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玉琪花!真的是月玉琪花!这里居然有月玉琪花!”迟御大喊,简直兴奋地疯了一般。
“世上真有人种出了这种花,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他双手捧着那绿油油的枝叶,贴紧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舒适的表情竟不亚于做了一场春梦。
“迟兄真不愧是医学世家,竟识得这月玉琪花,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严戏游接着迟御亦是一阵感叹,听得一众人云里雾里。
“越狱计划?什么越狱计划?哪个要越狱?好大的胆子啊!”祝炎一脸紧张地问到。
他乃是个粗犷的北方汉子,看迟、严二人一个吃惊,一个感叹,又模模糊糊听到什么“越狱”“计划”,遂是这么一问,哪里知道他们谈论的是这眼前的花花草草。
众人一听,皆是哈哈大笑。
祝炎瞪着两个大眼睛,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欲再问。
严姝赶紧喊道:“祝炎哥哥,他们说的是一种花,叫做月玉琪花,月亮的月,宝玉的玉,琪树的琪,它是一种很珍稀的花。”
严姝虽然在一众人中年龄最小,却很体贴懂事,惹人喜爱。
“原来是朵花啊,哈哈哈哈!阿姝妹妹,你给咱老祝讲讲,这花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叫这么个怪名字?”祝炎问出了一众人的心声。
“据说,这月玉琪花本是长在那雪山高处,苦寒之地,生长极为缓慢,每三年开花一次,结一次果,头一次开花结出的果实呈绿色,不会凋落,而会堆积在枝头。第二次开花,会在原来果实一侧结出新的果实,这时原来结出的果实会变成深青色。等到第三次开花,新的果实会继续长出,这时最开始的果实如果还保存完好,那么就会变红,算是正式成熟。从开花到果实成熟,前后起码要经历九年时间,可想其果实何其珍贵。因为从开花到果实成熟,前后要经历三次开花、三次结果,所以月玉琪花又叫做‘三生花’,它的果实又叫做‘三生果’。”严姝缓缓说到。
众人听得无不惊讶。
“因为这花长在那雪山人迹罕至之处,性耐寒,纯洁无暇,正像那广寒宫上的嫦娥仙子一样冷艳高贵、冰清玉洁,所以得名月玉琪花。”严姝说完,眼中不经意流露出一股浅浅的忧愁。
世人都道嫦娥美,哪知广寒深处冷?
“啧啧啧,难怪给这花起这么个名,听阿姝妹妹一说,叫这么个名字再好没有了!”祝炎两眼望着严姝,心却已经飞到那雪山之上了,兴奋丝毫不减迟御。
卓远想起了曾在严戏游身上闻到过这月玉琪花的味道,想来这花必定有特殊效用,正准备开口问严姝。
这时突然来了两个丫鬟,卓远认出她们是严戏游母亲的侍婢,中午在饭桌上吃饭时见过。其中一个靠近与严姝耳语一番,只见严姝脸色突变,与众人道一声后便急匆匆离开了。严戏游望着她离去时的焦虑,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嘴上掠过一丝苦笑。
虽只接触半日,但一众人对严家这个乖巧俏丽的小妹都是喜爱不已,见她突然离去都是不舍,只望向严戏游。
“戏游,我看小姝刚才脸色不太好,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怀天禄问到,他在一众人中最是心细。
这次是他问出了一众人的心声。
“那个,那个,刚才咱们讲到哪儿了?对,讲到月玉琪花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字。下面,我来给大家说说这花的效用,你们一定很想知道吧!”他一脸笑意,准备把大伙的问题遮掩过去。
“你小子别扯那什么‘越狱计划’了,赶快跟哥几个说说,是不是有人欺负咱小姝妹妹了,有的话你说出来,兄弟几个有一个算一个,绝对给他收拾得妥妥的。”听这说话的口气,肯定是那屠夫家的小屠夫阮北上。
“对呀!对呀!真要是有人欺负阿姝妹妹,我老祝第一个不答应,第二个就是我手里那杆铁锤。”祝炎说得更直接。
剩下几人见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了,也是附和之类云云。
严戏游面露难色,又是一阵苦笑。
“你小子感情是怕我们要给你当妹夫是怎么的?这你大可放心,我老祝可是早已成家之人。老阮只爱杀猪、放马,料想他没这份心思。卓远、迟御、天禄、小策、小卷这几人都是知书识礼的人,更不能打这歪心思。所以,你还顾忌个啥?”祝炎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众人对他纷纷表示称道。
“唉!”严戏游长叹一声。
“好吧,我说,但是你们一定要保密,不能对其他任何人说起,更不能对阿姝说起。否则—”
“否则怎样?”祝炎忙问。
“否则就算老祝你拿大锤碎我胸口我也不说。”严戏游一脸严肃地说到。
“放心,就你那小胸口,不用老祝的大锤,就北哥的一掌就能震碎。”说话的是迟御。阮北上在他们中年纪仅次于祝炎,所以都叫他北哥。他年轻时候跟着一位铁砂掌师傅学过三年功夫,加上常年杀猪剁肉,锻得一膀子力气,普通人在他手下还真走不过三招两式。
大家都被迟御这话逗乐了。
严戏游看看阮北上的臂膀,想象着他一边练习铁砂掌,一边杀猪的样子,竟也哈哈大笑起来。
