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的昏黄染了边际。
河边柳树枝垂叶,麻雀儿飞停的电线。秋辞从烟盒里取出烟,拿出打火机点燃。
“我抽支烟、不介意吧。”
白闻语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寻光粼粼的水面。吐出来的灰色的烟飘散向灰色的天空。
他回过头看向她。
秋辞略带嘲笑的挑动嘴角。“介意了?”
“没有。”白闻语摇摇头,“可以给我一支吗?”
秋辞将烟盒递给他。他用左手点烟的动作生的好看。
“你们认识多久了?”白闻语问。不用猜就能想到,“们”是易螺青。
秋辞深吸了一口,说:“快二十年了。”然后回过头看向他,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你们呢?”
“三个月。”白闻语说。
“我们认识三天了。”秋辞露出取笑的眼神。
“三天、吗?”
“嗯。”
白闻语眼角的余光捕捉到秋辞垂下视线,看着她的侧脸,一脸素净,像白瓷一样,他想。可能是因为在想心事,没注意到水面溅起细小的水滴。
秋辞把垂下来的头发挽到耳朵背后,她回过头看着他,说:“该回家了。”
天黑以后,静的很快。天空只是雷鸣作响,未见雨水。
守夜十分漫长。夜里的医院很安静,听得清时钟一刻一刻的拨动。值班医生查完病房,回去休息,温念玉趴在桌子无聊得刷着漫画。
此时高肃正在警局值守。同屋人连连打着呵欠,浅浅的睡意电波般得传送大脑。过了几分钟屏幕上出现新消息的提示。
高肃揉了揉眼睛,打开手机点进消息,是高中同学发来的一张照片。
是高中毕业的集体照片。所有人都站在五层的教学楼前面的楼梯。蓝白色校服在阳光下映出年少时纯洁的模样。
照片里的高肃淡淡微笑着,温念玉是一脸严肃。
高肃轻轻笑了笑。高中同学再次发来消息,他说,过去这么久了,早就没了联系。高肃不提起她,根本不记得高中班上还有这个女生。
高中时的温念玉已经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消失。高肃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回桌上,屏幕一直安静地没有再亮起来。
深夜一点。
十六床的病人因为呼吸困难陷入昏迷状态,发现后立刻送到重症监护室抢救。随后病人家属赶来。其中还有穿着睡衣打车过来的女孩。
医院走廊的灯光很弱,暗沉沉地照在脸上,映刻出轮廓的阴影。
周围很安静,男人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指间夹着的香烟。温念玉想上前告知,医院是禁止吸烟场所,又停下来。她看着男人拿烟的手微微颤抖着。
女人搂着女孩闭上眼睛,眉头皱成一团。女人的手紧紧握着女孩的手。
手术结束,医生走出来。男人猛地站起来,指间的烟落到地上。
医生无奈地摇摇头。抢救失败。
男人突然发疯似的大声说。
“你不是医生吗?怎么能说抢救无效呢!你不是医生吗……”
医生任由男人攥住他的衣领,无处发泄的悲痛如同拳头般打在身上。女人终于忍不住的哭了出来。女孩扶着女人坐上椅子,一边安慰一边哭泣。
温念玉站在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幕发生。
像与自己没有关系的世界。
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然后在接下来的安静的时刻,会在每一个嘈杂的瞬间产生庞大的情绪。
见惯这样的场景。痛哭流泪的亲人最后向爱的人告别,没有生离便是死别。
温念玉清楚自己不擅长治愈悲伤的心。
她面无表情,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