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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晚上,在周恒的府邸有一小片种着些才冒菱角的荷花池,荷花池旁边有个不大不小的亭子,亭子里有石桌。

他们就是在那里简单的聚会。

毕竟也不会聚太久,兴许酒坛刚空,李辛就策马抄小路赶上万俟堃的部队了。所以他们本来就没打算要多热闹,也就只有万俟卓和卫煊赶到周恒府上说会话就走。见到荷花池,最先惊讶的人是万俟卓和卫煊,李辛对比起他们就显得有点后知后觉。

万俟卓说:“你养荷花?”

卫煊说:“你还会养花?”

周恒不动声色地拍了卫煊后脑勺一巴掌,再笑眯眯地对万俟卓说:“我养的。”他说:“我觉得我应该养荷花。这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就有点奇妙的直觉。”他还没有对这种朦胧的概念过多解释,万俟卓就点了点头应声。

“我能懂这种感觉。”,万俟卓说,“就和我当初要养鱼一样。”

“我知道那回。”,李辛在他一旁说,“然后不出一个月,你就把它们养死了。”

万俟卓瞪着眼睛看向李辛。

“这种事你还记得。”,卫煊大笑,“他可不止养死了鱼。”

经过万俟卓的手的活物,一般来说都活不太长。这句话他们只能在心里说。要是放在明面上说,尽管他们的关系不错,但有些话还真不能说。

“啧,我们来这里聚会可不是为了谈论自己的养殖经验。”,周恒拍开酒坛的封泥,“这可是好酒,我一般都不会拿出来的果子酿。今天我可拿出来让你们尝鲜了。”

“果子酿?”,万俟卓诧异地看向他,“几年前埋在树下的那坛?”

“对啊。最近府里翻修就给挖出来了。”,周恒说,“似乎我们很久没喝过果子酿了,也正好趁此机会过把瘾。”

“那好吧。”,万俟卓把他的酒碗推到周恒面前,“倒满。”

当万俟霖走进王宫庭院时没能看到与万俟家有关的人,倒是看到一位较为陌生的漂亮女孩坐在亭里观画。等到他走近些,那个女孩慌慌张张地收起画卷。尽管她速度很快,但万俟霖还是能看出那幅画是由他画的万俟卓登基时的画像。于是万俟霖来了兴趣,他仔细地打量着旁边穿百草霜长衫的女孩,女孩气质清雅,容貌漂亮得很大气,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皆是大户人家的端庄。所以万俟霖晓得了,他点了点头,对这位美丽的女孩笑了一声。

“姑娘为何端坐在这里。”,万俟霖说,“看这幅画像?”

“小女子名为文茵,近日暂居叔父家中。叔父有事上表陛下怕我闲闷便带我进来了,陛下已知此事应允了。至于这幅画……”,文茵说起这幅画时,眼中就好像是泛起了光,“这幅画像是由家父交给我的,我一直带着。也是如今才知是陛下的画像。”

中乡文家,万俟霖再次端望文茵,突然问她说:“你知道我是谁吗?”万俟霖在此时已经了然文茵的父亲让她随身带着画像的原因。

“您是陛下的兄弟。”文茵如此回答。

“万俟霖。这幅画像是由我所画。”,万俟霖看文茵眼神闪躲了一下,就说,“我大概知道令堂让你叔父带你来王宫的原因了。”

文茵没说话。

“你……”,万俟霖对她再次笑了,“你很漂亮。”

李辛说:“你要有夫人了?”

“还要等一年半。”,万俟卓面色不善地说,“是中乡文家的嫡女,文茵。”

“文茵?”,周恒歪头,“我记得那不是一位在齐国算是挺有名的漂亮姑娘吗?”

“她是很漂亮,但是性子太清冷了。我觉得我就挺好看的。如果真的为了追求好看,那我还不如直接穿罗裙,想要找夫人就照照镜子——直接和自己过了。”,万俟卓说,“而且她总是礼数周全。这当然不算是坏事,但却让我非常不自在。就那什么……你能明白那种好不容易熬过朝堂上的‘客套’,回家又要一番‘相敬如宾’吗?”

