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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早晨,天空中意外地起了雾,把路都快罩严了。

姜诗同妻儿乘着雾气,向通往广汉郡的大路上急步奔走着。夫妇俩人昨天晚上商量了半夜,因办学又没有足够的资金将赵先生那几间住屋改造成为学堂,姜诗在妻子的再三劝说下,今天才到广汉郡雒县去求庞三春的父亲帮助。姜诗作为曾经的江阳县令,哪里肯向岳父大人开此尊口。然而,银子钱是硬通货,他只好答应去求县令岳父大人。姜诗回汛乡以后,第一次去拜见泰山大人。

他们直到走出汛乡地盘,才看见有点明亮的天空了。东边天际上还老早地出现了一片瓦蓝色。太阳从红艳艳的火炉般堂子中被烤得喷薄而出了。栖息在路边树林子中的催工鸟儿,也欢天喜地,聚众欢歌;鸟们的笑语欢歌声撒了一路,也伴随姜安安走了一路。他感到特别的新鲜,有时竟到父母的前面去了。他还想去追那些欢叫着、飞奔着报信息的鸟儿们,窥视鸟们栖息在哪棵树上。安安跑了一阵后,便渐渐地往后拉下来了。他先是拉着母亲庞三春的衣角跑几步,后来就再也不想往前迈步了。

姜诗先是鼓励儿子,小安安就再往前跑几步。小安安后来似乎累得要耍赖了,渐渐地拉了下来。姜诗只得将儿子背在自己的背上,继续往前走去。

姜诗一家人就这样走着、走着,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地多了起来。从后面赶上来几个汛乡的百姓,一眼就认出了姜诗。人们都感到十分不解。有位推鸡公车的中年汉子问姜诗:“孝廉公,你们咋会走路呢?”

原来,在他的印象中,姜诗既是皇帝御批的孝廉,又曾经是堂堂江阳县的县令,不该徒步走路呀!轿子马拉车,不都是官人们坐的吗!他再看见姜安安赖在父亲背上,顿生同情之心。他叫姜安安下来,坐到自己的独轮车上。他的独轮车上虽也放了不少东西,大概是去雒城办啥子交易。姜诗很不好意思,本来别人的车上有东西,再加上一个人,那车岂不是更重了吗?但他却十分地固执,恳切地说道:“孝廉公,我们都是汛乡的人,我家离汛乡六七里路。我姓刘,是个庄户人家。孝廉公平时认不得咱们,可孝廉公的事迹传遍天下,我们汛乡人都跟着沾你的光呢!”一边说着,一边干脆就放下了车,把小安安硬从姜诗背上接下来,放在了自己的独轮车上。

姜诗感激地说:“谢谢刘大哥。”他便同妻子紧跟在独轮车后面走。

广汉郡雒县,地处原蜀国西北部,汛乡又地处在雒县的西北边缘。从汛乡到广汉郡雒县县城,也有近百里的路程。姜诗同妻子庞三春一路走来,也觉得筋疲力尽,感到十分的劳累。老刘推着车竟然腿足有力,常常走到了姜诗和庞三春两个甩着空手的前头去了。

大家一路走来,推车人还主动地提出了在路边小憩了几次,这才走到了雒城的湔江边。广汉郡县县城就到了。湔江上的桥,是石头砌起来的桥墩,上面铺着一丈五尺宽的厚木板。那独轮车推上木板桥,桥身都在微微地颤动。姜诗要走上前去把儿子安安接下车来,牵着他顺利走过桥去。但此时的小安安,却不想下独轮车子,觉得坐在这车子上特别好耍,比原来在江阳县衙里跟那些小孩子捉迷藏游戏还要有意思。庞三春也怕儿子坐在车子上过桥害怕,特意加快脚步超过独轮车,把儿子的视线集中到自己身上来。她却发现儿子并不怕过桥,庞三春才放宽了心。她回过头去,好像在引领独轮车和自己的丈夫朝着雒县城区走去。

庞三春看着对岸的雒城,便回忆起自己好几年前同母亲和那些衙丁来到湔江边。正是九月间的洪水季节,父亲庞盛正在汛乡一带视察灾情,几天未归。她同母亲被衙丁领着来到湔江边“看水景。”然而,庞盛似乎晓得她们母女在思念自己,心有灵犀般地就出现在湔江对岸。父亲把马的缰绳交给随从,独自走过桥来,迫不及待地问:“夫人,难道家中出了啥事?”

