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浦痕见我懒懒的样子,不满的揪着我的左脸颊,恨恨道:“青儿就这么不耐烦,恩?”一张祸颜就快贴到我脸上来了,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扫在脸颊上,痒酥酥的。我蓦的脸色一红,伸手拍开他的魔爪,转身躲到歌妃身后。
转眼一想,不对啊,自己怎么就当起逃兵了呢。思及此,将脑袋自歌妃身后移出,恼怒的骂道:“死狐狸,干什么又揪人家脸!羡慕本小姐比你美啊?”脸不红心不跳的吼完,才发现歌妃和熵浦痕面面相觑的盯着对方,一阵唏嘘。
我脖子一梗,不满的嚷嚷开:“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嘛!”真是的!我承认熵浦痕那厮是比我长得还好看啦,可是我也不赖呀。
熵浦痕以拳挡口,假意咳嗽几声,忍笑道:“青儿……还真不是一般的自恋。”熵浦痕可恶的笑容刺激着我的神经,我张牙舞爪的扑上去就要打他。熵浦痕夸张的大叫一声,轻松的就躲开了我的袭击。
死狐狸,仗势欺人,本小姐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一般见识。我气愤的对一脸邪魅笑容的熵浦痕扬扬拳头,气尤未消的向山石崚嶒的羊肠小径走去。所到之处皆是苔藓成斑,藤萝掩映,湿凉的气息迎面扑来,舒心至极。
我欣喜的向歌妃招手:“姐姐快来。”歌妃浅淡一笑,纤手轻提裙裾,回风舞雪的逶迤尾随而来。
熵浦痕紧随其后,用手为歌妃分开两旁密密匝匝的藤萝,边向我说道:“青儿,慢着点。”我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双手抱于胸前,含笑看着他们渐渐靠近。眼前的画面多么像是一对隐于世外桃源的神仙眷侣携手游园,宁静而美好。我情不自禁的慨叹一番,眼神渐渐迷离起来。
歌妃诧异的回望了熵浦痕一眼,见熵浦痕不知何时已一脸阴沉,双眼爆发出摄人的眸光,紧紧的盯着神游天外的我。歌妃神思一闪,右手用力的捏向我,我吃痛的回过神来,正对上歌妃对我使着眼色。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看着歌妃,愣是没理会过来她要表达的意思。歌妃幽幽一声轻叹,转瞬梨涡乍现带上浅浅的笑容,回头道:“皇上你瞧,臣妾的半烟汀都将妹妹给迷得精神恍惚了。”我这才注意到熵浦痕阴沉沉的脸色,暗呼一声糟糕,不自觉间又暴露了自己的心思。
我赶紧顺着歌妃的话道:“姐姐这儿有陶渊明的悠然之境了,熵浦痕,你说是不是啊?”转眸向熵浦痕,企图缓解他的阴沉脸色。
哪知熵浦痕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我面前,修长的手臂一捞,拦腰将我送至他眼前,眯缝着危险的双眼,命令道:“不许叫我熵浦痕。”我眨眨双眼,不太适应他的跳跃式思维,“叫我痕。”熵浦痕手一缩,双眼将我锁的紧紧的。我头颅一缩,这称呼未免也太寒碜了吧?熵浦痕将我的抵触看在眼里,惩罚性的狠狠吻在我嘴唇上,含糊不清的坚持:“快叫。”
“唔唔……”我奋力挣扎着,引来熵浦痕更加放肆的掠夺,双手更是将我禁锢的牢牢的。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赶紧瞪大双眼,口里呜呜叫着:“痕……”熵浦痕眼里含着满意的笑意将我放开,右手轻柔的抚摸我微肿的双唇。我浑身汗毛倒竖,却不敢对他加以阻止,双唇不自觉的哆嗦着。
熵浦痕放在我唇上的手一滞,眼里腾起愧疚之色,柔声道:“青儿,疼么?”我点点头,熵浦痕眼神一变,又吓得我赶紧摇头。熵浦痕见状轻柔的将我拥入怀中,道着谦:“对不起,青儿,我又违背诺言了。”熵浦痕的声音突然急促起来,“可是……看着你这样,我就控制不了自己。”
我完全被熵浦痕颠三倒四的行为给吓傻了,手足无措的任由他抱着,脑里一片空白,只依稀盘旋着四个字“双重性格”。熵浦痕见我没反应,扳过我双颊,轻轻摩挲着,唤道:“青儿,青儿……你怎么了?”
我猛然回神,看着又温柔异常的熵浦痕,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我……没事。”熵浦痕骤然笑开,捏捏我的鼻子,宠溺道:“傻丫头……”我弱弱的回以一笑,心里嘀咕着:阴晴不定的家伙,少惹他为妙。
被完全忽视晾在一边的歌妃终于逮着机会,以帕掩口轻声咳嗽几声。我像扔烫手山芋似的推开熵浦痕,脸颊就似进了大染缸一般,从头红到脚。熵浦痕倒是一幅没事人的样子,双手环于胸前似笑非笑的凝眸注视着我。
歌妃浅淡而笑,眼里骤然闪过似喜似忧的眸色,快的我来不及确认已消失殆尽。我疾步甩开熵浦痕,挽着歌妃手腕,尽量保持淡然的道:“歌姐姐,我们去别处赏玩一番。”
歌妃但笑点头,转向右手边,道:“咱们去那边瞧瞧。”说着就率先往右手边拐去。
熵浦痕自后边赶上来,提议道:“如此如诗如画景色,青儿何不应景作一首诗?”我一口气顿时被熵浦痕的提议硬生生梗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
歌妃惊讶的望着我:“妹妹会作诗?”
