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祁家里灯火通明。
“来来来，这边坐。”祁奶奶腰上还系着围裙，乐呵呵地从厨房跑到客厅去招呼陆家人入座。
祁奶奶让祁梓和祁宏一起去地下室里那个好久都没用的八仙桌抬了上来，仔仔细细擦拭过之后，铺上了奶奶最喜欢的碎花桌布，换掉了祁家餐厅里原本的那张长方形桌子。
陆奶奶跑到厨房看祁奶奶做菜，两个老太太的关系本来就不错，这次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说笑，又亲密了不少。
祁梓在一旁切菜，陆奶奶在一旁看着，惊叹不已。
“小伙子刀工不错嘛。”
祁梓羞涩地抬头笑笑。
祁奶奶在做鱼香茄子，余光里见陆奶奶走到祁梓旁边，耳朵就竖了起来。听到陆奶奶对祁梓的夸奖，立马接道：“我孙子会做的菜可多了，我亲手教的。”
陆奶奶抬眉：“哦？看不出来啊……”这个年头会做饭的男孩子不多呢。
祁奶奶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推销祁梓。
“不仅会做饭，他还是个导演呢。”
“我知道。”陆奶奶别有深意地看了祁梓一眼。
祁奶奶只顾着乐自己孙子声名远播。
祁家老宅里的电视不知道为什么坏掉了，维修公司说过完年上班以后才能来修，祁爷爷和祁奶奶就一直没有看过电视。
祁梓感觉到陆奶奶的眼神，眼睛跳了一下。
“乖孙子，这道翡翠肉圆你比我拿手，换你来做。”祁奶奶大方地让出主厨的位置。
“嗯。”
祁梓把切好的方形黄瓜段削成圆球状，切下一小块，将大的部分中间掏空，把先前腌好的肉馅塞了进去。又插上牙签，把原来的小块像盖盖子一样安了上去，一颗一颗摆在盘子里，放到锅中蒸二十分钟。端出来的时候祁梓拔掉了牙签，浇上调制好的芡汁，顿时香气四溢。
翠绿色的黄瓜呈半透明状，里面粉白色的肉馅若隐若现，白色的雾气升腾中，一盘翡翠肉圆像是胖嘟嘟的小娃娃，乖乖地坐在盘子里。
最后，另一个锅里祁奶奶的压轴菜妙烧百香鱼也出锅了。
打开电饭锅，里面是满满的八宝饭，饭的香气也很诱人。
陆奶奶的口水都要流出来。
坐在餐桌上一直保持尴尬僵持状态的两家人，都闻见了菜肴的清香。
“好香啊。”陆妈妈惊喜地对陆爸爸说。
陆爸爸点头，大家都往厨房望去。
陆妈妈看了陆默一眼，示意她去帮忙端菜。
一盘又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摆满八仙桌时，所有人都眼花缭乱了。
祁梓去车库拿出自己刚去从自己好友那里讨来的上好白酒，给陆爷爷和祁爷爷各倒一杯。又在剩下每个人面前的白色瓷杯中倒上了大麦茶。
陆家吃饭都是怎么简单怎么做，很少能摆满一桌菜。
更是从来没有摆满这么大一桌的菜。
祁爷爷和陆爷爷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愿意先动筷子。
旁边的酒香都钻进鼻子里，两个老爷子同时咽口水，还是拼着面子不愿意先开口。
上菜时的热闹又因为两个老人的斗气彻底冷掉。
坐在祁宏旁边的许则轻无聊地翻看自己的手指，伸出手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垂下眉眼，轻轻啜饮。
对面的陆爸爸注意到面容姣好的许则轻，片刻失神。
有些眼熟……
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祁夫人……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最先打破沉默的竟是从进门之后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陆爸爸。
许则轻唇边的茶水不规律地抖动成小小的涟漪。
随后将茶杯归位，对陆爸爸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内人是位模特，陆先生觉得眼熟也很正常。”祁宏突然开口道。
“这样啊……”陆爸爸被陆妈妈在桌下轻轻踢了一脚。
女模特你都觉得眼熟？
陆爸爸冷汗一滴。
祁爷爷听到祁宏的话，冷哼了一声。
祁奶奶见气氛陷入绝境，赶忙说道：“快吃吧，再不吃菜都要冷掉了。”
陆爷爷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瞬间开颜。
“好酒啊，哈哈哈。”
听到陆爷爷这么说，祁梓的心才算落了地。
“没想到你小子还有点良心，既然你把好酒摆出来，那以前的那些事情，我就既往不咎了。”陆爷爷又喝了一杯酒，畅所欲言。
祁爷爷不可思议地瞪着陆爷爷。
“陆老头，你说什么呐？！什么叫你既往不咎？明明是我大人不计小人过！”祁爷爷分毫不让。
陆奶奶和祁奶奶赶紧给小辈递眼色。
快吃！
他们两个撕破脸了你们就都没得吃了！
除了陆爷爷和祁爷爷，剩下所有人都在奋力地战斗着。
祁奶奶吃饭的时候还不忘给陆家人指，哪几道菜是祁梓做的。
陆妈妈吃不下了的时候，小声对陆爸爸说：“他家孩子做饭不错嘛。”
陆爸爸点点头，两个人一起打量起祁梓来。
与此同时，祁宏和许则轻也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陆默。
陆默还是细嚼慢咽，吃到祁梓做的菜的时候，会不自觉停顿一下。
她认得这个味道。
陆默和祁梓的座位是相对着的，夹菜的时候目光偶尔相遇，也会刻意地避开。
祁梓看向陆默的眼神却是没有任何躲闪的。
陆爸爸皱眉。
这小子也太明显了。
旁边陆爷爷和祁爷爷的争吵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当初就是你跟局长打小报告，我才被降职了！”
“哼，你不也跟局长说我有口臭，不适合呆在他旁边吗？！”
“你本来就有！嘴臭的不得了！你上班的时候还脱鞋！坐你对面的办工作都臭死我了！”
“就你干净！做份报告出去刷好几次牙，单位水费都是让你刷上去的！”
“%￥&*（&……￥#”
“￥#……￥@……%￥……￥”
两家人满头黑线地听着两个老人相互揭底。
祁奶奶悄悄把没有吃完的菜分了两份，一份装在饭盒里让陆奶奶拿回家，另一份留着祁爷爷吵完再吃。
陆默讶异地看着祁奶奶的动作。
她突然知道祁梓的细腻心思是从哪里来的了。
“哼！”
“哼！”
两个老人胡子一吹，谁都不想再理谁。
“都跟我回家！”陆爷爷拂袖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