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太皇太后听了阿娇所言,刹那间,文景两帝英年早逝之痛隐隐刺入心中,?思量再三终于答应了武帝组建期门军的请求。于是,在建元三年春,?武帝下诏征集北地、天水、安定、上郡、西河等六郡农家身体健壮又善于骑射之青壮年六万余人建起了期门军。又把朝中现有之侍中、常侍、武骑等有志之士放入军中作为中下层军官。同时把李广调为未央宫卫尉,把程不识调为长乐宫卫尉,统归郎中令石建管辖,并作了详细分工。一切政务后勤自然归属石建,行兵演阵由程不识负责演练;骑马射箭,枪刀剑戟等十八般兵器武艺训练,李广则责无旁贷。自此英帝汉武牢牢掌握着这三支有生力量,为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奠定了牢固基础。
武帝爱将李广乃是陇西郡成纪县人氏。?祖先李信在秦朝时即为大将,?祖籍为槐里县,后来迁入成纪。世代相传骑马射箭之术,深得个中奥秘。生得虎头猿臂,体高伟岸,宽胸大度。孝文帝十四年时,匈奴大举入侵萧关,李广以农家子弟从军,因善于骑射杀伤匈奴甚多,被封为中郎将。其弟李蔡随兄入伍多次立功,也被封为郎官,后又被任命为武骑常侍。李广常常随文帝外出,一次为救文帝圣驾与猛兽殊死搏斗,终使文帝有惊无险,深得文帝宠爱。文帝曾惋惜道:“可惜李爱卿生不逢时。如今太平年代,非是将军用武之时。不能建立奇功,怎得高官厚禄。若卿生在高祖之时,英雄有其用武之地,受封为万户侯岂不易如反掌?”
孝景帝时期李广为陇西都尉,在吴楚七国反叛时随周亚夫出征,破阵夺旗立有大功。只因心慈面软私自接受梁王授予的官印被揭发,功罪相抵,只被调任为上谷太守。上谷是出入关塞之要冲,每遇匈奴兵至,?李广必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典属国公孙昆邪曾经哭对景帝道:“李广雄武过人天下无双,只是好轻敌冒进,一但有所不测,皇上岂不失去了一员骁将,不如把他调入内地。”景帝遂把李广调为上郡太守。
程不识其人,?与李广同是镇守边郡将领,但在统帅方法上却大相庭径。李广在领兵行军之时,不拘泥于队列阵形,只找水多草盛之地安营扎寨,安扎以后即不用号令来约束部卒,省略了很多文书记事考察纪律之官,并未出现异常情况。程不识在景帝之时因多次直言劝谏,被封为大中大夫。在领兵行军之时,纪律严明令行必止,专门设立考察纪律等事之官,导致士卒时时紧张烦劳不堪,但是士卒也乐于效力。有人与程不识论及此事,程不识道:“李将军用兵非常简易,按照常理,如果胡虏突然袭击,兵士必然大乱,因为众皆卒不及防。出人意料的是敌军突袭兵营却并不混乱,这是因为士卒乐于效命的缘故。我所带领之兵虽然较为烦劳,却因警惕性很高,致使胡贼不敢小看,更不敢贸然进攻。这就是人们常说之理:‘一张一驰,各为其道。’啊!”
再说自建立了期门军后,武帝甚为关心。每隔六七日必召石、程、李三位将军询问情况,待到休浴之日,必然亲临现场观察操练。时日已有两月有余,这日武帝早起,正是春意盎然之晨,一轮红日喷薄而出,朝霞照得未央宫中满是红晕。一只雄鹰突然从那棵百年银杏树上‘扑楞’一声腾空跃起,展开两扇翅膀,在未央宫上空盘旋了三匝,然后‘唿’的一声直插九重云霄,汉武帝眼睁睁看着它那矫健雄姿,由大到小直至廖廓苍穹。此时之英帝汉武,仰头看着那渐然杳去之雄鹰,情不自禁地展开双臂,仿佛在拥抱那深邃无穷的玄玄太虚。
太监打断了他的冥玄。这顿早餐他用得格外多,吃得格外香。
太监又叨扰了他的闭目得意。
郎中令石建毕恭毕敬地跪伏于地,颤声启奏道:“伏启万岁,老臣罪该万死,请皇上治罪。”
武帝莫名其妙?道:“石爱卿罪从何来?”
“昨日老臣被皇上发还之奏折之上,有一‘馬’字因老臣疏忽大意失落了一点儿,岂不犯了大不敬之罪?”
武帝故作姿态道:“公文奏折之上,馬字竟少一点,究竟是何用意,应当从实召来,若有半点虚假,朕即治你死罪。”
石建急跪拜哭泣道:“‘馬’下四点儿,象是四足,竖弯勾折自是颈身和尾,右上三横一竖即是馬头馬鬃。今四足缺一足,怎能驰骋天下?”