我恼恨的瞪了熵浦痕一眼,干笑道:“好玩罢了。”我哪能作诗?还不是借着这架空的时空拿着纳兰的词来唬人罢了。
熵浦痕摆摆手,向歌妃道:“歌儿有所不知,上次在月红楼,青儿可是词惊四座!”我以手掩面,心中哀嚎不已,早知今日悔不当初啊!
歌妃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笑语吟吟的撺掇着我:“妹妹就让姐姐开开眼界吧。”
这下真是骑虎难下了,都怪那个无事生非的熵浦痕,我愤愤的想着。眼见歌妃一脸期待的注视着我,环顾四周,突然想起红楼梦中元妃归省时林黛玉所作的诗。面上一喜,歌妃问道:“可是有了?”
我点头,缓缓念来:“名园筑何处,仙境别红尘。借的山川秀,添来景物新。香融金谷酒,花媚玉堂人。何幸邀恩宠,宫车过往频。”
我刚念完,歌妃便轻呼一声“哎呀”,嗔道:“妹妹倒是会拿姐姐寻开心。”我一怔之下恍然大悟,刚才只顾应付了,倒是没细想其中的意思。此时听歌妃如此言语,才发现这首诗还真是应了歌妃的景了。
熵浦痕轻摇着头,缓缓分析着:“这首诗好是好,只不过不大应此地的景。”我白他一眼,有得听就是了,他还嫌。只听熵浦痕又道:“青儿,再作一首吧?”说着便诞着脸靠近,我嫌恶的推开他,对他的恳求置若罔闻。
哪知歌妃竟也在一旁帮起腔来:“妹妹方才那首诗不算,理应重作一首。”咦?怎么就不算了?可是在他们一软一硬的眼神威逼下,我很没骨气的屈服了。
“衡芜满烟汀,杜若香月洲。引蔓萦石阶,牵藤绕幽径。轻烟输豆蔻,瘦影碎斜晖。谁贪荼靡梦,捻尽东风怨。”我心中一动便娓娓道来。
熵浦痕敛眉沉思,缓缓分析道:“好一句‘轻烟输豆蔻,瘦影碎斜晖’,”随后眉头一皱,扭头看向我,“这‘谁贪荼靡梦,捻尽东风怨’也太过于悲了吧。青儿这是因何而感慨呢?”眸光沉沉的,我暗呼一声不好。
我打着哈哈,心虚的说:“哪有什么感慨?我胡诌的。”说着使劲向歌妃眨着眼,歌妃聪慧过人一点即通,浅淡一笑,打着圆场:“妹妹这首诗还真是应景了,是不是,皇上?”熵浦痕不置可否的挑挑眉。
“如此良辰好景,不如咱们来对弈一番,如何?”歌妃见熵浦痕没什么反应,又提议道。
我赶紧附和着:“这个好……”熵浦痕不动声色的看着自欢自乐的我。我只好咧嘴一笑,发挥我的特长——装傻充愣。熵浦痕无奈一笑,方朝等待回复的歌妃点头。歌妃便告退去张罗了。
不消片刻,随着歌妃步入一见不大不小的抱厦。正前方的屋中间挂着一幅山水画,晕染的笔墨,意境朦胧。画下方一张紫檀花纹的棋桌,桌上已放好棋子。棋桌两旁端放着两张小巧的矮杌,想是用来放茶盏的。右下方一张小圆桌上,安然摆放着三个精致的茶杯和一个茶壶。歌妃像一个殷勤的客人般招呼我们就坐。
熵浦痕莫名的摆摆手:“朕站这儿就好,歌儿就和青儿切磋一番吧。”我瞠目结舌的看着熵浦痕,傻傻回道:“可是我不会下棋啊。”
“什么?”熵浦痕和歌妃异口同声道。我诧异的看着反应特大的两人,我不会下棋也不至于这般反应吧?而且不会下棋不犯法吧?
熵浦痕脸上讪讪的,不自然的开口:“我一直以为青儿是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大家闺秀?我顿时捧腹大笑,就我这样还是大家闺秀啊。哎哟,笑死我了!熵浦痕恨得牙痒痒的看着笑得乱没形象的我,悔的恨不得将舌头咬掉。
歌妃赶紧缓和气氛,笑道:“妹妹既然不懂棋艺,在旁观战可好?”我揉着肚子点头,“皇上这回少不得要充当一回夫子了。”歌妃浅笑吟吟,梨涡若隐若现。
熵浦痕挑挑眉,道:“此话怎讲?”
歌妃推我一把,道:“妹妹既不懂棋艺,皇上这夫子可不是得当定了。”
熵浦痕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向我招手:“过来。”我疑惑的挪过去,“既然这样……青儿就好好的站在我身旁吧。”我喜色不禁的点头,“帮我们斟茶。”熵浦痕最后挤出几个字,我的笑容就这么僵在脸上。
歌妃摇摇头,暗想着:真是一对欢喜冤家!回头向侍立身旁的烟色道:“去端一根矮凳来,另外安排两个手脚灵活的来伺候茶水。”烟色浅浅施了一个礼,便向外走去。
“还是歌姐姐会体贴人。”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傲慢的鄙视熵浦痕,这厮竟惬意的视若无睹,嘴角勾出一个邪魅迷人的闲适笑容。死狐狸,不仅恶劣而且还是一个祸害!我不甘心的腹诽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