乎有一种愈战愈强的能力,哪怕楚然用全部心力操控,还是抵挡不住陆莹到底气血。
或者可以这样说,楚然的气血,哪怕被他彻底发挥,也只能达到一百的程度,而陆莹的气血,却能发挥到一百二、甚至两百的水准!
陆莹的声音传入耳中:“你心中有结,精神迷了魔气,虽然竭力进取,却失了韧性!”
“轰!”
陆莹的话仿佛在楚然的脑海中炸响了霹雳!
“是了!”楚然嘴唇颤抖,“是韧性!我感受到的,是陆莹的‘韧性’!我过度追求气血的强大,反倒失了转圜的余地!虽然强行推升了气血,却忘了审视自我、照拂心灵!”
心中迷障破除,楚然深藏眼底的红色褪去,再次仔细回忆战斗的细节。
“拳掌接触的瞬间,那坚韧异常的,分明是陆莹的神!”楚然细细品味其中潜藏的精神,“光明,炙热,澎湃,永无止境的燃烧...以及...涅槃!”
浑身寒毛一炸,楚然不敢细想,赶紧抱拳行礼:“多谢陆师姐!我明白了!”。随后深深鞠躬,这却是楚然发自真心,如不是陆莹此时点醒他,恐怕他就要被潜藏的咒毒和外来意志取代了精神!
淡定地收下楚然的行礼,陆莹其实还是有些惊讶的,楚然的修炼资质在她看来只能算是一般中的一般,但是他修炼武技的速度着实不对劲,《若水》和《气血爆炸》武技落在楚然手中才半月不到,他就练到这种地步,想来是有什么秘密,不过她也不觊觎,东西已经被楚然拥有了,就是他的机缘,陆莹不屑、也不愿去强夺。
“你凡体凡胎,修炼武技时注意一下,朝天宗并非善地。”陆莹直截了当的话语说的楚然一愣,心中有些失笑,心道:“这妞还真是心思单纯啊,说话这么直接!”。不过他也了解陆莹就是性格如此,于是赶紧回复:“多谢师姐关心,我只是觉得无需向你隐瞒。”
陆莹愣了愣,看着楚然,露出了一个似困惑似欢喜的表情,随即恢复平淡,用力推了一把楚然:“你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楚然身形一晃,被陆莹推了个趔趄,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下去,方才使用气血爆炸的后遗症出现了,虽然只出了一招,却是楚然挥出的至强一拳,他为此燃烧了将近三成的气血,此时反噬到来,幸亏楚然肉身强大,根基稳固,只是感觉强烈的头晕目眩,仿佛被人扔进洗衣机转了五分钟。
陆莹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件事,也顾不上刚才的话语,一把抓住楚然右手,气血探入他体内。
“吃了它,”陆莹喂给楚然一枚丹丸,双手在他背后连续拍击,药力被陆莹引导着散入楚然全身各处,“你以后不要逞强!”陆莹终究还是吐槽了楚然一句...
......
简单地调养一番,两人到达时,殿前演武已经进行了一半,也就是说,前面的小哥哥、小姐姐的歌舞节目已经结束了,对此,楚然表示...并不在意。
在陆莹的带领下,两人来到后台。
所谓“殿前演武”,其实就是宗门开启秘境、迎接贵宾前,或者长老突破重大等级、宗门夺得重大荣誉后,在朝天山主殿前进行的活动,一方面是进行庆祝愉悦身心,另一方面也是向外人展现朝天宗的实力,就比如后天秘境“天山秘境”马上就要开启了,就举行了一场演武。
仅仅开启一个后天秘境,来的基本都是后天境界的弟子,当然不可能像前些年朝天宗夺得七宗魁首时的庆祝那么盛大,也不可能占用主山门,就是在主峰山脚下举办了个大型露天表演。
演武大概分三部分,第一部分是弟子才艺展示,许多有才艺的小哥哥、小姐姐能通过这个途径进入长老或者亲传弟子的眼中,获得一份资历;演武自然不能缺少战斗场面,第二部分就是弟子间战斗,会有长老提供擂台场地并确保双方安全,开启秘境的演武一般就是有资格进入秘境的选手之间的战斗,下面有人也可以上台挑战,胜者获得资格,败者滚下擂台;第三部分就是大型party了,宗门提供大量美食美酒,不乏灵材精品,让大家共同庆祝。
楚然二人战斗一场(招),又调息一会儿,来的时候已经错过才艺展示环节了,刚来到后台,就有两名黑衣弟子迎了上来,是宗门的执法队成员。
“陆师姐贵安!”两人显然认识陆莹,“这位就是楚然师弟吧?果然是一表人才!”瘦高弟子亲切地拍了拍楚然的肩头。
“师兄过誉了,”楚然拂了下肩膀,将瘦高男子留下的隐秘气血扫掉,“您的打招呼方式还真是独特啊。”
“哈哈!”瘦高男子哈哈一笑,“楚师弟这份气血操控力当真不俗,却是张浪唐突了,这块温玉算是赔罪,还望楚师弟见谅!”
