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心中雀跃,能帮上他的忙,可是件愉快的事。
“最近玉明殿一个小宫女伶仃因与人私会被逮进了宫正司听候发落,那伶仃乃是个性情中人,死活不肯说出与她私会的男人是谁,宫正大人可查出个眉目来了?”凌镇风淡淡的声音问道。
白芍伸手捏捏额头:“这种小事,我还真不知晓,待会儿帮将军查查,莫非与她私会的男人是……”
“宫正大人想多了,在下只是在巡逻的时候,在他们相见的地方捡到了这个纽扣,想必对查出那个人有帮助,所以便给大人送了过来。”凌镇风自袖里摸出个小油纸包放到桌子上。
白芍眸光凝一凝,若有所思。
今年怪事果然多,连凌镇风都不正常了。以前他可不管这些小事情。注是求他帮忙查案子,他都是视而不见。
白芍玩味着他刚坐下时对她说那句话。
他说是的找她帮忙来的。
可如今说的这事,分明是帮了她的忙。
他这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白芍,御花园的牡丹花开了,姹紫嫣红,很是好看,待落日之后,圣上和嫔妃们不在的时候,我们一起去赏花可好?”
凌镇风脸上突然就露出好看的笑容,寒日里第一道春风似的温柔声音说道。
白芍的心狂跳,心里明明知道是个陷阱,却还是心甘情愿的跳下去,伸手拿起那个油纸包,笑道:“将军好雅兴,那白芍自当奉陪了。”
“在下有事在身,告辞,傍晚再来赴约。”凌镇风不等她揭开油纸包,起身告辞。
白芍手捏着纸包,送他出门,却跟不上他的步伐,待她走出殿门,他的身影业已经消失在远处。
她望着他渐渐不见,低头打开纸包,一颗朱红色儿的纽扣跃入眼帘!
白芍手一抖,纽扣落了地,打几个滚,滚下台阶去。
朱红色的纽扣!
朱红色不是个普通的颜色,只有皇族至亲才可以穿着,而这种样式的纽扣只有皇子可以使用!
凌镇风要她帮的,是个大忙!
……
梁沐锦垂头丧气的走来承欢殿,值勤的小太监直接将她领到了郑红粉跟前。
郑红粉正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模样。
“给娘娘请安。”梁沐锦坐到椅子上,一样有气无力的声音。
郑红粉挥手命众人退下,从床上坐起来,笑道:“一切如愿以偿,你为何又这般模样?”
“娘娘,你敢是真病在床上不能动了?发生这么大的事,竟然无所闻?”梁沐锦问她。
“你是说我的婢女被中殿太监打死的事?”郑红粉伸手在炕桌上拿个果子,剥了皮送到嘴里,淡然的口气问道。
“你知道那婢女死了?“梁沐锦盯着她的脸。
“如果不死,怎么能撒出心中那口闷气,如果不死,怎么能让我心生恐惧?她想弄死的可不是我的婢女,而是我。”郑红粉冷笑一声。
“杀鸡骇猴?”梁沐锦回一句。
“本宫如今也有儿子了,而且是正当宠的儿子,她当然恨,圣上不宠她的恨都未必比这个大,女人一旦成为母亲,为了孩子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郑红粉道。
梁沐锦咽口口水,未及开口,郑红粉便又接着说道:“我如今也是别人的母亲,她为了儿子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我也一样。”
“那你打算怎么办?那婢女的尸首现还在宫正司撂着,把宫正大人唬个半死,不知如何了帐。”梁沐锦叹息一声。
“我打算什么也不做,由她去。”郑红粉又剥了个果子,递给她:“才贡上的新鲜果子,我是头一份,连中殿都没有,你赶上了,真是有口福。”
梁沐锦叹口气:“娘娘果然是只老狐狸,这个时候越是不闻不问,越是能气死对手。”
郑红粉袖子半掩面,吃吃笑着:“若是第二个人敢在本宫面前这么骂,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梁沐锦吐吐舌头:“幸亏我不是第二个人。”
“本宫还打算吃过午饭就去中殿门前长跪不起,大大赔个不是去。”郑红粉笑着说道。
梁沐锦立起身,拱手告辞。
“急什么,你不想看热闹,听个热闹岂不也是很爽。”郑红粉在她身后笑道。
梁沐锦捂紧双耳:“你莫要再说了,一个字也不想听。我此来,就是替宫正大人背个锅,既然娘娘大义不追究,那属下就告辞走了。“
”好走,不送,有空过来玩儿,现在不用偷偷摸摸的了,就当你是为了巴结我所以才来的,记得来的时候不要空手,总得带点东西来才算有诚意。还有啊,本宫早晚废了那个白芍,扶你做上宫正。“
郑红粉继续在她身后笑语不断。
梁沐锦推门出来,一身鸡皮疙瘩。
天气还暖,她却觉得寒冷无比。
她前世的职业让她觉得自己应该早已经看透生死。
可真到了这种人命如蝼蚁的地方,她还是震惊了。
如果有一天,我也如这掌灯宫婢一般,成为别人争权夺利的工具和棋子,又该怎么办?亦或是,我现在就已经成了别人争夺的工具和棋子呢?
梁沐锦抬头看看天,天空湛蓝,时光美好,不美好的只有人心而已。
一个穿朱红袍衣的男子拂手朝这边而来,英俊的面上总是郁郁的神情,跟在他身边的小太监似乎在跟他说着什么笑话,笑的嘴巴要咧到耳朵上了。
男子没有笑,连眸子里都没有半点明亮,像是溶在忧伤里的蜡像。
梁沐锦避到路边,等他经过。
他却停在她面前。
“给殿下请安。”梁沐锦施礼。
他紧盯着她,不语。
梁沐锦起身要走,他却伸手扯住她的袍袖。
梁沐锦回首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怒道:“大青白日,你这是找死!”
“情不自禁,死则死矣。”束回回她。
梁沐锦真想一口口水喷死他!
她向后退两步,离他足够远,觉得足够安全,方才歪着脑袋打量他:“殿下,我听说朱丞相有女云息,天资国色,兰心慧质,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容貌世上仅有,才华冠绝京城,可有此事?”
束回咧咧嘴角,一抹自嘲的笑挂上脸颊,声音一下子颓废:“你还听说了什么?”
“我还听说,圣上有意将她赐你为妃。”梁沐锦重重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