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百顺城春风送暖大招聘正在火热进行中，虽然人山人海，但是很明显招聘的多，应聘的少，在大型招聘会上大家都在相互看着，经常说道：“你也来招啊，招到几个了？有合适的吗？这个点了，怎么还不上人，人都上哪去了？”那些正规的、好的单位还能看到有人聚集在那，填写表格，投递简历，但是他们的要求也高，必须是双一流大学全日制毕业才可以，别的免谈。绝大部分小企业的摊位前无人无津，赵志远手里拿着一大摞各种单位的招聘广告，一边寻找着车行，一边挥手拒绝着，但是仍有很多人强行把广告塞到他手里，倒是有两家车行在招人，他只投了一家，另一家是做农用车的，他实在是不感兴趣，别的车行都没出摊，这让他感到迷惑不解。
逛到中午他才看出来，这人才市场招聘单位的质量还真不如网上，这让他感到失望，从人才市场出来，他叹着气，不知道该去哪，该干什么，百无聊赖中他沿着街道，走走停停，看到一家大型超市在那儿敲锣打鼓搞促销，赵志远反正没事，就凑过去看热闹，顺便进了商场闲逛。这时忽然听到一个女声在喊他的名字，赵志远忙回头一看，竟然是萱萱，她穿着一身商场营业员的制服，在那喊他，赵志远走过去笑道：“真没想到啊，在这能碰上你，你不戴眼镜漂亮多了，这妆画得，我差点认不出来。”
萱萱现在看到他，垂下眼帘，脸上布满了哀怨，问道：“王庭辉还好吗？你们还常在一起吗？”赵志远还记得王庭辉的嘱咐，马上说道：“不知道，我很长时间没见到他了。”萱萱一听就知道他在撒谎，但是自己也无力指责他，只是扭扭捏捏地说道：“真邪门了，到处都找不到他，别是死了吧。”赵志远顿时心中火起，说道：“不知道！我觉得他还会活的好好的。”说完就不再搭理萱萱，扭头就走，萱萱本意是想激他说出王庭辉的下落，却没想到把他气走了，萱萱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摇着头，回到了自己的柜台里。
晚上赵志远联系上王庭辉，打开视频，说道：“今天我遇到萱萱了，她没出国，在商场干营业员呢，还问起你了，我说不知道，不过说归说，我总觉得这也不是个办法，是不是告诉她实情啊，你们已经分手那么长时间了，我觉得彼此是不是都应该放下了。”王庭辉试着嗓子发苦，心里又开始了绞痛。他沉默了许久，说道：“算了，还是继续瞒着吧，我不知道她怎样，但是我确定我还没走出来，等等再说吧。”赵志远无奈地看着他，王庭辉低头想了半天，用手捶了一下桌子，说道：“你有机会就常去看看她，最好能多帮帮她。”赵志远当场拒绝道：“别！想都别想，也就你把她当做女神，我没空，也没那功夫。”赵志远看他那副颓废样，不禁有些恼火，喝道：“你抬起头跟我说话！干嘛呀，过啦啊！”王庭辉摇摇头说道：“现在没心情，今晚就这样吧，回头找你聊。”说着把视频接着关了，赵志远忙喊着：“唉唉，我还有事问你呢。”他无奈的看着手机，长叹一口气，把手机扔到床上，钻进被窝里，开始发呆。
王庭辉这天照常上班，开完早例会，往外走的时候，刘希飞阴沉着脸，跟着出来，罕见的发起牢骚来，他对着空气说道：“这个逼迫人法，只能都让这些人都滚蛋，还完成任务，完成个屁！”说完自顾自地走了，李淼背对着刘希飞微笑着冲着王庭辉做了个鬼脸，提着水桶去刷车了。王庭辉一头雾水，猜着可能是马天航又发火了。但是这个时候他不好多问，朝着他的片区走去，在一个早饭摊前看到了刘希飞，刘希飞冲他招招手，王庭辉赶紧过去，刘希飞说道：“吃什么自己点。”王庭辉摇摇头反问道：“刘经理出什么事了？”刘希飞边吃边说道：“现在是淡季，制定销售计划要贴合市场实际情况，那么高的销售指标谁能完成，光在那说梦话，有病！”王庭辉说道：“这段时间确实不好干，这些商家都有库存，还没消化完，他们真的不着急进货。”刘希飞说道：“谁说不是，市场就这么大，咱们就这些人，怎么跑？！老是定的那么高，谁能完成！愿意考核就考核吧，把人都考核走了，我看他咋办。”刘希飞骂骂咧咧的讲了半天，才让王庭辉下市场。
下午马天航把所有业务人员召集起来开会，他在会上详细分解了任务指标，原来分解任务都是刘希飞的事，他从来不管，今天刘希飞一直拉着脸坐在会场边上，憋着气不说话，王庭辉等人听完任务指标，不禁面面相觑，心如死灰，在下面开始窃窃私语：“这个指标我能完成一半，就不错了。”“这是干什么，要把人逼疯了。”“我是完不成，爱谁谁，反正大家都完不成。”“可能吗？这是说人话吗？吹牛都不带这样吹的。”