庞三春看见母亲的脸上,忽然飞出一片红云。母亲回答说:“你女儿三春想念父亲了,才要我陪她到湔江边来接你的。”

父亲这才回过头来,把自己的掌上明珠好好地看了几眼,好久才回过头去对妻子说:“三春已经长大成人了。夫人,我们快回家去吧!”

三春看不见父亲对母亲投送去有眼神,预感到父亲那眼神,好像与自己有关。果然,她跟父母亲回到县衙后院,县太爷的住宅就在这里。庞三春碰巧听到了,父亲在同母亲说起自己的婚姻大事来。

“我给三春选了个好女婿。选定吉日,就让他们完婚吧!”

母亲担心地说:“你到底选了个啥样的人做你女婿?让你这样上心?”

父亲庞盛无不高兴地说:“一个孝子。人品德行可是要多好就有多好。把三春许配给他,我们可以放心了。”

三春的脸顿时就红了。她急想躲避,却又迈不开步子。庞三春又听母亲问:“你新选的女婿是那方人氏?姓甚名谁?”

“他是本县汛乡人氏,姓姜名诗。我正要向皇上举荐他为孝廉呢!”

母亲喜悦地说:“那可好呀!我女儿有了好的归宿,我们做父母的还图个啥子呢?”停了停,又听母亲问:“他们父母给你下了聘礼没有?”

“夫人,这你就放心好了。”

庞三春听到这里,双手捧着脸急忙跑开了……

姜安安坐在独轮车上大声叫喊道:“过桥啰!”

庞三春猛醒过来。原来,她早已走过了湔江木桥。此时,却已经晌午过了,太阳正好当顶,广汉郡雒县的上空,阵阵炊烟正在萦绕。庞三春远远地就能看得见雒县的城墙上旌旗飘扬,好像在欢迎他们夫妻似的。这是广汉郡府和雒县县府的共同所在地。庞三春看见城墙上的旌旗飘扬,异常激动。因为,雒县是他父亲作县令的地方……

姜诗跟刘大哥再三道了谢,庞三春也请刘大哥去雒县衙门吃晌午饭。老刘就是执意不去,他还要急着到市场上去交换种子哩!姜诗夫妻只得跟刘大哥道了谢,老刘走过了街道,他们才回头往县衙里走去。

雒县县衙大门口,此时显得冷冷清清。姜诗三人从照壁前绕过,大门上“雒县县署”几个字映入姜诗夫妇的眼帘。县衙大门面阔三间,两边坐落着两个威严的石狮子。中间是明间过道,黑漆大门上,一个兽头门环格外引人注目,狰狞可怖。大门旁边还放着一面申冤的大鼓。小安安晓得这是不能随便去敲的。因此,他也绕着鼓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庞三春牵着儿子的手,正要往大门里跨时,忽然就被一声“干啥子事?”吼叫声,惊得他们站住了脚。

庞三春急忙走上去,说道:“我们要进县署里去。”

原来,雒县县衙里的衙丁,显得威严不可侵犯。只见身穿中长的粗布兵服,腰上拿着把刀,警惕看着他们。衙兵把这三口之家打量了好一阵,这才问道:“你们进县署有啥子事?”庞三春说是去见自己的父亲庞县令。衙丁把他们一家三口看了几眼,忍不住问道:“你莫打冒诈?我可没有见过庞县令有你这样的女儿。快走,快走!庞县令正在吃晌午饭,或许正睡午眠呢!”

庞三春忍无可忍地要对衙丁发火,但却被走上前来的姜诗拉住了。他想,不能怪衙丁,他们也有难处。如今正好过了正月,乡民青黄不接,更难免有些难民到衙门前来闹事。这广汉郡的地盘上,还有赤眉军的余孽,一般衙门的做法就是闭门拒访。姜诗在江阳县令任上,因敞开衙门由百姓来找他这个县官,无意间就得罪了好些吏、户、礼、兵、刑、工房公人。其实,要做个好县令,个中难处、苦处也只有姜诗心中最清楚明白了。

庞三春心里极其闷烦,难道就被这个陌生衙丁,挡在这衙门外面不得进去见自己的父母亲吗?她再望望儿子安安,见他也睁着一双疑惑的眸子,看着母亲。庞三春顿时觉得自己在儿子心中的形象是多么的糟糕。想着,她再一次鼓足勇气对丈夫说:“真是的,难道就被他们挡在外面吗?”

