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安四年冬,定国与熵国战于月临镇。
开战以来,定国采取小部兵力作战的方式,迎战熵国。熵国元帅洛远尘率领熵国将士,每次都将定国杀的丢盔弃甲。
一触即溃,几乎每一场战役都是这样。熵国满腔的热血,最后压抑而归。
后来,定国干脆采取休战的方式,躲在定国的边境小镇缩头不出。气的熵国将士咬牙切齿,叫骂之声随处可闻。
定国充耳不闻,好似忽然消失了般。
三日后,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空气中还飘荡着清新的泥土味。就在这样一个安静的日子里,一直龟缩不出的定国军队忽然递出战书。
熵国帅营,洛远尘看着手中的战书,沉眉不语。那传递的一员大将本来激情昂扬的心情,忽然在这压抑的气氛中冰冷了下来。
“定国出兵多少?”洛远尘眼睛仍盯在手中战书上,沉声问着地上传递大将。
“回元帅,定国出兵三十万。”大将心里有些忐忑,为着他们元帅的沉重语气。心里这般想着:好不容易盼着定国出了兵,元帅为何还不高兴?看元帅一幅斯文儒雅的样子,哪里像是领兵打仗的料?莫不是元帅怕了定国的三十万大军?大将想到这,忍不住心里冷嗤起来,这般婆婆妈妈,哪里及得上咱们越王爷的铁腕手段!
跟着越王爷打仗这么多年来,他们哪里打过这么窝囊的仗!小大将心里开始轻视起洛远尘来,脸上也开始不耐起来。“元帅,咱们出兵多少?”
洛远尘终于从战书上抬起头来,一双温和的眸子此刻却厉色尽显。冷冷的看着那员大将,洛远尘不大却严厉的声音冷冷的传到那员大将的耳里:“林将军身经百战,你以为为何定国在龟缩三日后,忽然出兵三十万出战?”这一句话把林将军所有的不满冲击的烟消云散,满脸涨红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位林将军,名为林成,本来是熵越新手下一名大将,以勇猛善战闻名于军营之中。可惜的是,他头脑却不甚灵活,典型的一介武夫!早在熵越新为元帅的时候,因他心直口快,所以并不得熵越新过多的重视。可以说,他是那些大将里剩余不多的没有成为熵越新心腹大将的人。
洛远尘见他一幅局促的模样,稍稍缓和了一下脸色,道:“林将军,传令全军,迎战!”不管你耍什么花样,也必杀的你有去无回!
“是。”这句话无疑就似给林成打了一剂兴奋剂,当即就高声回答完,风风火火的去传令去了。
“甪里苍打的什么主意?”洛远尘身边一直垂头不语的小兵忽然开口说道,赫然是士兵打扮的熵浦痕。这三日,他出动所有的暗探打探,好歹让他打听出了甪里苍在军营中的消息。可是却一直没有青儿的消息,活生生的一个人,好像凭空消失了般。该死的熵越新!熵浦痕忍不住又暗自咒骂了一句,心里的怒火一刻也没消停过。
洛远尘皱眉道:“不知。”那心里的不安却在渐渐的扩散,侵蚀着心脉,伴随着一阵空落袭过心尖。
洛远尘换好铠甲,铁黑色的金属质感,让他过于儒雅的脸庞平添几分冷硬。平常那份温润的气质收起,一股肃杀的铁血展现出来。
“我去了。”洛远尘背对着熵浦痕,语气平常,好似在与一个老朋友告别,而不是一个将上战场的元帅对帝王的征求。洛远尘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可以为了报恩熵浦痕放弃一切,可是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傲气又不允许自己低声下气。熵浦痕自然了解他的性子,也不多说。
“好。”仅此而已。
“仗剑行天下,沙场秋点兵”,洛远尘一身铁黑色铠甲,右手按剑,一身的飒爽豪气喷薄而出。随之而出的几员大将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他,心里油然而发一种对英雄的尊崇之感。
也难怪,前几场的战役,洛远尘都是在幕后指挥,不曾上过战场。这也是林成为何会轻视他的原因。而今日一走上战场,那种天生的将帅之姿,顷刻间就折服了那些大将。
坐下红骝显得异常的兴奋,得得的马蹄声,即使是千军万马也掩盖不了。
在距离定国大军五百米的地方,洛远尘右手中的剑高举,井然有序的大军停了下来。
五百米处,定国大军里当先一人,一身金黄盔甲,张扬肆意。洛远尘的眉头皱起,那人赫然正是定国皇帝,甪里苍!