“快说呀,你小子!你再拖的话,北哥马上就要挽袖子了!”迟御说到。他今天自打看到那月玉琪花之后,整个人都是亢奋的状态,平时老正经的一个人,这时居然有说有笑,大伙只当他平时都是绷着装样子,此刻才算露出了真面目。
“好吧,那我说了。”他顿了下。
“其实,这事还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那时我还未出生,我们严家当时虽然已是大富之家,却绝没有现在这么富裕。”
“当时我爹去南境做生意,恰逢南境战乱,我爹幸得一位将军相救,才得以安然回来。他本身做生意始终怀有“仁”、“义”二字,视不义富贵如浮云。”
“当时眼见南境一片黎民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他内心唏嘘不已,于是便倾其所有,广泛从江南收购粮食、衣物。当时正值江南粮食丰收,粮价较低,南方战乱四起,物价飞涨。如果此时将江南的粮食、衣物运到南境贩卖,虽然有风险,但获利也是极丰硕的。”
“我爹偏偏没有这么做,他把收购来的粮食、衣物一应物资全部交由那位将军,由他统一战略调度、分配,没有收取一两银子。因为有了我爹提供的这些物资,当地民心得以聚拢,军心也逐步稳定。当时大楚与南越兵力差距悬殊,搁在普通人身上,怕早已临阵而逃。可那位将军豪情满天,率领一众将士,破釜沉舟,最终击败南越叛乱首领,保住了我大楚南境安定。”
“好!真是英雄!两个都是英雄!大丈夫生于世该当如此!”那阮北上一拍大腿,声震寰宇。
众人也是听得热血沸腾不已。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余策随声附和。
“对!该当如此。”众人莫不如是。
严戏游继续说到。
“那位将军因平定此次叛乱,深得皇帝赏识,此后扶摇直上,在朝中声势愈来愈盛。他因感念我爹当年的大力支持和帮助,所以也力所能及地为我爹在生意上提供一些臂助。我爹本身擅长经商,加上这位贵人扶持,所以生意越做越大,竟在富庶的江南争得一席名声。”严戏游说到这里眼中不无自豪之情。
“我爹和那位将军本是战乱中相识,相互帮助得以两相成全,两人相互之间甚是钦佩,所以结为至交。有一天两人闲谈起来,感叹年华已逝。为保两家世代交好,于是萌生了结亲的想法。所以,约定两家如是生得男子,便结为兄弟,若生得一男一女便结为夫妻,若都是女子便结为姐妹。”
严戏游讲到这里突然生出一丝苦笑,众人全然不解,但看他神情甚是严肃,也不打断他。
“之后,那将军因战功被封为大楚国的王爷,想必你们都听说了,他就是那威名赫赫的靖南王爷。”
“再之后我们严家生了我,四年后靖南王府诞下一对龙凤胎,又一年后,我门严家生了阿姝。本来,按照约定,两家各是一对儿女,结为至亲乃是大大的美事。”严戏游说到这里竟有了几分落寞。
众人疑惑更甚,看他的样子也不忍打断于他。
“唉!”他又是一声长叹。
“可是,谁也没想到就在靖南王府那对龙凤胎诞生后的第二晚,那男婴失踪了。王府找遍了整个南境也没找到,本来是天大的好事,却不料遭遇这巨大的打击。那王爷、王妃自是伤心不说,我爹也是唏嘘感叹不已。”严戏游说到这里,已然是沮丧欲哭了。
众人听到这里才算明白其中曲折,不免也是黯然神伤,可惜了这么天造地设的两对人物!
“我爹是个重承诺的人,他应了靖南王爷,所以尽管靖南王府的公子失踪了,但终究没有确定是否亡故,是以他坚持要等尘埃落定后,再决定是否将妹妹出嫁。”
众人没想到严家老爷子竟是这么一位重信重义之人,内心无不佩服。只是想到万一始终确定不了靖南王府那位公子的消息,那么阿姝妹妹真要这么一直等下去吗?这未免对她太不公平了吧!她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人儿,端端不应该是这么一个结局!
“更糟糕的是,那端亲王的儿子,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我妹妹的消息,说是对我妹妹极是垂意。我爹之前回绝过他几次,可是他竟然搬出了他的老子。这不,端亲王派人送来好些礼物,说想请阿姝上京城去游玩,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是拿着亲王的身世给我爹施压。我们严家纵是江南首富,又早已跟靖南王府定了亲,可是民不与官斗,况且还是当朝皇帝的亲兄弟,加上靖南王府现在确实没有公子,我爹这次算是推无可推、避无可避了。”严戏游说到这里竟转悲为愤,现出咬牙切齿之态。
“端亲王家这孙子,断然不是什么好鸟!阿姝妹妹绝对不能嫁给他!”祝炎已是火冒三丈。
“没错,这小子别让我逮着,不然我非一掌劈了他!”阮北上附和。
“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那端亲王是皇上最亲的兄弟,在朝中也是权势鼎盛,别说伤他不易,就是能伤他,你们可想过这代价吗?”说话的是余策,几人中他分析问题最是透彻。
一众人此时都陷入了沉默。
是啊!退无可退,进又不对,这却该如何是好呢?
卓远本以为自己孑然一人已是大不幸,不料这江南第一富贵之家也有这些许烦恼,当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他突然想起来,严戏游好像还有什么事没说。
“那你呢?你打算娶那靖南王家的小姐吗?”
他盯着严戏游的眼睛,轻轻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