“文茵我知道,人家挺好一姑娘。而且她好像挺喜欢你的。”,卫煊也说,“我搞不懂你到底在挑剔什么?”

李辛端着酒碗饶有兴趣地偏头看向万俟卓。

“感情又不能当饭吃,我又不想辜负人家的真心。哎呀,就是说了你们不懂……”,万俟卓自暴自弃地说,“算了,反正也要一年半以后再说。先别提这件事了。”

“那就不提这件事。”,李辛说,“说实在的,你有下一步的确切计划了吗?”

“兵法注重的并非谋略。”,万俟卓言不尽意地说,“兵法注重的是应对。”

“合着你根本没想到那?”

“咳,所以文茵才会来到王宫见我。”,万俟卓说,“兴许这只是开始。”

“别说那些了。”,作为东道主的周恒倾酒,“来,喝。”

“对了,这个给你。”,万俟卓将一把木扇推到周恒面前,“这把是机关扇。扇骨上有机关,可以弹出刀尖。如果你要摸不懂,我可以来教你。”

周恒接过扇子颠了颠重量,不由得蹙眉。

“哎,要求别那么多。”,万俟卓说,“带机关的东西还能有多轻。这个分量已经很不错了。”

在一旁的李辛看周恒摸到扇骨偏侧面的机关,扇骨顶部与低端扣合处都出现一小段刀刃,倏然奇怪地看向万俟卓。“你是特意找的工匠?”他没有明说,显然他非常清楚自己下午射向万俟卓的那只箭矢所带来的后果。

“不是。博太傅来找我。他在教导我之后把这扇子送给我了,作为我的即位礼。”,万俟卓揉了揉眉心,“他说:‘你总会有用得到的时候。’然而我并不需要扇子,所以就给你吧。”

仅是在万俟卓说话的时候,这把机关扇在周恒手中差不多被摸透了,所以周恒根本没时间搭理万俟卓。“你是因为它太重了吧?”卫煊也和周恒看了一会,随后就对万俟卓如此说。

万俟卓不可置否地耸肩,却在望及一处时突然收敛了笑意。

李辛问他:“怎么了?”

“我突然回忆起第一次来到周府了。”,万俟卓说,“那时候多亏了周叔。”

李辛皱眉:“那日——”

“那日,我娘第一次被怀疑赐鸩酒,我在外面跪了七天八夜。他仍未收回诏书。”,万俟卓停顿了片刻,“周叔见状提前接我入府暂住。之后鸩酒被秦太师替换了,我娘暂时活了下来。但我从不怀疑他会杀了我娘。”“再杀了我。”,万俟卓平淡地说,“他本来就抱有这样的想法。这件事你们都知道。若他有朝一日真心实意地希望让我好好活着,我才会觉得惊奇。”

“不都说是锦夫人以受害者的身份上言劝谏父亲吗?”,李辛有些诧异,“适得其反便命人私下以碴子粥换鸩酒……”

“她能受什么伤害。这件事根本就是传言。”,万俟卓的语气开始发冷,“你还真信她。”

“尽管锦夫人现在远居和州,那她现在可是锦太后。”,卫煊出言提醒万俟卓,“作为你的嫡母,你这样说——”

周恒冷不丁地在旁边插上一句话:“你醉了。”

月光如水,小湖里的菱角还没有锦鲤大。万俟卓望着小湖一时浅叹,一时轻笑。“是。”,万俟卓说,“我是醉了。”他含糊其辞的嘟囔,周恒只是沉默地给彼此斟好酒,原本甜辣的果子酿也淡了其中滋味。