武帝听了哈哈大笑后忙搀起石建道:“石爱卿为公之心真是细致入微,朕有如此股肱之臣,何愁大志不酬!”顿了顿武帝又道:“爱卿今日只为此事而来?”
“今日休浴,老臣特来请皇上亲自指挥期门军操演战阵,也好使我等聆听教诲。”
武帝高兴道:“好。”遂与石建一同乘车前行。
到得城外演兵场,?武帝蹬上指挥台,石建请得旨下,程不识令旗挥处,但见滚滚铁骑犹如翻江倒海,精兵强将各个生龙活虎。好个程不识令旗舞动之处,战阵变化无穷。苍龙摆尾阵、太极八卦阵、白虎下山阵、朱雀旋舞阵等则各有奥妙,处处玄机。这边早有猛将李广挥舞鞭稍,指挥校尉杀入阵中。进退捭阖,纵横驰骋,各得其妙。演完战阵,又令军士比赛骑马射箭,兵器对练。纵马射箭者百发百中,单兵独斗者捉对厮杀。旌旗嘞嘞,随风飘舞;金鼓齐鸣,号角连天;杀声阵阵,鼓荡寰宇;浓烟滚滚,遮天蔽日。真个是惊天动地,?鬼哭神嚎!只看得武帝心花怒放,赞不绝口。当晚即设下御宴,亲自捧酒招待三位将军。
时光已到三月初三。一年一度祓禊(FU XI)祈神之日来临。武帝亲率百官,驾临霸上,临水设坛,恭行祭祀之礼。好武帝先于河内沐浴净身,然后换上金冠龙袍,上得坛来,燃就几柱御香,浇祭三杯御酒,正襟跪地,面南祈祷,无非天子悯人,祈告上苍,普降祥瑞,祛灾穰福,保佑社稷,强国富民之类。祓禊完毕,摆驾回宫之时正好路过平阳府邸,武帝忽然念起姐弟同胞之谊,当下即令百官各自回府,仅带随身侍卫和贴身侍监,御驾直奔平阳府邸而来。
御驾未到,侍监早至。突然闻得圣驾来临,只慌得平阳府上下人等手忙脚乱。又是扫径铺毯,又是列队排乐。倒是平阳公主究系皇家出身,经多见广又是皇帝亲姐,自然不慌不忙指挥若定。稍时圣驾即至,平阳候曹寿也只好拖着病体与平阳公主一道到府邸门外跪接圣驾。也因武帝近日心情颇好,回驾路上又遍观青山绿水奇花异草,端底与皇宫之内别是一番洞天,更加爽心悦目。车驾刚一驻足,便翩然而下,笑容可掬。一手搀起阿姐,?一手扶起姐夫,口内连道免礼,一同入府以礼坐就。献差已毕,?武帝和蔼可亲道:“大姐大姐夫别来无恙。”
平阳公主躬身答道:“托皇上洪福,大姐身体尚可。只是你大姐夫却是百病缠身,不是头晕脑胀,便是咯血盗汗,恹恹然彷似瘪三儿,好叫为姐烦恼。”因那曹寿多病体衰,面黄肌瘦,公主见即烦心,又加房中之事不得满足,久旱不雨,即使偶尔一次,也是半途而废,心下早是怨恨。又因本是皇上姐姐,却也不怕得罪曹寿,故而一边数落一边乜斜一眼坐在对面的丈夫。
武帝见姐姐不悦,心下也起怜悯之情,随即劝解道:“姐丈有病当及时调养医治,来日朕命御医亲来诊疗,定会痊愈,阿姐不必烦心。”公主与曹寿一同道了谢,沾沾眼角雾露转烦为喜道:“皇上日理万机,今日能够忙里偷闲来看为姐,为姐真是感恩不尽。”
武帝道:“只因阿姐多日未到皇宫叙谈,朕思念若渴,今日只趁祓禊回驾之时,特来探望。”随后便只叙些太后、太皇太后以及众位姐姐兄弟家事。看看日已正午,也因武帝车马劳顿面有倦色,公主忙命摆设酒宴,为皇帝洗尘。
酒席宴上那些“龙凤呈祥”“早生贵子”“大展宏图”“平定四海”等道道美味佳肴山珍海味自然不待细表。因了武帝劳累饥饿,只吃得津津有味,一旁边又有平阳公主频频劝酒,几杯琼浆下肚,不禁面红耳热兴奋异常。看看火候已到,平阳公主轻击手掌,早有十余二八娇娃款款飘来。轮番把盏,搔首弄眼。看看统是寻常脂粉,个个不及宫中靓女,因此武帝无动于衷,只管饮酒。平阳公主眼见肚明,遂挥手令退。柔掌再击之时,一班仙子飘然而至。你道怎的?只因武帝与阿娇大婚已有数载,阿娇却迟迟未能结上龙胎,平阳公主看在眼里急在心内,遂选了一些民间美女,蓄养府邸用心调教。单等有朝一日武帝过府之时随意选择,不想今日得遂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