马天航在上面虽然听不清底下人说的话，但是看表情就能猜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他不禁恼火起来，拍着桌子大声说道：“都静一下，怎么啦，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吗？你们都是老业务员了，也不想想你们都干多长时间了，就不能挑战一下自己吗？你们白吃饭的，有点自信行不行，我现在就是要告诉你们什么叫厚积薄发，你们当中，谁的手头没有几个优质客户，不利用干嘛！他们就不能再帮你们开辟些新用户吗？！”他喘了一口气，说道：“目标任务的达成，不是和老板讨价还价，而是身体力行的泡在市场上，在商场中想办法，谁不会发牢骚，有用吗？”他严厉的盯着大家，继续大声说道：“你们还可以在这发发牢骚，我呢，我找谁发牢骚去。我养活一个公司容易吗？我现在对你们的这种态度很失望，大家接到任务不是想着如何完成它，而是首先想着否定它，这样的业务能行吗？这样的公司能行吗？还有追求上进的精神吗？”
马天航吼叫了一晚上，大家唉声叹气的走出来，低头耷拉脚的各自回家，王庭辉想着回家也没饭吃，于是找了个地摊喝馄饨，刚吃完，看见李淼骑着自行车路过，忙大喊道：“李叔！停一下。”李淼看到他也很奇怪，问道：“刘希飞他们都去喝酒了，你怎么没去？”王庭辉也愣住了，说道：“没人和我说呀，也没人喊我啊。”说完他擦擦嘴，站起来，和李淼并肩走了几步，说道：“可能刘经理那帮人不待见我，所以就没叫我去。”李淼笑道：“不去更好，这个枪口上不去也罢。”李淼问道：“你们业务上一直开到现在啊。”王庭辉说道：“是啊，不像你们，一下班就走人，我都习惯了。”
李淼刚点上一支烟，王庭辉把他拉到行人道上，问道：“李叔，这次指标定的太高了，不可能完成，马总怎么想的？”李淼笑道：“哪次低了，天天说梦话，也就他自己能相信完成，慢慢干就行。”王庭辉担心道：“这次马总发火了，说要严肃执行考核流程，完不成真要扣奖金。”李淼笑道：“扣吧，把大家都逼走了，看他扣谁的，你放心我估计他也就咋呼这几天，没事你放心干就行。过了这几天，他消消火也就没事了。”
王庭辉神秘的贴近李淼，低声说道：“我听说好像是因为和刘经理意见不和才导致的。”李淼脸上没了笑容，说道：“虽然我不喜欢刘希飞，但是他比马总要实际一些，有时候他的想法还是有道理的，可就是老板不听啊，人啊，都爱听奉承话，忠言逆耳啊，你以后也要注意啊。”说着骑上自行车，笑着说道：“我得去接孩子了，明天班上聊。”王庭辉忙和他摆手告别。
王庭辉刚回到出租屋，那对夫妻正在看电视，拦住他没让他回屋，告诉他自己买房子了，精装房，下个月他们就要搬走了，现在就和他商量，是他自己继续租还是去别的地方找房子，王庭辉想到自己负担不了这么贵的房租，就说道：“既然这样，我也不住了，这几天我就找房，尽快搬。”那对夫妻也安慰了他一番，让他尽快找房。王庭辉不敢耽搁，回到自己屋里，开始在网上寻找起来。
赵志远看到网上还有几家车行在招聘，急忙把自己的简历发过去，几天过去了，也没回音，他不禁心慌起来，想着老这样闲待着也不是事，也想着是不是应该换个行当，想了半天他不知道自己该干哪个行业，对哪个行业有着特殊的兴趣爱好，当他对着前途感到迷茫的时候，他开始后悔起来，应该跟着何千惠走，他暗暗给自己定下一个日期，如果明天还没有消息，那自己就去秋水市找千惠，又想着要不再去人才市场走一趟，碰碰运气。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结果他去了更加后悔，由于不是大型招聘会，都是些小微企业长年驻守着在那招聘，而应聘的年轻人几乎没有，他去了都成宝了，一路上总有五六个人跟着他，询问着，希望他能去自己的公司面试，实在不行，留个电话也是好的。
下午他就下定决心了，决定走，当然这也与他没收到车行的答复有关，他先是和李秋贤曲明浩打好招呼，算清房租，又回家一趟住了一宿和父母交代明白，最后去了趟王庭辉家，询问王海军夫妇有什么需要，王海军夫妇依然是热情应该是更加热情的招待了他，欢欢喜喜的把他送上车，火车刚开动，一个车行就来电话了，让他明天上午去面试，赵志远真想破口大骂他们，但也明白这一切都晚了，他只是说去不了了，已经找到工作了，以后别再联系他啦，那家车行还很执着，告诉他，如果不行或是离职的话，还可以来他们公司看看。赵志远苦闷的笑了一下，把电话挂了。