林成粗声粗气的大声质疑道:“前方领军的是谁?怎么从未见过?定国是不是脑袋秀逗了,竟然让一个无名小卒来……”就在林成喋喋不休的时候,身边另一位大将给了他一拐膊,同时朝洛远尘的方向使了一个眼色。林成的豪言壮语戛然而止,黝黑的脸上腾起一丝浅浅的红色,自悔失言了。
洛远尘好似没听见般,眼眸透过广袤的空间与甪里苍的接在一处。一时间,空气中有炙热的肃杀撕裂气流,星火四溅。
然后,甪里苍催马上前一步,被内力传送的声音灌入每一个人的耳里:“洛远尘,朕今日是来会熵浦痕的。”尽管相隔甚远,可是洛远尘仍然清晰的看见了他嘴角的邪笑,张狂自大。
全军哗然,为着甪里苍目中无人的嚣张,更为着那句话的言外之意。
洛远尘沉眉,同样用内力将声音送到每一人耳中:“杀鸡焉用牛刀,有洛远尘与众位将士足矣,不必吾皇亲上战场。”这一番铿锵有力的话一出,熵国众将士首先欢欣鼓舞起来。
绝绝对对的轻视,绝绝对对的张狂,比之甪里苍有过之无不及。甪里苍的脸色马上阴沉了下来,阴狠的盯着洛远尘,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甪里苍压下冲天的火气,再度开口:“明人不说暗话!洛远尘,今日朕是来向熵浦痕下战书的。明日这个时辰,如若朕没见到他,那么……”说到这儿,甪里苍故意的停顿下来,笑的诡异的看着洛远尘,“有个人,他怕是永远也见不着了。”那种笃定的、张狂的样子,让熵国那些热血男儿恨不得将之撕碎。
洛远尘那份不安在此刻前所未有的强烈,甪里苍,他用槿儿做筹码。这个事实一出现,洛远尘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双眼瞬时血红。洛远尘恨不得催着战马,杀入敌军取下甪里苍的首级。可是残留的理智,使他即使将拳头几乎捏碎,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
洛远尘的挣扎和沉默,急坏了急性子的林成,在一直没有等到洛远尘的回答之后。他终于按捺不住了,站出来,手中长枪一指,指向甪里苍,愤然怒骂:“不知所谓的黄口小儿,出来会会你军爷。爷爷必定杀的你哭爹喊娘!”他才不管对方是皇帝还是无名走卒,只要是他看不顺眼,照骂不误!
对方立马有一名大将打马而出,怒目相向:“找死!陛下岂是尔等粗人骂的!老子且来会会你!”
“哈哈……爷爷管你陛下、陛上,骂了又怎样!爷爷就来会会你这龟孙子!”林成仰天大笑,口中的话越来越刺耳。对方大将顿时目眦欲裂,爆喝一声就打马而出,迎向这边而来。
林成岂是会落后的人,也不待洛远尘发话,同样打马就奔出。边奔跑于战马上,边挥枪叫嚣:“孙子,爷爷今日就教训教训你。”一时间,战场上方回荡的都是林成豪爽的声音。
对方大将几乎气个半死,刚奔至林成眼前,挥枪就是一抡,向林成头顶抡来。林成身体后翻,在躲开那一枪的同时,手中长枪一掼,径直掼向对方腰间。那人赶紧右手收枪,双腿一夹马肚,马儿错过林成,往旁边跑去。
战场上比拼,比的是马上功夫和猛力。而林成显然是这方面的强手,几十招下来,就杀的那大将只有招架,没有还手之力。
甪里苍眼见战况不利,手一扬,军号响起。那大将不敢恋战,收枪就回。林成将枪往地下一插,叉着腰大笑:“龟孙子,你怎么缩进龟壳了?”这话一出,战场马上变笑场。此起彼伏的笑声震耳欲聋,熵国将士笑的那叫一个痛快淋漓。
甪里苍的脸都快气绿了,瞪视着那名战败的大将,眼角急速的跳动着。那名可怜的大将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碍于在熵国面前输了气势,甪里苍也不想在地方面前责骂他,沉声喝道:“回城。”
定国大军利落的让开一条道来,好让甪里苍过去。定国在熵国的笑声中夹着尾巴回了城,城门轰然关闭。
“回营。”洛远尘大喝一声,大军开始缓缓回拨。
战争来得快,去得更快。纵然这场战仍然没有打起来,可是熵国的那些壮志男儿们,依然激情高昂。林成的这一仗,无疑战出了将士们的士气。看着定国的皇帝带着他的士兵,铩羽而归,他们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异常的兴奋。
林成更是喜色染面,就差手舞足蹈了。
唯有洛远尘,脸色郁郁的,不见高兴之意。林成快人快语,直接问道:“元帅,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洛远尘直接走进大帐,冷冷道:“甪里苍的话,林将军没听见?”林成哑然,似是才想起甪里苍说了什么一样,脸色马上难看起来。甪里苍小儿,着实可恶,敢要皇上来!
“那怎么办?莎戎离这儿这么远,皇上怎么来的了?更何况,皇上是九五之尊,怎么能扔下朝政前来?”林成一口气扔出一连串的问话,相比身后的那些大将实在是有些聒噪。
洛远尘眼光扫过那些将沉默是金执行的彻底的大将,问道:“各位将军有何见解?”众人互望一眼,仍然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