县衙里的王县尉正好从外面来到县衙门口,他看见庞三春时,竟然惊讶地问道:“三春小姐,原来真是你啊!”

衙丁这才相信,庞三春果真是庞县令的女儿。他立即上前来对庞三春说:“我赖四有眼无珠,把小姐给拦在外面了,请小姐进衙门去吧!”

庞三春和姜诗都对这样的突变感到莫名其妙。雒县王县尉见是衙丁赖四,把庞三春夫妇挡在了衙门外,顿时火冒三丈。他训衙丁:“你瞎了狗眼了。你晓得这是哪个?这是皇帝御批的孝廉公,江阳县令姜诗,我们庞县令的乘龙快婿。等着吧,有你好果子吃!”

赖四傻眼了,忽然就要给姜诗下跪,嘴里连声叫道:“孝廉公,给你请罪了。我赖四不知孝廉公县令驾到,请孝廉公县令治罪。”

姜诗见赖四果然就要跪下地去,急忙将衙丁从地上扶持起来,说:“兄弟,不知者不为过,何必这么认真。更何况,我姜诗如今已经是个平民百姓。兄弟你是在履行职责,本该如此,何罪之有?你快起来。”

赖四被姜诗这几句话和“兄弟”的称呼,感动得泪流满面,再三拜谢了姜诗不治罪之恩。王县尉见状,急忙对姜诗说:“孝廉公如此看待衙丁,想那些在江阳县衙当差的人,可都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王某人当了这些年的县尉,可是长了见识了。孝廉公,小姐,请吧!”

姜诗不好意思地说道:“王县尉过奖了。你也请便吧!”姜诗说着,便牵着儿子安安的手,一起走进了广汉郡雒县县衙。

小安安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的新鲜,不由地伸出手去摸了摸衙门口两边的石狮子。但那狮子张开大口,威严凶狠得好像要吃掉啥东西似的。安安居然一点也不惧怕,还把这对石狮子与江阳县的石狮子作为比较,看哪里的石狮子更大些,更逗人喜爱。父亲拉了他一把,小安安才跟着父亲跨进了县衙大门。

姜诗和妻儿进了县衙大门,百米长的黄沙石板甬通,穿过仪门直通大堂。大堂、二堂、三堂是县衙中轴线上的三大主体建筑,都建在高高的台基上,显得格外巍峨。那两边是高墙,离县衙正堂三十米左右是仪门。进了仪门,两侧分列着吏、户、礼、兵、刑、工六房。东侧的一个四合院,是皂、壮、快三班衙役值班的地方。大堂上方悬挂着“雒县正堂”行楷金字匾额,堂前粗大的黑漆廊柱上有抱柱金联,上联是“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下联是“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中间是个大坝子,地面上铺了土砖瓦窑烧成的黑砖块。姜诗一踏进坝子就会感到脚下也显得十分的庄严与沉重,他仿佛又看见有诉讼双方都跪在了黑砖块上。

大堂之后有宅门一道,走过宅门,就是庞三春的父亲庞县令住房和花园了。赖四和另外一个衙丁,早已守候在这儿,将宅门打开了。姜诗牵着小儿安安的手正要过那道侧门。安安扭过头来,继续看看这院子里有点恐惧的布局。因为进大堂的大门两边的架子上就摆着一些赫人的刑具,那是小安安曾经在江阳县衙里也见识过的。安安却很少看见父亲叫人使用过那些刑具。直到父亲又拉了下他的手,小安安才跟着父亲进了宅门往后面的花园走去。

小安安进了宅门,仿佛又进入到了另一片天地。他看见里面曲径通幽的小花园和好些常青树。虽然,柳枝已经伸出了一双双可爱的小手,但这里面的常青树仍然给小安安一种久违了的亲切感。他离开江阳县已经太久了似的,没有看见那些翠绿的花草也太久了。此刻,他一进入到花园中,就感到这里非常的熟悉和亲切。忽然,一个老妇人大声地叫道:“姜安安,我的乖外孙子!”安安这才回转头去,只见一个老太婆跌跌撞撞地朝他奔过来了。

