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皇宫面面俱到,一切和谐完美的无所挑剔。
在宫道中穿梭疾行,一路上有不少的宫婢内侍对她行礼,单陌却犹如少个魂似的失措前行,就连对那些宫婢回礼也是十分的仓促,显的略有失态。
“姑娘?您怎么……”
水竹苑门前,申宵正牵着一匹枣红小马向外踏出,旁边跟着两个随从,在申宵这有些惊讶的一唤之后,纷纷垂首行礼。
单陌有些恍神,一看是申宵在眼前,才知已经不知不觉的踏进了水竹苑。
牵着唇角笑了笑:“王爷在吗?”
申宵满脸的疑虑,点了点头:“在,在湖心垂钓……”
还没等他这句话说完,少女已经径自走开,招呼也不打直直的行了进去。
申宵牵着缰绳,一脸的不解,姑娘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年内没有在水竹苑见过她,因为姑娘一向不喜欢皇宫,以至于王爷三请五请都请不到她来水竹苑一坐,今天居然不请自来,真是罕见。今天是皇上召见姑娘的日子,这个时辰来看应该也是刚刚从皇那边过来。
可是她和王爷上午不就一起在校武场么,虽然今日下午都不用去,再有什么事,明早也就见面了,什么事让她这么迫不及待的没有召见就来了?
看来……
申宵突然精光一闪,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这两人近日感情进步不少啊!
一旁的随从很是纳闷申宵面部表情的变化,满是不解,也不敢探问,互相对视却又从对方眼里寻无所获。便耸了耸肩跟着那已经吹起口哨的申宵向外走去。
这里一切都还是一年以前的样子,可是单陌却全无任何心思去观景。
笛声轻转,带着重重的婉柔在湖面上浅绕,湖心处,小舟依旧,李墨仍是一袭白衫着身,安静的坐在船心,背对着少女。
身边有一枝小长杆,斜斜的置于一旁,岸边的少女轻眯着双目,距离有些远,她看不到鱼线。
一曲终了,白衫男子缓缓放下持笛的手臂,极缓的抬起头来望向前方。
一切静的只闻水声,清脆却有些急促的拍向岸边。一浪袭过,甚至于不给岸边的积石一个被太阳烘暖的机会,第二波便接踵而至。单陌有点恍神,觉得自己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到现在,就像是这岸边的一颗石子,一波又一波的不停被拍打,永无止境。
秋天的阳光总是这样讨喜,斜打在浅波流转的湖面上,灿灿发光。
江心的那一抹白,坐姿突然有些僵硬,仿佛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一寸寸的站立起来。
小风轻卷,水浪一层层的袭着小舟,使得那舟身沿着水波慢慢的转了过来。
直到这一刻,单陌的心境才终于平定了下来,那些不安,那些惶恐,那些让她手足无措却无法避让的凶险,统统化成一江秋水,急速流走逝去。好像从很久以前,这水竹苑就会带给她不一样的安宁,她曾经觉得可笑,当时还在想,这帝都怎么会有让她觉得比阿祖府内的惜竹院更为安全的地方。
然而现在看来,却有着莫名的无力感。那惜竹院给她的安宁,现在回想起来,也许仅仅是因为那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片没有血腥的竹林而已。而这水竹苑,即使是建在这深宫之中,都有着让她莫名的安定,这一切,难道说不是一种命运的暗示?
