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时余夫人派来请锦书的小厮也是个机灵人,这两日锦书和余夫人、霁月走得颇近,连他们这些下人都在私下暗暗猜想是不是夫人在给小姐相看亲事,虽是私底下的猜想,但端看夫人和小姐对陈公子的态度,就知道不可怠慢。
所以锦书一行刚到家门口,余夫人就得了消息。
得知余夫人上午来找过她,锦书把这家人一安排好就先去了余家。
来到大堂时,余先生和余夫人都在,锦书看到余先生坐在上首,只一眼就垂下眸子,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晚辈陈锦书拜见余先生和余夫人。”
余先生坐在上首岿然不动,悠哉悠哉的喝了一口清香的茶水,才微抬眸看向下首的锦书,长相俊逸,身姿无双,眼神端正,礼数也挑不出错来,心里暗叹一声:“好儿郎,这后生当真出挑,只是要配我们家霁月,还要多观察观察。”
余夫人眼波微转,带着笑意看向余先生,目光暗示:“怎样?”
余先生一改人前端方清正的模样,趁没人注意,也回了一个满意的眼神:“不错。”
余先生放下手里的茶碗,青瓷茶碗接触红木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起吧,不必多礼,关于你的事你婶娘已经告诉我了,你婶娘可是对你满意的不行,也不必称我余先生,也随你婶娘叫我叔父好了。”
锦书直起身,看见余夫人带笑的眼,也跟着绽开了笑容:“是,叔父,婶娘。”
见彼此间气氛和睦,余夫人挥着丝帕招了招手:“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你叔父也不是什么古板的老不修,快过来坐。”
见此,锦书也不再拘谨,上前坐在了余先生下首的位置,丫鬟跟着上了茶水和点心。
细饮了一口茶水,解了口里的渴意,见余夫人正在和余先生说着话,锦书暗暗打量了一下余先生。
古人成婚较早,这余先生也不过是四十出头的样子,年轻时应该也是俊美非凡,如今看也是帅大叔一枚,风采丝毫不减当年,与美丽丰腴的余夫人配一脸。
锦书暗暗欣赏着。
“锦书,听全福说你带了一些人回家,是怎么回事,要是有困难和麻烦只管和叔父婶娘说。”
余夫人一脸关切的看着锦书,锦书忙放下茶盏,拱手道:“没什么大事,让叔父和婶娘担心是锦书的不是。其实说来也不复杂,锦书身边没有人帮衬,就连上次病了也……多亏了婶娘和霁月。”
“你这孩子,又说什么谢,一家人不需要总是客套这些。不过说的也是,身边还是要有人照顾才好,不能这些粗活累活都自己做,再者还有些细致的事情,你个年轻的儿郎也想不到这些。”
“家中添了这么些人,又要置办好些东西了吧。”
“是,拜访过叔父和婶娘过后,锦书就带着他们去采买些东西。”
“那你把全福带去吧,全福可机灵着呢,办事牢靠,你可别再推脱了,否则婶娘该生气了。”
见锦书眼中有拒绝的意思,余夫人忙作威胁状。
锦书心中哭笑不得,这余夫人有时候像个孩子一样可爱,感念她的好意,锦书不再拒绝。
余夫人赶忙使人将全福唤来,细细嘱托了一番,才放锦书出了门。
锦书住在西厢房,于是就把东厢房给了这家人住了进去,东厢房有一个正房,两个耳房,旁边就是厨房,虽一下子住进来五个人,但也足够了。
这家人本名姓周,祖籍江州,遭逢变故,一家子被卖到天岁城来的,只究竟遭何变故,不肯说,一个个都讳莫如深。
锦书怕戳到别人的伤心事,也不再多问。
锦书原想就沿用他们自己的本名,但周叔说给祖上蒙尘,没脸再用本名,让锦书赐名。
锦书心中虽感慨,但也没再推辞,两位长辈就称周叔、周婶,大哥起名叫书朗,二姑娘起名叫书韵,小姑娘起名叫书萤,随锦书起名,今后,就是一个屋子生活的人了,突然感觉有了些依靠。
等周家的稍事安顿后,锦书带着全福、书朗和书韵出门采买东西,周叔周婶和书萤收拾屋子、打扫卫生。
余夫人说的没错,有全福在,锦书基本上没有费什么心就买到了想买的东西,寅时刚过,一行人就乘着马车拖着一大堆东西回了院子。
周叔伤了一条腿,腿脚不便就没有出来,周婶带着书萤出来接东西,东西买了不少,幸好人多,互相之间搭把手,全福也忙前忙后的搬东西,锦书几次也想上手,但都被拦下了。
锦书转念一想,也明白了他们的想法,下人在这儿,没得让主子动手的道理。
书朗书韵和书萤忙着最后的收拾打扫,全福上前告辞:“公子,没小人什么事了,小人就去回复了夫人,晚上还请公子过府一聚,夫人早已备下了酒菜。”
“多谢,晚上必定到场。”
半个时辰后,家里总算是恢复了平静。
周家全都入住进去,采购的生活用品也都收拾好归类了,家里干净整齐,生活的气息越来越浓。
想着今晚的宴席,锦书走进厨房,周婶和书韵正在厨房烧火做饭。
“周婶,今晚隔壁的余夫人邀请我去家里吃饭,家里的食材新鲜,都是刚采购的,你们多做些,好好吃一顿,千万不要给我节省,您和周叔年纪大了,书朗书韵、书萤年纪又小,路上吃了许多苦,要好好补补,家里的鱼肉都是给你们买的。”
周婶听了忙要下跪,锦书赶紧上前扶起周婶:“婶子不必多礼,虽则你们是我花钱买下来的,又有卖身契在这里,但我并不喜欢苛责人那一套,从此后我们是一个屋子的人,我自是希望大家都过得好。”
周婶一脸感激,一旁的书韵则是低着头红了眼眶。
锦书也知道这一时半会儿改变不了他们的想法,便也暂时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