姜安安正在东张西望,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立即回过头来,只见一个身穿丝帛三重交领,滚花边黑色深衣,同母亲衣服一模一样,显得精神十足的老太婆,朝自己狂奔过来了。安安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他还没有反映过来,已经被老太婆抱在了怀中。老太婆蹲下身子,正好可以把嘴唇触到安安的脸蛋上,那嘴唇就狠狠地亲了安安好几口。安安被这突然袭击弄得不知所措,正用求救的目光看着他的父母,希望他们能将这位有点疯狂的婆婆拉开。但理智的小安安还是非常冷静地忍受着这位太婆的亲吻,他没有叫喊,更没有哭泣!

庞三春开口道:“安安,你不是天天闹着要见外婆吗?这就是你的外婆。安安快叫外婆。”

安安这才清楚,这位抱着他吻的老妇人,就是母亲常常提起的外婆。老太太现在也忽然感到,自己实在太有点儿热情奔放了。她停止了亲吻,一手拉着安安,两眼望着外孙子,好像是等着外孙子用稚嫩的声音叫自己一声外婆。当安安叫了一声外婆后,她才心满意足地答应了一声,笑容可掬地抬起头来,望着女婿姜诗和女儿庞三春说:“你们回汛乡路过我们雒县,为啥不进屋来歇歇?”

安安见姜诗不好回答岳母这个问题,善解人意的庞三春,把母亲的问话扯赤来说:“妈妈,你让我们进屋去说吧!”

庞三春的母亲这才恍然大悟,笑道:“你看我这人真是的,咋会这么不讲道理,贤婿,快请屋,快进屋。”

安安跟随外婆一同走进了小花径,又转过几道曲径通幽的、用砖块铺上的小径路道,便来到了一个小花园,眼前是推窗亮格的一栋平瓦房。他们刚走到门口,庞三春的母亲便大声喊道:“老爷,你看哪个来了?”

安安正要往里看时,只见从屋里走出一个身穿交领丝帛黑色滚边便服的老爷子。小安安见父亲姜诗一步跨上去给这位老太爷行了个鞠躬礼,说道:“小婿姜诗见过岳父大人。近来岳父大人身体可好?”

雒县县太爷庞盛先是愣了下,随后便走上前来,把姜诗扶起来,微笑着说道:“贤婿请起,里面坐吧!”他一眼看见夫人手里牵着的外孙子安安,躬身把安安那只细嫩的小手握住问道:“你是姜安安?几年不见了,你还认得外公吗?”

安安望着这个长着些许白胡子的老头子,只愣愣地看着而不知所云。姜诗在一旁教安安快叫外公,安安这才叫了一声外公。庞县令望着小外孙子,笑容满面地问:“告诉外公,你爸爸都教你读过哪些书?”

“《春秋》、《诗经》。”姜安安很有些自豪地回答道。

“哦,不简单呀,我外孙子读的都是圣贤之书呀!”

“你就叫贤婿他们进屋去再说吧!”

庞夫人便招呼姜诗和女儿跟小安安进了屋。早有佣人在客厅里摆好了茶具,几个人围着茶几坐下。其间,摆谈了一些闲杂事情,倒是三春的母亲还没忘记刚才还没有得到结论的话题。她又问女儿:“你们回汛乡是要经过雒县的,咋不进我们府上来?回娘家还那么见外吗?”

姜诗和庞三春都不好说明这件事情的原由。因为,姜诗的母亲高低不上亲家的府上来。她说,这一家人像讨口叫花子似的,有何脸面到雒县县衙里去打搅亲家庞县令?有人要是传出去,姜家的脸面往哪儿搁呢?况且,姜母思乡心切,恨不得立即就回到了汛乡去。她觉得只有到了自己的家中,自己心里才能踏实。你叫庞三春如何回答自己的母亲。这时,到是安安一句话把事情揭穿了。他说:“我奶奶她要坚决回家的。她说,只有在自己家里才自在安稳。”

屋子里的人顿时就“哦”了一声,安安竟还加了一句:“本来就是嘛!”

姜诗看了儿子一眼,也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对岳父岳母说:“我母亲思乡心切,所以,还望岳父岳母见谅。”

庞盛道:“你孝心纯厚,是世人之楷模,当然应以母亲的舒心为重,不然就会陷入于不孝之列,毁你一世清名,这又何必呢?”