站在岸边的少女表情莫测难懂,看着那抹白衫在小舟上一个轻颤,看着他慌乱的四下找寻着船撑,看着他找到后因为慌乱又差一点把嵩撑掉落水里,看着他强行稳势调节气息紧握船撑竭力的将船向岸边驶来……
阳光打在少女的眼睛上,这个过渡的季节这已经过了午后强烈的日照时间,阳光明明已很是柔和,她却觉得两眼被刺的灼热。
猛的抬起手臂欲要横在眼前,却牵动了几日前在昭宣王府里被南宫政刺到的伤口。
这猛的一个动作,扯动的更为疼痛,几乎快要将她的眼泪刺激出来。时间仿佛突然和那一夜交叠,退回到男子在那狭小的翘檐小轿里屈下双膝的一刻。
少女哑忍着狠咬了一口唇瓣,立即倒抽一口气,神智也清醒了许多。
突然有些后悔怎么就这么冲动跑到了这里。
一只白皙的手掌平伸至身前,沿着手臂望过去,是一对漆黑如他的名字一般,墨一样的眼眸,眼神含笑,额头浅垂。
他的掌纹很是清晰简明,单陌抽出手来却迟迟不知该如何搭上去。
面前的手掌就那么抻着,兴许是因为抻的久了有些吃力,男人的手指突的一抖。
少女突然笑了,下一刻,毫不犹豫的伸出白皙的小手,放了上去。
掌心相握,掌纹相落。
一路无语,二人穿过湖心走出竹林,来到前殿。
再次来到这个书房,单陌心头空无一丝情绪。
不是没有情绪,而是忽觉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了。有关这个书房的一切秘密,都已经随着昭孝的下台而下沉到让人不会去寻找的深渊。因为不会有人想再次记起。
打量着这个小书房,一切和以前一模一样。
就像一年以前她从这里踏出去时一般,除了那竹床上不再有粘稠的血红以外。
一个人静坐了片刻,李墨便突突的端着一个精致的小木桶跑了来,一边急喘着。
“豆芽,”单陌站起身接过木桶放至桌前不解道:“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就你这身板儿还跑步?”
李墨听闻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囔囔道:“我……我不是怕你一个人坐的久了,太闷么!好心当成驴肝肺!”
少女蹙起眉:“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不是在担心你身子受不了你这么跑么?到底是谁不识好歹!”
男子听完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很是好听。之间觉得她心情似乎不大好,但眼下又和他斗起嘴皮子,想必也不是太大的事让她郁闷。
“把手拿出来。”李墨搬来一个小圆凳置在二人中间,将水桶放了上去,才在少女对面坐下。
单陌看着他一连窜的动作,又看了看小水桶,上下瞥着李墨:“你要干什么?”
李墨白了她一眼,长臂一伸抓起少女的一双小手就摁进了水里:“叫你拿你就拿,不听话!”
水温温的,有一点点热。
两双白皙的手在水中相握,男子垂着头看着二人的手,一边用指腹轻柔的在水中搓捏着少女的指尖,指腹,掌心。
“你看看有哪个姑娘……像你这样,年纪小小就有了这么些个茧子……”
“这水里加了药粉,经常泡泡手,会消掉这些难看的茧子……”
“我想好了,这药粉我不送你。以后你每天都来我这里,我帮你泡手。”
单陌从刚才开始便一直低头不语,水温似乎的确是偏热一些,指尖掌心传来男子带来的触感和压摁,一股暖流就这么在水里被他摁进了身体里,流淌到血液里,全身都暖暖的,四肢也不再紧绷,很舒服。
“你说说你这个小姑娘,学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学人家舞刀弄剑?”
见少女没有出声,男子抬起头来望向她,才知她竟然走神走的厉害,竟然根本就不知道他在问话。
“问你呢!”男子手下一个狠力,用力摁了一下少女的掌心。
“啊!”少女回过神来,看向李墨:“你刚才说什么?”
李墨又白了她一眼,虽然面上恼怒,心下却有些得意,这无时无刻不在高度戒备下的少女,也就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偶尔的灵魂出窍。
这当中的含义可就大了,他自然是认为事实就是他所想的那样。
男子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的幸灾乐祸,两手继续在水中轻轻揉着少女的指尖:“你……你这一身的本事,是谁教的?”
过了片刻,发现少女又没有回答,李墨有些恼,猛的抬起头来:“单陌,你有没有在听,你想什么呢!”