王庭辉刚在一个青年公寓租到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这让他很高兴，毕竟这种小房子太少了，而且最主要的是房租比较低，他刚收拾好房子，接到赵志远的电话，已经到了火车站，王庭辉大惊，因为他不肯来秋水，王庭辉这段时间多少有点自责，觉得好像是自己影响了他，没想到他自己突然跑来了。王庭辉乐呵呵地去了火车站，赵志远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又搬家了，王庭辉笑道：“没办法，人家买房了，我又租不起，不过还算幸运，我能租到公寓房，不管怎么说房租便宜，唯一的孬处就是临街，楼下就是商铺，晚上不敢开窗，要不太吵了。”
当王庭辉听到赵志远说还没跟何千惠打招呼，不由得心慌起来，问道：“你这次来不是投奔我姐啊？”赵志远看他慌张的样子笑了起来，说道：“也不是，我是怕千惠姐烦了，我就不想去了，我还是想在这找个车行干。”王庭辉佯怒道：“你不是找我姐，那你就滚，别在我这待，我看你就是有病。”赵志远忙解释道：“是我想去，就是怕你姐烦了，不要我了，你听不懂人话啊。”王庭辉想想，赵志远既然来了，肯定是要和自己合租，这边正好没床，得先把何千惠家里的那张小床拉过来，想到此处，他说道：“你先在这儿，看看怎么把客厅隔开，我去我姐那儿，试探一下，顺便把床拉过来。”赵志远答应了，他知道这边天气热，觉得在中间拉个窗帘就行，于是管王庭辉要过钥匙，出门买了铁丝，钢钉，窗帘，回来后，找了个砖头，叮当了半天，把窗帘挂好，虽然难看，但是实用就行。
赵志远刚坐下想休息，就被王庭辉喊到楼下去，二人一边搬床一边说道：“我姐出差了，过两天才能回来，她让你明天直接找小栾报到。”赵志远说道：“我也不急这两天吧，等你姐回来我再去不行啊。”王庭辉说道：“不行，万一我姐回来没看到你上班，再烦了，那你真的就不好办了。”赵志远想想也是，说道：“那你明天领我去一趟啊，我也不知道路，再说小栾现在也未必认识我了，毕竟也是跨年了，说起来那是一年前见过她。”王庭辉同意了。
晚上赵志远和王庭辉开始了阔别后的畅谈，赵志远笑着说道：“你可能还不知道，苏恺明找了一个真正的女侠，是练散打的，据说得过自由搏击的第三名。”王庭辉大感兴趣，问道：“是省里的还是全国的？”赵志远笑道：“应该是省里的，那天我看到他眼眶发紫，就问他怎么啦，他说是喝醉了，掉到沟里了，吴永策当场戳穿了，说是那个女孩打得，因为苏恺明去撩惹别的小姑娘，被她发现了，一共就打了两拳，一拳在左肋骨那，一拳在脸上。”王庭辉哈哈大笑，问道：“苏恺明怎么说的？”赵志远笑道：“他还能怎么说，只能硬撑着说是爱的纪念。”王庭辉说道：“他那种沾花惹草的性格，就得找个这样的，才能管住他，那女孩漂亮吗？你见过吗？”赵志远说道：“见过，他现在出来吃饭，那个女孩都跟着，不放心啊，不过那个女孩真是长得小巧玲珑的，真不像练功夫的，长得是很漂亮，要不然苏恺明也不会相中她。”
赵志远笑着说道：“聂韵美现在开公司了，据说做的还挺大，有个好公公就是不一样。”王庭辉笑道：“那都是资源，有那么好的人脉资源不用干嘛，她行，有心计有魄力，我估计她可能是咱们班里最有能力的一个，你当初没追上她是对的，这种女人，你根本驾驭不了。”赵志远说道：“也是，不过当初她没看中我，现在看来，是我家庭情况不行，还真不是别的。”王庭辉笑道：“你还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好吧，是她没看中你的家庭背景，来喝酒。”
赵志远看着王庭辉犹豫了一会，说道：“我见过萱萱了，你也知道，我的感觉不一定对啊，我先声明一下，反正我感觉她是走出来了，还有种感觉，也可能是错觉啊，反正我觉得她没那么爱你。”王庭辉低下头说道：“没什么，这才几句话，你就用了两个‘反正’，以咱俩的关系，没必要那么小心。”他长叹了一口气，又猛喝了一口酒才说道：“我以为我很快就能走出来，其实告诉你，刚分手的时候，没那么痛苦，反而是到了这里，我们也没见过面，我却变得更加思念她，也就更加痛苦了，而且现在是更加的走不出来。哎，毕竟是初恋啊，她是我第一个女人。不可能忘记她的！”说完就开始摇头摇酒杯子。
赵志远劝道：“我相信时间是有疗效的，就像我对聂韵美，我现在已经做到很平淡的述说她的各种事情，她现在就是我曾经的普通的同学，当然你和我不太一样，你们是付出过真感情，所以你的疗伤期会长一些，不要紧，你会慢慢走出来的。”王庭辉说道：“谢谢啊，我同意你的观点，无非就是时间长一些，我想我也会像你那样的，萱萱终归是我人生的一个过客，我不可能会忘掉她，但是希望时间长了，会淡化这种相思苦楚。”赵志远举着杯子说道：“希望这天就早点到来。”王庭辉和他碰了一下杯子，一饮而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