姜诗忙答道:“多谢岳父大人宽容。”

庞盛站起身来,招呼姜诗道:“贤婿,我们去书房里谈话吧。”一边说着,一边就带头往他的书房里走去。安安哪里肯错过这样的机会,就大声吵着要跟父亲一起,进书房去看看外公的书房是啥样儿。安安刚起身就被母亲拉了回来,让他重新坐在自己身边的木椅上。庞三春悄悄地伏在儿子的耳朵上告诉他,父亲同外公要谈正经的事情,等会儿再进外公的书房吧!安安遗撼的看着外公和父亲走进书房里去了。这书房对于安安来说,肯定充满着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姜诗随着岳父跨进了书房里。这是一间四面墙壁都立着书架,架子上都放着竹简书,进入到房间里如同被这些竹简书山包围起来了。姜诗望着满屋子的竹简诗书,觉得这屋子里充满了亲切感。他一直在书架前移动,看看这位岳父大人又添了哪些新书?直到佣人将一壶茶摆在茶几桌子上时,庞盛才招呼姜诗坐。姜诗很留恋地从书架前来到那张靠背椅子上坐下。他知道岳父庞盛有话要问他。肯定是自己有关辞官的事情。因为,这件事他一直都没有机会向岳父请教。

果然,庞县令坐在椅子上,从大陶器茶壶中倒出一小碗茶来,只呷了小口茶,就将小茶碗轻轻在放在桌子上。他抬头望着女婿,想了好一阵,好像在谨慎地运筹字句。他再次端起茶碗,只将嘴唇靠近茶碗边,品了品,又将茶碗放下来小声问:“贤婿,你在江阳县令任上干得好好的,为何突然辞职回乡呢?”

姜诗早就知道岳父要问起这件事情,他这样小心地开口问话,却是姜诗没有预料到。但姜诗却不知怎样来回答岳父。他能说自己因在江阳县得罪了权贵,弄得上面难处吗?他能说自己心地淳厚,不太适宜在官场中混吗?姜诗能被皇帝御批为孝廉,能当上江阳县令,都是这位岳父大人给予的。当初要不是庞县令树他这个孝子典型并竭力推荐,他能在这世上扬名吗?当然,姜诗做了庞县令的东床,那纯粹是后来的事情。但是,这次辞去江阳县令,没有征求过老岳父的意见,有负岳父栽培之意。姜诗又如何在岳父大人面前启齿呢?姜诗沉默了好一阵,才断断续续地说:“岳父,因我老母不适江阳水土,在江阳几年里总是生病,一日,有仙人给她老人家托梦,要她回汛乡饮临江之水,用临江之水擦拭眼睛,她的眼睛才能好。因此,姜诗只能遂了母亲的心愿,辞职回到了故乡。”

庞盛望了女婿一眼,眼皮随即就搭拉下来了。读书人哪个不是怀抱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走入仕途的呢?女婿好不容易才被皇帝点为江阳县令,刚刚干得顺当,却又挂印回乡,真是有点可惜。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姜诗仍然能感觉出,岳父对自己深深的失望。但随后,庞县令又抬起头来,望着女婿说道:“官场之中本不是你这种仁义厚道之人混迹的,老夫也倍感筋疲力尽,穷于应对啊!”庞县令说着,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再次深深地叹气。是啊!《吕氏春秋》不是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吗?齐国不是有两个看重勇气的人,那日忽然在路上相遇,就说:“不如一起去喝酒。”喝了几回酒,又说:“不如找点肉来吃。”其中一个人说:“是你的肉还是我的肉?为啥还要到别处去找肉?只要准备好伴肉的调料就行了。”第二天,两人相互割身上的肉吃,直到死为止。这能算勇敢吗?姜诗怕同仁互相充英雄割肉吃就挂印回家,免了灾祸,算是明智之举呢。

姜诗心头却随之一震。他没有想到,岳父大人也碰撞到了麻烦之事了。其实,姜诗并不想从官场中逃避出来。他虽然也知道官场中是何等的险恶,但读书人除金榜题名,去在官场拼博,还有何用武之地呢?姜诗是因为母亲的原故,才退出官场的。因为,孔夫子曾说“事亲第一”。姜诗是孝廉,更应该是世人的楷模。岳父大人这种心情,也绝非是好兆头。姜诗也替岳父大人紧紧地捏了把汗。

庞盛在女婿面前的哀叹,只是短暂的一瞬间,他脸上马上又恢复了原来的平淡。他又问女婿,说:“你回到汛乡以后打算干些啥?”