结果看见的,却是双眉都在紧皱的小脸,少女叹了口气:“豆芽,这个问题我以后再告诉你,好么?”
“为什么要以后?为什么现在不能?”李墨更恼了,难道这女子到现在还要防备不成?
少女知道他误解了,连忙摇头真诚道:“你放心,现在不告诉你,是因为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而且一时半会也很难让人接受。我又不想搪塞你,将来有的是时间,我把我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讲给你听。”
看着她没有一丝欺瞒的表情,说出口的话又是这么诚恳,男子虽然很是不解,但是想了想她这番话也有一番道理在,而且又言明了将来有的是时间,那就是绝对会跟他离开这里了。想到这一点,他便也不再问,毕竟这也并不是十分重要。
点了点头,柔声道:“现在你是校尉,虽然是武官,但好坏……好坏不用再天天去动那些男人们才用的武器,如此这么泡上一段时日,等到咱们……启程去戎城的时候,你的手也就像个姑娘家了。”
单陌突然缩了缩手,好在男子正执着,不然就在她这一缩之下抽了出去。单陌一个慌乱,暗道幸好动作不太大,不然李墨又要疑惑问东问西了。
然而李墨又怎能全无察觉?
她今日登门本就已经让他觉得万分奇怪,然后从在岸上见到她的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她的表现和以往的泼辣俏皮简直就是截然相反。
男子坐直身子,抖了抖手从桌前拿起方巾为少女擦拭着水渍,双目微阖看向手中的方巾,随口问道:“皇上,是不是为难你了?他要让你做什么?”
“为难?那倒没有。”少女突然笑了起来,十分好看,顺手将方巾拿了过来自己擦拭着:“豆芽,咱们不去戎城好么?”
“为什么?”李墨有点惊愕:“你不想走了?”
“不是的,不是的,”单陌急忙安抚道:“我是想,咱们换个地方去,好么?”
李墨看向她的眼神开始带有一些探寻,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就算他再怎么看,他也知道自己只能看出不对劲,他总不能从单陌的脸上看出文字来。
“你不喜欢戎城?”
“嗯,”单陌尽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语气很是轻跃:“豆芽,我们换个地方,好么?戎城那边过于靠北,到了冬天一定会很冷,我们二人从小就在帝都这样四季分明的地方长大,一下子跑到戎城那么冷的地方,一定会适应不了……”
看到她再一次的请求,李墨眼神柔了下来,心知她一定是有难言之隐,可是又实在不忍心逼问。他知道,单陌是喜欢他讲述的戎城的,她无端被牵扯束缚打压了这么久,又从没有争权夺利之念,定是会极度渴望那样的地方的。
“好。”
单陌轻轻笑着,眯成弯弯的黑月牙,讨好道:“豆芽,是不是我想去哪里,你都会答应?”
“嗯。”
“那我们离开西奴。”
男子看向少女的眼睛,紧抿唇瓣,端起两人之间的小水桶站了起来。
“我去把水倒掉。”
少女突的立起一把将水桶摁回圆凳,桶内的温水受到震荡大片大片的倾洒了出来打在地上。
“单陌,”男子睨了一眼衣角,转身就要向门外走去,一边淡淡的说道:“你的衣衫湿了,我去唤人给你准备干净的。”
“李墨!”
男子突然站定。
“你曾经对我说,你不喜欢这里,不喜欢皇权,不喜欢这财富和万里江山!”