茂兴城外,介于万俟堃带来的军队与守城的军队吃的是同一份军饷(因为万俟卓的命令),此时他们带来的干粮并没有消耗多少。即便万俟堃的军队要打道回府,也要整顿半日,其后他们奉皇令先回到盛德和聂森(字雄才)递换军符再领兵去乌州。等到他们盛德,万俟卓的诏书差不多已经到留蒙与留思手上了。不管留蒙明白了什么,此时他不能违抗皇命,留思必须领他的兵远赴曲峰。这时候聂森再不能意识到发生了何事,那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至少万俟卓是这么想的。其中变故不属于万俟卓的思考范围。在那些老臣眼里,万俟卓是个试图一声不吭扛起齐朝大梁的倔小孩;在那些氏族眼里,万俟卓是个任性且不讲道理的小疯子;而在那些新贵眼里,万俟卓就是个很容易哄好的小傻子;而在那些敌人眼里,他又成了一个似乎空有实权又不好坑的小崽子了(都是因为年龄的原因)。最重要的是,万俟卓从来就不是个能讨人欢喜的人。这些固有印象万俟卓早就知道了,青琛他们闲下来就会和他讲那些事情。他们说这些“不讨喜的东西”可以成为双刃剑,使用的方法就是保持平衡。所以之后的细节都有聂森与青风各自部署与其对弈,就现阶段而言,万俟卓只需要把权利交给适合的人就能安坐那把龙椅。

当然,万俟卓当时不懂,此时也不懂。对于这些,青琛他们只是笑道:“公子以后就知道了。”万俟卓也只能摸索,所以他在登基时的一系列动作都是在试水。

尽管后世都想不通他的那些极为跳脱的命令,就像他最初想不通万俟江立他为世子的真正原因。

在茂兴北城墙上,詹文宗站在城楼前,双手抱拳目送万俟堃的部队奔至视野尽头。万俟堃在最后勒马,远远地看向城楼,他只能看到几个小点却能知道詹文宗就站在那里。于是万俟堃也朝城楼抱拳,随后脚踢马肚奔向部队前方。

在这乱世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存的意义。不尽相同,却又都只为了活下去。

石墙震颤从底部徐徐升起,杜若闻风声弹起一枚铜币,青风堪堪回神便见离眼眸只有分毫的箭矢被铜币击偏擦过太阳穴,直到箭矢卡入地面,风声鹤唳仍有三分钟。朱炯正欲走上前,青风伸臂不动声色地拦住他。从阴影出走出一些包裹甚严的人,那些人身形相似,手持各样兵器。本来青风淡然悠闲的神情骤然变得严肃,他甩开扇子,手扣在扇骨侧面的一处。杜若和朱炯也不差,就在扫了眼周围后顿时三人背向里站着,顺势杜若把匕首扔给朱炯,自己则从腰间抽出一把弯刀。

“入阵了。”,青风说,“你们相信苏黎吗?率先声明,我是相信的。”

“难道还有选择的吗?”,杜若说,“现在我们只能相信那个家伙了。”

“那什么。”,朱炯打断他们互相揶揄,“你们觉得苏黎的棋术好吗?”

青风直白地说:“不如我。”

“你又没和他下过。”,杜若说,“我倒是不清楚。但现在没有选择了。”

留家老宅地下有座极大的地下迷宫,地下迷宫以阵法为基础。青风目测这个阵法应该连接着棋盘,每个房间是一个棋格,棋子牵动着棋格内的变化(青琛生前给他讲过这些)。阵法为何会连上棋盘,棋盘又为何会连上棋子,这些事青风不清楚。此时青风他们对上的应该是阵法中“不死”的死士,目前而言他们只能耗,直到下一个房间被开启。死士唯有一个目的,除去留家之外的所有人。死士并不算特别厉害,他们难就难在即便断了四肢脾脏俱裂,他们仍旧会爬起来继续秉持信条试图抹杀外来人,如同噩梦般纠缠不休。

“诶,小子。”,朱炯问青风道,“你还能撑吗?”