“张师兄说笑!”楚然将暖玉揣入怀中,这东西能温养气血,无聊时把玩也能当个好玩具,他知道,张浪是看他脸色苍白,有心试探,认可他实力后又不想因自己开罪陆莹。
楚然倒是不甚在意,强者得到尊重,弱者接受压迫,很正常,他倒是很不懂从前世接收的那些所谓的“强者保护弱者”的言论,弱肉强食古往今来都是真理,平等和尊重是建立在实力或势力接近的基础上的。
跟随张浪走进后台,就听到一阵嘈杂声传来,几百平的厅堂中四五十人穿着内门弟子的衣服,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看到执法堂弟子引楚然进来也不以为意,只有寥寥几人将视线在楚然身上停留了一下,随后又移开。
楚然也不在意,在大厅中间的长桌旁找了个座位,随手拿了个灵果啃起来,这堂中弟子虽然都有气血境,但是百锻化形的寥寥无几,那几个勉强气血化形的楚然一眼就看出来,他们是倚靠丹药、灵兵之类的化出的伪真形,在他手里走不过十招,也不值得结交。
楚然不去招惹别人,却有人按奈不住想要试探一下这个新来的竞争者。
楚然安静坐着吃灵果,不远处坐着聊天的几名内门弟子却停下了交谈。
这五人也算是内门的老人了,气血都达到了八九十炼,自诩实力不弱,内门的强者基本都见过,突然冒出个生面孔,自然想提前摸摸底,秘境相见也好决定去留。
五人对视一眼,对面的胖子隐晦地看了一眼楚然,其中一个内门弟子点了点头,拿起一碟水果离开了座位,路过楚然的身边,好巧不巧地一个趔趄,整盘水果径直倒向了楚然!
大厅中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有意无意飘向楚然,对于不认识的竞争者,有人愿意当出头鸟,他们自然乐意看个热闹。
眼底凶光一闪,楚然也不转身,只要是右手向后虚抓,气血之力化作细丝,直接将那瘦高弟子摄了过来!
那弟子也是倒霉,本来他八十炼的气血在众人里也算中游,却好巧不巧遇到吃了败仗、心情烦闷的楚然,直接成了他出气+立威的对象。
楚然发出的气血细丝不论是在质量、数量还是灵性上都强这瘦高弟子太多了,呼吸间破开他的气血防御,直接侵蚀他的肌肉骨骼,然后将这弟子强行“挪移”到自己身后,将倾倒的水果尽数挡下。
这一系列操作说的繁复,实际上只是眨眼光景,众人只见瘦高弟子将果盘倒向楚然,然后神色大变,身体发出一阵暴响,最后翻滚扭曲着,以一种极不正常的速度和姿势出现在了楚然身后,将那一盘水果尽数接下。
大厅一下子变得针落可闻。
“嘭!”
瘦高男子被楚然甩到一旁,地上的水果污了他一身,好不狼狈,他却不敢清理,只是满眼畏惧地瞅了楚然一眼,灰溜溜地逃到一边舔舐伤口。
楚然依旧一脸惨白,但双眼却明亮地吓人。他环视一圈,仅有几名武堂弟子敢与他四目相对。
在心底摇了摇头,楚然却是对这次“天山秘境”之行淡了一份心思。
面对这次试探,楚然有很多办法解决,同时顺便立威。
无论是一掌将水果蒸发顺便将这弟子扇飞,还是一拂袖将水果打回盘中再用这盘水果将瘦高弟子打的不能自理,效果都不会比将这弟子拉过来挡东西差到哪去,但是他却选择了最难的一种,为什么?
因为这个操作是最考验眼力的!楚然是想以此试探人群中是否有真的高手能看破他的伎俩,可惜,并没有。
这让楚然不禁想起了陆莹的话——天山秘境很难吸引高手。
同为气血境,楚然能一招干掉在场的八成弟子,陆莹却能一招击败楚然!
普通天才,究竟此生,气血圆满、晋升先天已是极限;而绝代天骄,却是能气血逆战先天,意志横行万古的存在,两者之间的差距,不可以道理记,成就更是天差地别。
楚然的目标,自然是成为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