姜诗便谈了他计划在汛乡办学的事情。谁知,庞盛听说女婿要在汛乡办学,先前那两只暗淡的眼睛,立即就闪烁出亮光来了。他顿时喜形于色,说:“好,好呀!这可是千秋伟业之事啊!当年汉景帝命文翁主政蜀郡,在蜀郡首开懦学,巴蜀文风不久便焕然一新。因而,巴蜀大地上才出现了司马相如、严君平、扬雄这些诗赋文章泰斗,蜀国文事也昌盛起来了。我等告老还乡,也来从事这等伟业之事。相信将来会对大汉王朝,对乡人都是有益之事业哦!”

姜诗也喜悦地说道:“岳父大人也如孔夫子样,喜欢授业解惑呀!”

庞盛道:“我岂止喜欢,当今皇帝在京城办太学,春秋战国时孔圣人在鲁国办学,收弟子三千,给我们后代留下了七十二圣贤,那是何等的显业。”

庞县令的一席话,姜诗心里也被说得热呼呼的。他简直没有想到,岳父大人竟是这般开通。他原来想,岳父对自己辞职是有很多不理解的,姜诗甚至作好了挨岳父大人骂的心里准备。但效果竟然实得其反,姜诗心理怎不感到热呼呢?他心想,妻子说要向岳父借些办学堂的银子,看来不会有难处了。正在这时候,姜安安冲进书房里,大声地对庞盛说:“外公,外面有人来找你!”

其实,安安只是想利用这样的机会,闯进外公的书房里来看书房里都装些啥书。安安一进入书房里,立即就被这里面竹简书,惊得直吐舌头。他没有想到,外公这书屋里堆了这么多的书。庞盛问:“安安,哪个人要找外公?”庞盛一边问着,一边往外面走去。他在客厅里接待来人,姜诗和儿子没有跟着出去,趁此机会,分别在书房里看书。安安就像猴子掰玉米,拿出一捆来问父亲,这一捆叫啥书?那一捆又叫啥书,一副要把整个书架上的竹简搞清楚似的。

屋子里看竹简的姜诗,也全不管外面岳父跟人发生了啥事情。庞三春跨进书房来说:“外里的汪县丞请客,招待孝廉公呢!”

姜诗愣了下说:“我无功不受禄,为何要给我办招待?”

安安在一旁说道:“不去,不去!我要和爸爸看书哩!”

庞三春也不管儿子在旁吵闹,那眼神似乎有特别含义。姜诗当然不理解。最后,她只得小声地对丈夫说:“人家好心好意要办招待,你也该去应酬下。相公,你一定要赏光,为了……我爸爸,啊!”姜诗惊愣地望着妻子,许久才似乎理解了妻子的意思。他便叫上儿子,一起朝书房外跨了出去。

姜诗走出书房来到客厅,只见一位穿着交领曲裾袍滚边黑色深衣,身材壮实,且有几分标志的中年汉子,坐在岳父庞盛旁边那把木椅上。两人中间隔着一个茶几,正在商讨啥事情。姜诗注意看这个人时,只见他也正好转过头来,一眼看见了姜诗,立即起身来给姜诗鞠躬、拱手,嘴里大声地说道:“我名叫汪来俊,是县衙里公办人。今天特别前来给孝廉公,江阳县令请安!”

姜诗拱手谦逊说:“岂敢!我姜诗现是个平民百姓,可不敢受此大礼。”

庞县令在旁给姜诗介绍说:“我们雒城县县衙的汪县丞,广汉郡守的内弟,他今天可是专程来看望你的。”

姜诗急忙对汪来俊说:“真不敢当!原来,汪大人在广汉郡和雒县都是一等大人物,姜诗有失远迎了。”姜诗心下想来,岳父虽然当着雒县县令,这位县丞却是广汉郡守安排监督他的内线,难怪岳父要唉声叹气了。一辈子读孔夫子“克已复礼”的岳父,竟然也会落得如此艰险的境地。

汪来俊笑容可掬地说道:“孝廉公太谦逊了。你虽已不做江阳县令了,但孝廉公却是我们广汉雒县人的荣耀。孝廉公将来必定流芳万世,我们在广汉郡雒县办公事的人,也是星星跟着月亮走——沾孝廉公的光呀!”

