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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龙

“麦斯先生,谢谢您的照顾!”

“不用客气,多亏有艾丽西亚的冰魔法能把米诺陶保存起来,不然几百斤的肉带到城里就坏掉了。帮我送一点给保罗大叔和凯瑟琳,牛角也可以当做讨伐证明拿去换取奖金。”

麦斯向索德一行人挥手送别,由于米诺陶的肉难以搬运,他们要先去森林大道上叫一辆马车。

开始听到麦斯说剩下的肉都由他们处置的时候,三人吃了一惊,麦斯告诉他们自己还要在森林里呆几天,只带了适量的肉当口粮,那么多美味的米诺陶肉不能白白浪费掉。三人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不过其实心里在暗喜。但听说角也要给他们,这便坚决不能答应了,米诺陶的角是优秀的防具、炼金素材,交换的赏金足够弥补麦斯那支秘银箭的损失。索德一行人没有击败米诺陶的实力,如果他们拿去上交,很有可能被当作盗窃或者抢怪得来的,即便这笔功绩算到他们小队头上,他们也不可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麦斯先生,或许对您来说一对角没什么大不了,但这关乎我们的诚信问题,恕我们不能接受您的好意,不过我们可以先帮您保管着。”

“索德难得说了一次好话嘛。”

“我说话一向很有内涵!”

麦斯大笑,这正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哈哈哈,我知道你们不会接受,如果你们是贪婪的鼠辈,昨天就会让你们自生自灭去了,回去后把角也一起交给凯瑟琳,就说是麦斯上缴的‘利息’。”

“无论如何都要去见凯瑟琳大姐头啊……”

“别说了,我PTSD要犯了。”

“呜哇……”

看着三人抱着头呻吟的样子,麦斯深有同感,不过为了自己下次不被凯瑟琳为难,只好牺牲一下可爱的后辈们了。

“那么,一路顺风!”

“麦斯先生您要保重啊。”

乔治和索德走出了一段距离,艾丽西亚回过头,眼神有些复杂。

“怎么了?还有话要说吗?”

“麦斯先生……不,没什么,下次有机会的话,请给我讲讲那把剑的事情吧。”

“是嘛,你看到了啊,好啊,不过或许要等上一阵子,做完这个任务我要去一趟洛斯特城,等我回来了再讲给你听。”

“真的吗?谢谢您,麦斯先生!”

“喂,还在磨蹭什么啊,要丢下你了!”

“来了!”

麦斯向艾丽西亚挥手告别,身后的长剑承载着他的回忆,即使不再使用它,也不意味着能一直逃避下去。况且,从开始冒险旅行已经超过十五年,恐怕过不了多久,因果报应就会自己找上门来,麦斯早就做好了面对任何一种结局的觉悟。

趁着早上气温还未升高,麦斯加快了行进的步伐,昨天的战斗加上彻夜未眠,即使是麦斯也会感到疲累。到了中午精疲力竭的麦斯找到一块大鹅卵石,躺到上边打算歇息到下午再继续赶路。

离天断山脉已经不远了,本来没有节外生枝,麦斯今天就能赶到山脚下,当然,顺利的话昨天耽搁的行程还不至于让麦斯来不及完成任务。反正时间还充裕,麦斯这么想着,便在石头上躺了下来,装备和行李都放在一边。身体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能清楚地感受到鹅卵石传来的冰凉触感,纳西可的河水在太阳底下蒸发,河滩周围吹起了湿润凉爽的微风,舒适的环境让麦斯的眼皮渐渐变得沉重。

人闲着的时候,注意力总是容易受到吸引,运动的物体,微弱的声音,稍不注意就会在意着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时间一下子就被消磨掉了。麦斯也是如此,半睁着眼看向天空的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在盯着天边出现的一个小黑点,几乎要睡着过去的麦斯反应过来的时候,黑点便有指头那么大了,而且它似乎正在朝着麦斯接近,体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大着。

不是鸟吗?这个体型……难道是飞行魔兽?麦斯心想。

女妖、飞龙、石像鬼、奇美拉……虽然飞行魔兽多种多样,但出现在森林外围是不是太异常了?不,米诺陶洛斯都出现了,再出现什么都不奇怪吧,麦斯轻描淡写地思考着这些事情,仿佛事不关己的样子。