李墨心下一痛,转过身来:“你是以为我忘记了,还是以为我当时在骗你?”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从皇上的书房出来就一直不对劲,你怎么了?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你想一人做些什么?”李墨一字一句不停的追问,从见到她开始到现在一直压抑的情绪早已让她就要忍受不下,此刻也是凭借着不想让她为难才能将这番话说的不那么愤怒。
少女别过脸去,眼眶有些红,却仍在压抑着情绪:“我来时见到李炎了。”
李墨一愣,他实在想不出这和她情绪不对有什么交集,她也不可能跟李炎打上照面,李度不可能带她去见李炎,这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如此想来,她定是在暗处窥视,可是她不应该为李炎现在的窘境而有弃戎城的念。
男子一脸的不解,默不作声等待下文。
“李炎他疯了,”少女垂下头沉声道:“禁军上千就在那个院子像个绳子一样将李炎捆绑,他连个可以遮雨的房檐都没有。”
李墨刚要搭腔,少女摇头制止。
“我不是可怜他,只是……”少女突然摇了摇头,仿佛不知该如何形容出自己的预感。
“你是在想,以皇上这样的手段,必定不会如了我所愿,让我心安理得的在戎城过活?”
“我不确定,我只知道李度和你想象的绝对不一样。”少女抬起小脸语气甚至于都含有了一丝祈求:“他今天召见我,说了很多,我几乎就要相信他了!”
“他说了什么?”李墨问道。
“他说中秋那晚在昭宣王府的事,说一切都是做戏给南宫一族的人看,现在的局面阿祖不宜站在前面,只有表现出放弃阿祖的样子来让南宫安心,好让南宫他们放松戒备,将来好拔除。”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不安,踏出他的书房胡乱的走着,就误闯到圈禁李炎的地方。”
单陌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见到李墨并无任何反应,越发急切。
“相信我!你相信我!你知道么,李炎他可以死,可以永远在皇家密牢受尽苦刑,这都可以!”少女上前扯着他的衣衫:“但是李度居然这样去折磨李炎,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血肉之情!他早已恨李炎入骨了,否则不会将他这样尊严尽失的去折磨!”
“皇室的颜面向来都是摆在第一位,可是到了李度这里却全部颠覆了。也许你会觉得这并不能够说明他会伤害你们这些无关的兄弟,可是,李墨,你相信我,我知道,我真的知道!”
她要怎么将心中强烈的预感讲述出来才好?那些什么也不是,没有证据没有把柄甚至对方连一个小动作都还没有做出。可是,可是她就是那么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个皇帝绝不会是一个会做出对自己并无益处的事之人。李末去穆西原,这是不会有问题的,因为穆西原需要皇家的人坐阵。此际李度当然信任李代更多于李末,他早就巴不得找个借口让李代反朝把李末派过去了!
可是,戎城不一样。
那里有整个西奴最严密的关口,除非天灾否则根本就不可能突破。更何况狼王曾在玄元立誓百年不战,戎城是整个西奴最太平的地方,天高皇帝远,若是把戎城封给李墨,那里就是他的天堂了!
看过李炎现在的处境,她实在不敢相信李度会容忍自己的兄弟远在边塞过着神仙般的日子,而他却处在漩涡之中整日提心吊胆的守着自己的皇位。
李墨略有动容,但并非是因为这些话的内容和含义,而是因为他终于看到了单陌是这样为他的安危担忧。看着那涨红的小脸,她的眼睛红红的,男子眉头蹙的更紧了。
“单陌,你说应该怎么办?我听你的。”
单陌抿紧下唇,伸出手来环住男子的腰际,声音闷闷的:“不要什么藩王了,也不要封地,我们逃吧!离开帝都,离开玄元!”
“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李墨抱住单陌,面色沉重,眉头仍是轻轻的蹙着,一手抚着女子的头发,沉声说道。
“听你的。”
单陌在他怀里松了一口气,感受着他还算健康的心跳,觉得分外的温暖,两眼发热,忽然很想落泪。
“豆芽,你会不会后悔?”
“不会。”
“我什么都没有,而且是个大麻烦。你是王爷,有着天底下最尊贵的血统……”
“胡说,你有的东西多了,再说了,就算你是个大麻烦,我不也是么?”