“你们必须保护我。”,青风说,“我觉得我不会死在这里。”

“别说了。”,杜若说,“他们动了。”

“外来人?”,他们嘶吼着僵硬地动起来,“杀——”

刀光剑影,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留家的死士当真不怕死。杜若偏身躲过矛的突刺却即将撞上长剑的刀刃,她那弯刀抵住刀刃,趁机往回捞刚才算计她的那个死士撞上刀刃。杜若松开手,弯刀在空中翻个,她反手削去死士手持长剑的那条手臂再把他们踹到死士最多的地方。青风扇骨地上匕首,他看着眼前的刺客,手一翻,扇绕着匕首转了个圈,紧接着扇骨底端的刀刃插入刺客的左眼后被青风拽去撞开左前方欲要突袭的死士身上。青风瞥了眼不远处,弹起铜币。朱炯正背对着他们。朱炯本不善用匕首,他本是佛门出身后入世,所以朱炯善用棍。然而现实没给任何人准备的机会,在用匕首抵住错落的刀锋时朱炯感觉有人在上方盯着自己,还没等他抬头,那个架着连弩的人已经因为铜币穿手而坠到地面。

杜若问:“你练过?”

“当然。”,青风说,“想要我命的又岂止是老天。”

“先别说在那叨叨。”,朱炯一匕扎在来者胃部后迅速抽刀将其踢飞,“大学问还没走下一步?”

“说来也是。”,杜若反手挥弯刀,“陷入僵局了?”

“先想办法。”,青风把扇坠扯下砸进正欲扑上来的人的眼睛里,“活命。”

又是一阵厮杀。

在留宅假山后头的小庭院,苏黎沉默地注视着面前的棋盘,孟斐两指夹黑棋笑似非笑地看着他。

棋盘型阵法通常都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同样棋子必须挨着,不然隔着棋格打开的地道没有办法穿到阵内人所在的房间里。

此时苏黎不敢轻易赌阵法的类型。一旦下手,他将没有机会后悔。

“行吧。”,他轻叹,最终落子,“我下完了。”

但他仍然要赌。

“我从来不会赌错。”

石道被打开了。

“也许你是对的。”,青风还没站稳就对杜若说,“你从来不会赌错。”

杜若奇怪地瞪了他一眼。朱炯在他们后面用力推滚石将其堵在石道口。紧接着滚石后面发出接二连三的闷响。

“如果他要走错了棋。”,朱炯仍背对着他们问青风,“你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青风笑着呛了口气,“砸墙啊。”

反正在青风是一个只重视结果不太注意过程的务实主义者,他向来秉承着能不动脑就直接动手的精神。

给李辛送行的人只有卫煊,周恒仅把他送到了周府门口,万俟卓早就被万俟初接走压线赶宵禁。卫煊和詹文宗比较熟,他让执勤员拿着玉佩送到詹文宗手里并说明情况,没等多久侧门就开了道足以过人的小缝。茂兴城内的宵禁要比王宫晚两个时辰,却也不算太多。所以卫煊只是把李辛送出了城,城外已然没有了扎堆的营寨与好似能直冲上天的篝火。外面黑灯瞎火得伸手不见五指,卫煊只能远远地看李辛一手提着剑一手牵着匹马晃晃悠悠地融入黑夜,他这才折回茂兴城。走到半途,卫煊见着更夫,唤他来给了些赏钱,让他绕过王宫附近再放声叫时。更夫看钱子落手眉开眼笑,咧着嘴忙不丁答应了。只是收了钱还不安分,他悄声提醒卫煊距离宵禁不早了尽快赶回家后一敲锣鼓,转转悠悠走出小巷高声道着“天干气燥,小心火烛”饶过最近的一座望楼又不见了踪迹。卫煊远看了眼望楼,抿了抿嘴没说话,转身也遁入暗处循小路回府。

本来当初李辛的事就只为了暂时隐瞒万俟江一人,其他人知否与他们无关。现在即便是知道了李辛是皇室也没什么关系,按万俟卓的意思即便天下皆知也无妨,反倒省去处处顾及李辛安危的力气。