嘛,无所谓,魔兽什么的怎么可能会冲我来。

然而,麦斯大概不知道这点,越是这样想,flag就会越立起来,有很大的概率会发生事件把自己卷进去。

麦斯合上眼,凉爽的风让人感到惬意,而且风力似乎渐渐变强了。

体感敏锐的麦斯察觉到不对劲,森林会削弱风力,龙之森这种规模的森林气体阻滞闭塞,若不是身在河边的话,本来连风都感受不到。今天是大晴天,低空的空气流动很稳定,而周围感受到的风则来源于河水蒸发,在正午过去前,蒸发会维持在一定的速度……

也就是说,风力变强,极可能是受外力影响。麦斯猛的睁开眼,此时,刚刚的黑点,不,现在要用巨大的黑影来形容了,正以极快的速度向麦斯猛冲过来。即使是麦斯也没碰到过这种突发情况,他赶紧跳到地面,从身后抽出长剑准备迎战。

当黑影来到麦斯上空的时候,麦斯本以为它会就这样落到地面,没想到黑影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刹停在半空中。在短暂的平静中,麦斯紧张地盯住对方猜测它的下一步行动。然而,麦斯并没有想到,对方停下后巨大的动能被释放出来,与高速飞行引牵动的气流对冲后形成了风暴,在狭小的河滩上肆虐起来。河水与石子被掀飞到空中,周遭一圈树木全部被吹得向外倾倒,麦斯为了不让自己被吹走将剑刺进地面,结果整个人就像旗子一样飘了起来。

“简直就像海妖引起的大风浪一样……究竟是什么东西!”

麦斯咬紧牙关撑了下来,难以想象能引发天灾一样的现象会是什么魔物。格里芬那样的魔兽或许倾尽全力就做得到,但它可没那么大的体型,况且如果附近出现格里芬的话,飞龙一定会跟它血战到底,毕竟一山可容不得二虎。

想到这里,麦斯心底差不多已经有答案了,他睁开眼向上看,黑影正缓缓扇动翅膀降落下来。麦斯眼前的这道黑影,四足二翼,身披黑色鳞甲,头似蛇又似蜥蜴,鳞片反射出淡淡的紫色光芒,其气势之霸道,姿态之优雅,天地之间唯有一物。

——龙,而且绝不是飞龙、地龙之类的亚种,麦斯遇见的是货真价实的正牌的“龙”,既是各种传说的主角,又是被看作达到了神之领域的最强生物。

由于风暴的冲击麦斯袋晕乎乎的,过于震撼的场景让他做不出任何反应,但他的内心却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因为麦斯很清楚它是冲着自己来的。

巨龙落到地面,缓缓地向麦斯接近,麦斯感受不到它身上的敌意和杀气,便在原地静观其变,但双手握住长剑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当巨龙离麦斯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麦斯将剑尖对准了它。

“不要再靠近我,我要攻击了。”

麦斯释放出杀气,巨龙竟然因麦斯露出敌意而后退了一步。

巨龙低下头,微微张开的嘴巴里流出了宛如咒文的话语,无法理解的话大概会感到诡异而神圣。不过,麦斯听得懂巨龙的话,它的语气之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慌张。

“等等,麦斯,不……应该叫你守护者麦斯吗?快把那危险的东西收起来,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

听到“守护者”这个词的时候,麦斯的眼神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你找错人了,我不是守护者,只是一名猎人,你要怎么证明你没有敌意?”

麦斯既不紧张也没有大意,以巨龙为对手他不会有丝毫的放松。但用剑指着对方的脸确实不礼貌,麦斯没有感受到巨龙怀有敌意,他将拿剑的手放了下来,巨龙似乎因此松了口气。

“呼,能冷静交谈真是太好啦,要是我想和你战斗,麦斯你还会乖乖站在这里吗?我知道你有充分的自信,不过,你应该很清楚你的力量究竟是否足够战胜我吧?”