单陌突然觉得胸口憋闷,一口气堵在胸口,紧接着鼻侧发酸,竟然差一点就要隐不住哭出来。埋首进去,在男子的怀中轻轻噌着,淡淡的棉帛味道带着一幽幽的暖意。
薄薄的墨味嗅起来分外的安神,单陌觉得踏实多了。在这水竹苑长大的李墨,不知是从何时起,总是能平复她各种燥动不安的心绪。
还好,还好这玄元的宫中有一座水竹苑。
还好,还好这水竹苑中居住的是李墨。
还好……还好李墨出淤泥而不染。
然而这一切的还好,都比不上此刻在她伸出手臂时,这白衫男子总不会让她的脊背受寒。每一次的每一次,都能够相拥。
上天对她是不是过于厚待了,她忍不住这样想。
“单陌,”男子的声音从头顶上方温柔的洒了下来,似是涓涓细流沁入心田:“你想去哪?”
少女抬起头来看向他的下巴,洁白干净又细嫩:“只要不是去你的藩地,只要你不再是王爷,就算和你一起浪迹天涯,朝不保夕我都会喜欢。”
男人的手掌轻轻一抬按向少女脑后将她按向自己的肩头,不让她看见自己抑制不下的笑意,轻声道:“傻子。”
再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更为温柔,窗外的阳光再是干练,也因这竹屋内的二人化为绕指柔。伏在男子肩头的少女双目大大的睁着,眉梢眼角是道不尽的憧憬,出神的望向窗外洒向一地的柔柔光团。
此刻,她明白了自己为何会一冲动就跑来了这里。人在觉得疲倦无力没有安全感的时候,总是会回家。
可是她不知为何,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有些忘却了惜竹院。即使每夜都在那里入眠,却仍是阻挡不下她第一时间赶来这里。
如果没有李度今日的召见,她怕是永远都不会发现。
他们二人在此际能够相拥相互允诺,绝对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仔细看向来路,一切都有迹可寻。
能够在这狂风怒水之中于此时此际此景勇敢的跳入深处,并且心无杂念的直取那一朵傲然独立的浪花,他是唯一的一个。多次的暗中协助,直到最后的挺身上前,然而就是这看似随时会熄灭的雅烛,在那时她最无助的时候却坚持着固执的,照亮着她包围着她温暖了她。
反观之,能够在波涛汹涌的暗流深处坚守着自己的信念,不被巨浪卷走化为那浪涛的一部分,更不被风啸撕毁,她,是唯一的那一个。多次的与天争命猜忌防备,终是被那一双温柔的掌心烘暖了身心。
于是甘愿的,无悔的,一无反顾的,扑了上去。
什么朝臣,什么皇帝,什么江山万里……
西奴有一个玄元,玄元有一个帝都,帝都有一个皇城。
全天下最大的铁血政权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驰骋鞭苔了人们几百年,高居上位的持权人经过一代又一代的换血,早已将身为皇室之人本应有的人性凌迟的干干净净。
只是直到今天再次见到李炎,她才警醒自己竟然置身在这全天下最大的漩涡中心,险些就要被吞了下去,尸骨无存。
如果没有这一双有些略瘦的臂膀,如果不是这双臂膀有一颗坚决的心,她真的不敢想像她是否终有一日也会被换血变得狰狞丑陋!
一切就像是早已被安排好,所有的风浪早就守在它们的领域,只等着时间慢慢过去,等着那些命定的人儿赶来,然后狠狠的拍上去。
树欲静而风不止。
如果说一直以来万物都在遵循这个无奈的道理,那么她想她终于学会了适时避让。没有谁能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和皇权抗衡,她不能,李墨不能。他们的力量太渺小了,如草之芥如池中泥,如果不想继续被摆布,又不能抵抗,那么,就藏起来躲远些吧。
“你会后悔吗?”
“不会。”
就算前面是刀山,她也要和他一起,义无反顾的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