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是没有想过,如果可以让朕重新选择,朕会怎么选,就是因为跟你说的一样,朕还是会如此选择,所以才会如此痛苦。如果你口中的这位中年大叔不是生在皇室,肩负重任,倒是可以不管不顾,凭一己之勇,或救她出来,跟她远走天涯,或跟她死在一起,共赴黄泉。只可惜,朕不能那么做。”
夏元帝哑声道。
梁沐锦放下筷子,干咳一声,提醒这位中年大叔注意自己,然后颦紧眉头,开口问他:“大叔,你好像是在教导我耶。”
夏元帝竟然认真的点了点头:“对,朕就是在教导你,朕在教导你什么叫作责任。”
梁沐锦不满的翻白眼:“大叔,你不是也想训练我给你作奸细吧,我可没有痴恋你,更不想为你而死啊。”
夏元帝叹口气,微微摇了摇头,拿起筷子,夹了根菜放进嘴里。
“好吃吗?我最喜欢的人做的我最喜欢的菜,味道怎么样?”梁沐锦两眼放光芒,急急的问他。
夏元帝不有回答她,而是拿过半碗米饭,就着这盘炒青菜,慢悠悠的吃着。
吃完菜,又把碗里剩下的米饭倒进盘子里,用菜汤拌一拌,一块吃了。
梁沐锦眼巴巴的等着他回答,一直等着他吃完,也不见他说一句话,心中不悦,便撅起嘴来,不满的哼哼一声。
“你天天能吃到你喜欢的人给你做的菜吗?你这丫头真是有福。”夏元帝总算是说了一句话。
“还有事么?没事告辞。”梁沐锦起身,朝他拱拱手,转身就走。
夏元帝不有拦她,由她走出去。
梁沐锦走出去不久,一个黑衣侍卫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夏元帝面前。
“长引,她的坟还好吧?用不用修?”夏元帝落落的口气问他。
长引摇摇头:“圣上,坟倒是完好无损,只是今年臣过去的时候,竟然发现有人先去祭拜过。”
夏元帝噌一声立起身来:“是谁?”
长引继续摇头:“不知是谁,臣去的时候,坟前已经布了各色祭品,烧过的纸钱早已经熄灭,人想是走了很久,找不到行踪。”
“再去查那丫头的身世!”夏元帝平静的面色一下子焦躁起来,大声吩咐道。
长引应声而去。
……
梁沐锦回去宫正司,正遇着孙通花从太医院回来,一脸的气急败坏,见了她,皱在一起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扯着她胳膊往便往里面拽:“活祖宗,你可来了,赶紧瞧瞧这人还治不治得。”
梁沐锦被她拖进内室,白芍正守在床边,伸手把躺在床上的那宫婢的双眼合上。
“死了?”孙通花面色煞白,喃喃一句,跌坐到椅子上。
“沐锦,快过来看看还能不能救。”白芍一把将梁沐锦扯到床边,急声道。
梁沐锦摸了摸脉博,摇头苦笑,她不是神仙,能起死回生。
“这个宫婢是承欢殿的,打死她的是中殿执事太监。”白芍一句话把事情说明。
梁沐锦偏偏听不懂的样子,愣怔怔的瞧着她。
“沐锦,这次指望你了。”孙通花颤声道。
梁沐锦吐口气,望望她们俩个。
她这是自带吸晦气的体质么?怎么个个都想让她来背锅?她是不怕死,可也不想死啊。
如今两位神仙斗法,殃及了池鱼,这种事,也要她来平?她这得多大面子?
“沐锦,以前遇到这等事,我总是做缩头乌龟,推一位司正出去担着,用人命换自己的平安。”白芍开口说道。
梁沐锦咽了口口水。
孙通花嗵一声跪倒在地,大义凛然:“宫正大人,这一次就让我去处理这件事,这些年属下深受大人之恩,如今正是报恩的时候。”
白芍不理会她的话,双眼紧盯着梁沐锦。
梁沐锦叹口气,斜斜嘴角,一脸颓废:“还是我去吧,也许我面子大,就不用死了呢。”
白芍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梁沐锦慢吞吞的走出殿去。
孙通花爬起来,望着她的背影,萧瑟的语气:“大人,为什么有些人一旦开始动作,就能抢了别人的风头,一下子变成事件的中心。”
“天生聪明,天生神勇,天生能说会道,无论哪样,都不如天生就幸运的人,梁沐锦,她就是个天生就幸运的人。”白芍下结论。
孙通花露出轻松的笑容,望向她:“大人,照这么说,有了她,以后我们宫正司的日子就能好过一点,是不是?”
“她不会永远待在我们宫正司的,天生幸运的人,通常都是做大事的人,做大事的人,又怎么会一直窝在宫正司这种小地方混日子。”白芍伤感的说道。
“大事?皇宫内苑,一介妇人,若说做大事,无非是承皇恩受圣宠,难道她,也能走到那一步?”孙通花哑声道。
白芍慢慢走出内室,吩咐值勤的太监进去把宫婢的尸首处理掉,又让女史们进去清扫房间。
梁沐锦能走到哪一步,她算不出来,她只知道,皇上登基这些年,还是头一次在养心殿召见六宫一司的人。
皇上是个守规矩的人,所以后宫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守着规矩,就怕错一点,被对手抓住把柄,因此就丢了命。
可皇上竟然公开坏了规矩,召见一个七品司正!
她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年皇上刚大婚半个月,中殿娘娘坏了宫中规矩,皇上毫不留情,命宫正司罚了娘娘一年俸禄不说,还禁足了半年。
梁沐锦是个幸运儿,逞强好胜,斗狠耍性,谁都不怕,谁都敢惹,可偏偏就活的风生水起,红红火火。
有的人,突然走起运来,便犹如天助,势不可挡。就像梁沐锦现在这样。
白芍脑壳疼,因为梁沐锦的幸运而在心中产生的嫉妒让她有些累,刚在宝座上坐了想歇会儿,凌镇风走了进来。
白芍心里一阵悸动,面上不由便泛起些许红晕。
这个男人是个渣碎,后宫人人皆知,可后宫人人最想见的人除了皇上,还是他。
他在后宫人人心中的地位,也许早已经超越了皇上,成为最强的偶像。
“凌将军,有何贵干?”白芍强作镇定,无所谓的口气问他。
凌镇风笑一声,挥手屏退左右,方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倒杯茶喝。
“凌将军替臣妾发号施令,莫非是看中了宫正司这位置?”白芍问他。
“不屑一顾。”凌镇风直截了当的回她,脸上的冷笑让白芍失望极了,他对她不感兴趣,她看出来了。
“不过倒是有件事想求你帮忙。”凌镇风呷口茶,慢吞吞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