想到此处,饶是卫煊也在暗地里埋怨了声麻烦,就摸黑走到卫府墙根。他估计着大概,随后三两下翻墙栽进院子里的树丛里。他栽下来正巧是风过的时候。风一吹,靠在鼻翼的叶尖就会搔他鼻子,卫煊一个喷嚏就没把握好平衡又栽在湿软的草地里。忽明忽暗的烛灯就停在他脑袋上方,那是卫煊的小外甥訾贡,訾贡的娘亲是卫煊大了十一岁的姐姐,随夫家南下时赶上瘟疫没能回来,于是訾贡就被卫煊留在自家赡养。卫煊仰着头看向訾贡,訾贡见烛泪快滴到卫煊的头上,小手就立刻转了个向,脸却还皱着像多褶的肉包。“贡儿。”,卫煊压着訾贡的肩膀从地上爬起来,“你出来干什么。”他边说着话也能料想得到理由,心里难得也发虚,于是偏身便甩了甩先压下来的胳膊。

“贡儿来看看小舅。”,訾贡抬头对卫煊说,“前些日子小舅经常与贡儿从此处翻出逃过先生的责罚。今日小舅回来的晚,我便守在这里等小舅。”

“下次就别这样了。那都是歪门邪道,别学。”,卫煊拍了拍訾贡的脑袋,“赶紧随侍女姐姐回去睡觉。小孩不睡觉长不高,长不高可就参不了军。”

“明明小舅……”

“去。你能和小舅比吗?小舅那是没办法,乱世只能参军。小舅现在的功勋都是随你祖父在战场上杀出来的。”,卫煊说,“你就没必要了。安心读书,考取功名,考出来的将军总要比在征战中累出来的安全些。”

尽管愤愤不平,訾贡还是撇了撇嘴自己去找侍从回房。他走了一半却又停了下来转身,担忧地看向卫煊。

这个年纪的小孩想什么都写在表面,极其容易摸根摸底。“小舅还有事要解决。”,卫煊说,“你先回去。”訾贡最后点了点头,端着小小的烛台走向不远处守在朱门旁的几个侍女。

密信是下午送到的,王绍才隐瞒了周围所有人并且按照密信的要求走进茂兴内不起眼的一座小屋。房门大敞,像是早已料得他前来。王绍才握着长剑谨慎地踏进屋内,猝不及防一支暗器直奔他面门而去,王绍才即刻拔剑出鞘三分以撞偏,紧随其后暗器“噔”得一声斜镶进他身旁的门框。无需回头,王绍才就知暗器的主人用力多深。因为这一点,他始终警惕着,即便林松摊开双臂暴露在他面前。林松?王绍才眯起眼,剑出鞘,长剑在空中挽起漂亮的剑花。

“不必吧。尚书令何必为难我一中丞。”,林松轻笑,“如今我可坦然了。”

“谁人不知中丞的奇士?”,王绍才说,“尽管绍才武艺不精班门弄斧,然需给己留‘后路’。”

“您不信我何必赴约?”

“您信我?”

“方才的暗器。”,王绍才又说,“不好意思,我和文捷厮混久了,也染上了追求实质的毛病。”

“好吧,我懂。谨慎点在这乱世算件好事。”,林松说,“士也贸然,我替他向您道声对不住。”

“无碍。”,王绍才仍旧站在门口未动,“您要说何?”

“府邸内难免隔墙有耳。我只是谨慎些。”,林松放下茶盏起身走向王绍才,“尚书令可知先帝在征讨乌州时僵持不下直到乌州刺史主动投诚?”

“其中有有缘由。”,王绍才收剑入鞘,“你知?”