对巨龙说的话,麦斯不可置否,麦斯有力量与龙一战,但也仅此而已,他不可能打败一头巨龙。

但有时候并非赢不了就得示弱。

“既然不想战斗,难道想让我相信从来没有离开龙之宫殿的巨龙只是出来郊游的吗?还是说您想毫发无损地把我带回去?如果是这样我可不会乖乖束手就擒,抱歉了,伟大的存在,我还有不得不完成的事情,就算敌不过我也会抵抗给您看的。”

看着摆出强硬姿态的麦斯,巨龙理解了这个男人的思想有多么固执,它叹了一口气,麦斯的担心不无道理,要想让对话进行下去的话,就必须得用一些手段。

“我明白啦,这副外表不适合说话,稍等一下哦。”

说完,巨大的身体便化成光芒破碎,最后坍缩成人类的大小,光芒消失后,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黑色短发、紫瞳,面露清爽笑容的少女。她的身高只到麦斯腰间,不只娇小,说是幼稚都不为过,和龙形态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来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伊利斯·N·芙拉姆,这个形态有没有让你感到轻松一些,麦斯?”

麦斯愣在了原地,伊利斯主动凑过来,始终亲切地笑着,看到巨龙仍能保持淡定的麦斯这会却慌了神,这副可爱的外表实在是太狡猾了,光是试图向她展露出敌意就能让人产生罪恶感。

麦斯僵硬的笑着,将手中的剑收了起来。

“伊利斯大人……您可真是个策士,我投降了,我可没办法向着身高只有我一半的小女孩挥剑。”

“一般看到这么可爱的姿态不应该感动吗?麦斯你真无趣。算了,你说了随便我处置吧,那我现在命令你去做件事,你会乖乖听话的,对吗?”

“您究竟想做什么……”

“嘿嘿。”

伊利斯狡黠地笑了笑,她的思考方式麦斯完全没法揣测。

依照龙化身成的少女伊利斯所指示,麦斯把自己的行李收集起来,打开包裹让她看里面的内容。麦斯感到奇怪,但还是选择照做,伊利斯坐在鹅卵石上边,饶有兴致地盯着麦斯看。直到麦斯打开装有食物的包裹,伊利斯突然出声叫住了麦斯。

“就是这个!”

看伊利斯的样子,她想要的东西应该就在这堆食物中间,伊利斯盯着麦斯的口粮,眼睛闪闪发亮。

“恕我愚钝,您是要这些食物吗?”

伊利斯白了麦斯一眼,一副我受够了的样子。

“当然了,麦斯,”伊利斯说着,瞥了一眼麦斯握在手中,用白色的布条严严实实包裹起来的长剑。

“你该不会以为我能在千里开外就差距到你或是‘剑’的气息吧?裹住剑的布条作为‘剑鞘’,能完美遮断它向外界发散魔力,不然你也不会大费周章弄到手了,不是吗?”

伊利斯一直都避免谈论剑的话题,但麦斯实在太在意这件事了,她必须得给这个胆小鬼好好解释一下。

麦斯没有回答,伊利斯说的是正确的,只不过他内心还在不安,他不相信和龙的遭遇是巧合罢了。但看着伊利斯诚恳的态度,麦斯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神经质了,或许应该表现得更有人情味一点。

麦斯放松了绷紧的脸部肌肉,这一细节被伊利斯捕捉到了,她欣慰的笑了起来。

“看来你理解啦,一开始普通的交流不就好了,麦斯你真是比女孩子还难哄。说实话,碰到你我也觉得很意外呢,这都是米诺陶的功劳。”

“米诺陶?”

虽然麦斯试着去理解,但果然还是跟不上伊利斯的思维,米诺陶对龙来说难道不仅仅是口粮而已吗?

伊利斯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戳向米诺陶的肉排,她没想到这块肉居然是用魔法冰冻过的,手指碰到的时候弹跳着缩了回来,还发出了“呀”的可爱尖叫。

伊利斯吮吸起自己的手指来,当然她并没有受伤,她只不过是嘴馋了,即使是手指上沾上的少量油脂都不愿放过罢了。

“唔,真美味。麦斯,你好像还不能理解呢,不过在说明之前,我肚子饿了,帮我把这块米诺陶肉做成料理,咱们边吃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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