林松盯着他,突然偏过头干巴巴地笑了声。

“当时的乌州刺史是钱礼,钱礼是留蒙的姐夫。乌州的经济来源要仰仗留家。”,林松走到门框前拔下暗器,“留蒙以乌州刺史从事的身份拟了一份协议,私自遣人快马加鞭送至先帝营中。随后留蒙整顿乌州,把非议者皆用以‘公子献头’。钱礼的‘刺史’身份名存实亡,权利仍在。”他把玩着暗器漫不经心地说:“协议上究竟写了什么,我不大清楚。协议最后一分为二以作凭证,一半在先帝手上,一半在留家。”

王绍才看向他。

“所以……尚书令比我聪明,理应也猜到了大概。”,林松向旁边伸手,手中的暗器由一身着夜行衣的人拿走,“之后钱礼投诚了。”

“那份协议上也许写了此后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住留家。”,王绍才看向林松,“但又不对。依你所说当时势均力敌,先帝没必要因为一块地方而放弃其实权。”

“乌州特殊。它连接着郦与山瀚,却也阻碍着。”,林松站在阴影与光亮处的交界,他的神情晦暗不清,“你说的也对,先帝向来不做不占便宜的交易。但协议中必定有料到会有当今局面。”

“童太常拿走了那卷画,他们不可能没猜中。只是童太常先有前朝的高官厚禄,后有在先帝那里的功名,他们没有办法下手。所以必定想到会有如今局面。”,王绍才顺着林松的思路说,“也就是说,那份协议上可能会说要保住留家亲近血脉。”紧接着他又说。“只是若当真这样,这事麻烦了。”,王绍才再开始思忖,“此事深挖,牵连者甚多,难免陛下会血债累累。眼下局势不稳,若留下的留家血脉有心报仇,这也是一等的麻烦。”

“话又说回来了。”,王绍才瞥了眼旁边的林松,“中丞大费周折来找我,不单是为此事吧。”

“我只想把林家从这滩浑水里拔出来。”,林松说,“不止齐,天下各方氏族都会牵连甚多。我只想保住林家。”

“说实话。其中纠葛王家也难自清。”,王绍才直白地说,“恕难做到。”

“非也。”,林松转身看向王绍才,“松只希望到时候王家能够不牵扯进林家所要行之事。”

他要干什么?王绍才皱眉,但没有问出来,因为这件事究根结底与他无关。“行。”,王绍才爽快地说,“只是希望到时候先生能不要拉王家垫背。”林松答应下来,也和他说有两家关联之事会私下联络。

“还有,听闻林夫人已怀胎六月。你也快有长子吧。”,王绍才难免会在这时揶揄他,“你可想好名了?”

“没有。”,林松说,“尚书令有何高见?”

“曦。”,王绍才看了眼外面的霞光,“夕。怎样?”

“熙?”,林松笑,“甚好。谢过尚书令。”

万俟卓再次从榻上坐起来,看着幔帘眨了眨眼,翻身爬起来时听到门外有人禀报说陆东观等在门外要见他。万俟卓挠了挠头,慢慢悠悠地简单梳洗便套上衣服。他还没到束发的年纪,所以任由侍女整理后就匆促去见陆离。陆离等在偏殿,面前放着一盏茶,茶已经凉了。侍从见状立刻要给陆离换茶,陆离制止了他们,眼底下的黑眼圈浓重的像是淤青。索性万俟卓也屏去侍从,翩翩坐到主座,等陆离和万俟卓说他想要说的话。

“在那日下朝后,秦太师来找过我。”,陆离说,“我不知道我的回答有多少漏洞。因为那时候我刚解决完你的事情。这烂摊子可不好清。”

他是指万俟卓公报私仇的事。

“辛苦了。”,万俟卓因此事在面对陆离时良心发现感觉到有点愧疚,“他问你什么了?”

“所问无非就是关于舒志‘猝死’的。只是他又问了我一件事,我挺在意,所以来见你。”,陆离说,“对了,之后我要向你要三天休沐补眠。”

“好说。”,万俟卓说,“他倒是问你什么了?”

“他找我要征讨乌州的全部资料。”,陆离说,“我和他说他应该去尚书坊,他则对我说里面的东西不全。”

“所以,他可能是想要提醒我们。”,陆离又问万俟卓说,“你知道乌州那战有留下了什么吗?”

“有,一块兔型玉佩和半张纸书。”,万俟卓说,“他想要这些做什么?”

“总不能是销毁吧。”,陆离说,“再说那半张纸上写什么?”

万俟卓皱眉:“你问这个又做什么?”

“不说算了。”,陆离抻了个懒腰,“反正看好这些,可能会有人盗。”

“盗这些又能——”

“这倒是提醒我了。”,万俟卓起身快步走出偏殿会客厅,“我不送了。陆东观请自便。”

“哎,你不能这样。我可是连一盏茶都没能喝口——”

目送万俟卓走远了,陆离揉了揉眼睛,低声嘟囔了句真够克扣。随后他又暗自低笑,抬眼疏离地看着不远处挂的副翠竹画,甩袖起身稳步随侍中走出偏殿。“你可欠我份人情。”陆离看着王宫最后说,说完就撩开车帘钻入车内,宝贝似的攥着准休信倚在坐上补觉。

“我怎么忘了这件事。”,万俟卓快步赶到书房,“好吧,不能赖我,因为他就没跟我仔细说过这件事。”

门被他推开,侍从得到他的命令驻守在门口,万俟卓径直走向书柜的暗箱翻找。尽管万俟江那时候没和他在这件事上说太多,但这些事他都记得。万俟卓仔细翻找着抽屉,费了很多时间,他从卷牛皮中找到一张泛黄的纸。待看清纸上所篆,他拿起旁边的兔子玉佩放在桌面又撑着桌沿站起来。这薄薄一张纸,承载的是近乎百人的身家性命。万俟卓捏着纸,想了又想,还是没有销毁那张纸,反而根据字据抽了张纸重新临摹一遍。他吹开墨迹,合上抽屉顺带着把那张临摹的放进暗箱,真迹对折好放在贴身口袋里。万俟卓带着侍从离开了。在他走后不久,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窗户钻进书房,她也没多想,再根据自己之前的听声辨位拿出藏在暗箱的半张信纸。待负责巡逻的侍中脚步声离远了,她才怀揣着那封信纸翻窗遁走。

那个人是李青。

“关心则乱啊。不过她这么着急地要那张纸是做甚?”,万俟卓摸了摸下巴对旁边的侍中说,“传我口谕,就让万俟岚盯着她吧。”

“陛下若是担心了何不斩草除根?这可不是他的作风。”,万俟岚看向侍中,“算了,我也不难为你。回去后告诉他我知道了。”

坐在小亭内的万俟霖举起茶盖的手一顿。侍中传令后折回去继续自己的职务,万俟霖眯着眼看他走出视野,偏过头再看万俟岚。

“你若想找他。”,万俟岚对他摊开手,“我不拦着。”

“不。”,万俟霖说,“只是我大概能明白了他让我尽快回来的原因。”

轻风带着湖边的水汽略过小亭内。此时厅内安静得很,唯树杈上婉鸣的麻雀振翅飞过引得半分不安宁。万俟岚沉默了片刻,所以万俟霖也没打算说话。“望海津。”,万俟岚突兀地说,“太叔胤据说找到了前朝天子的弟弟。”万俟霖抬眼看向她,兀自失笑,手一松,只听一声脆响,茶盖便落在盏沿。

“舒家。”,万俟霖说,“这是太叔胤想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要来攻打齐。”

“迟早的事。”,万俟岚叹了口气,“说来,本欲我修道,半路倒是让哥叫人抽空给拦下了。不然我也不回来掺和这些倒霉事。”

“咳,我也是。”,万俟霖眼神瞟到了不远处的树林里,“当时我其实快出家了。”

“哇塞,出家?你厉害。”,万俟岚讶异地说,“你真的下定决心了?”

万俟霖偏头看她,盯了良久,神色也挺正经。而万俟岚还在惊讶着,直到被万俟霖看久了她才反应过来。

“好啊。”,她说,“看你长得浓眉大眼,如今居然却是敢来哄骗我。”

“也不算是,只是我不是诚心的那部分人。”,万俟霖说,“我和你一样,就是不想蹚浑水。”

“可惜了。”,万俟岚凉飕飕地说,“咱们都得蹚。”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万俟岚好奇地撑着下巴问,“我还从没见过你特别喜欢谁。哥除外。你到底喜欢谁啊?”

“我喜欢天下啊。”,万俟霖说,“我最爱的是天下。真的,不骗你。当然不是那种喜欢,你别误会。而且爱天下的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比如说哥啊,江对面的那些人啊,还有褚地的那些人。只是爱的方式不同。”

“我当然知道。只不过么,啧啧。”,万俟岚嫌弃地皱了皱鼻子说,“你们这群人都注孤生。”

晚上扎营的时候,月黑风高,不过作为主将的万俟堃并不信这个。万俟堃在与士兵们共吃干粮时注意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没有让士兵惊动正在研究军事部署的季全,自己端着饭碗走到那个人身边。李辛一抬头就看见万俟堃了。对于李辛的出现,万俟堃有点反应过度,见是他差点没把嘴里的粥给喷出来。也是这个原因,由此在万俟堃坐到李辛旁边的那刻,李辛不动声色地往空地挪了一尺。

万俟堃非常委屈:“哥,你嫌弃我。”

“嗯。”,李辛也没否认,大大方方地说,“我嫌弃你。”

于是万俟堃撇了撇嘴仍没有动作,抱着饭碗看向李辛。他们又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既然来了军营,你还打算继续参军吗?”,万俟堃问他,“依你所学,你本可以成为驰骋沙场的名将。”

“不了。待解决完此事我就回去了。”,李辛说,“我说过要远离这一切,自然要说到做到。”

沉默了良久,万俟堃才低低地嗯了一声。篝火的火光明明暗暗地映着他们,时而柴堆中噼啪一声。万俟堃呆愣地看着火星溅出石头圈也不说什么,最后还是李辛先开的话口。

“季全呢。”,李辛问,“他怎么不在你身边?”

“他去研究乌州的地形以及可能会出现的天气变化和适用的兵法了。”,万俟堃说,“哥,你总不能当一辈子游侠。”

“怎么了。”,李辛低头去看他,“你有建议。”

“开个茶楼、饭馆?别开饭馆了,我听说容易被砸店。”,万俟堃认真地说,“那还是茶楼吧。”

“那就茶楼吧。”,李辛也这么潦草地定下,语气肯定得煞有介事,“情报是不管的。但以后你们要是行军渴了可以来我这。只是根据人数而定价格。”

“谁不是。”,万俟堃揶揄地说,“毕竟‘无商不奸’。”

“诶,你自己注意点。”,李辛说,“这可不是好的形容词。”

“行吧。就这样吧。”,万俟堃摆手,“军饷还有剩,你还需要多盛些垫肚子吗?”

“不了。”,李辛抬头看着夜幕说,“我想欣赏黑夜。”

万俟堃抬头望向天空,只有颗小星在那(天狼星)闪着,其他全是混沌成墨。他不太理解李辛,便全当做李辛在江湖厮混了几年后终于回忆起他的文学涵养,就摇了摇头抱着碗站起身。

“那你先和我同住吧。”,万俟堃和他说,“我是主将,营帐总有多备出的几架随军床。只是你不嫌弃就好。”

“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了,我什么没见过啊。”,李辛则说,“有个睡的地方已经很好了。”

万俟堃要走的时候,听见李辛在他背后轻道了声谢。尽管万俟堃摸不出来李辛这句话的真意,但他总觉得他哥长大了。礼尚往来,万俟堃低低地嗯了声。他没管李辛听到的情况,只是自顾自端着饭碗走回热闹的军队中,和他的兵们谈论那些既遥远又好像没那么远的事情。

这时候,李辛看着他的背影,也感叹了声:护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们,最终还是都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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