“汪县丞抬爱我了。我如今已是汛乡布衣平民,望汪县丞多多关照。”

汪来俊望望庞盛,说:“有我们庞县令在此任上,好说!我听王县尉说,孝廉公被无理挡在衙门外。孝廉公却还对衙丁宽宏大量,真是我等的楷模。我和王县尉备了桌水酒,无论如何请孝廉公赏光,权当给你赔罪请安了。”

姜诗心中十分为难,他是来岳父家走亲戚的,哪能让衙门里给自己办酒席?但看见岳父大人又不肯表态,好像要把决定权交给自己似的。姜诗想了想说:“汪大人,你们不必破费,我今天是来看望岳父母的。”

汪县丞接着说:“说来说去,孝廉公是不肯赏光了。”

庞盛此时开口了,说:“汪县丞既然如此有心,我看贤婿还是应该领情。不过喃,这席你们就不必去办了,就在舍下吃杯见面酒吧!”

王县尉此时也走进客厅里来了。他走起路来发出“咚咚咚”的响声。这个看上去好像是个粗鲁之人,但在客厅里却十分懂规矩。他先是向庞盛点了点头,再与姜诗点头,最后才对汪县丞说:“汪县丞,请孝廉公现在就去用餐?现时刻已经晌午过了。”

庞盛说道:“我已经同县丞说妥了,就在我家里吃一顿见面酒。王县尉,你也不要走了,我们难得在一起喝杯酒嘞!”

王县尉看看汪师爷,又看看庞县令,说:“恭敬不如从令。汪县丞,我们今天就吃县太爷一餐酒饭吧!”

汪来俊惊愣愣地没有表态,却叫姜诗思索起来。汪来俊仅仅是一个县丞,而连岳父大人这个县太爷也要让他三分,这实在让人不好理解。汪县丞却好像心安理得地坐在这里,仿佛他才是真正的顶头上司,庞县令也得尊敬他这位县丞。姜诗从这些小情节中,似乎已经感到了广汉郡雒县衙内,也不是安泰之地。这可能就是岳父大人,刚才唉声叹气的原因吧。

汪县丞终于说道:“那今天就给县太爷府上添麻烦了。”语气说得十分的轻巧,好像是顶头上司在说话时的那般语气。姜诗在心里更加肯定了自己刚才的判断:岳父在雒县县太爷的任上,干得并不那么舒畅。

家里多增加了客人,庞三春的母亲就更加忙碌起来。因时间不早了,三春也进厨房帮忙,菜终于摆上了桌子。庞县令招呼众人入座,只是把姜安安忘了。他将那张小嘴儿翘起,老大不安逸的样子。最后,安安外公亲自将他抱起坐在了自己旁边,安安才心安理得吃起饭来。

姜诗先前对岳父县衙里的这几个主要人物有了感悟和分析,因此,在姜诗吃酒时就少了许多兴致,只是默默地听着他们对郡府和县衙趣闻的介绍。但汪县丞好像害怕冷落了姜诗,不时地问起了江阳县的风土民情。姜诗也只是简单地作了回答,并不深入地畅谈。汪来俊一经说起汛乡,显得有点儿兴奋。他说:“孝廉公,我听说你们汛乡的白依道观主,静依是西汉曾在武都修道的严君平的再传弟子。可惜,那位才女却不食人间烟火,竟然做了道姑。”汪来俊话说出口后,才突然觉得失言。他想将话题扯开,但姜诗却将话头先抢去了。

姜诗从刚才汪来俊说话时,从那双贪恋的眼色中,判定这位汪县丞是个好色之徒。可想而知,汛乡距离广汉雒县也有五、六十里路程。汪县丞竟能对小小白依道观女主人念念不忘,甚至垂涎三尺,就可想而知其兴趣和爱好了。他忍不住针锋相对地说道:“西汉蜀国的严君平就是白依观主的祖师爷,他那句:‘一个得道,鸡犬升天’,可能天下的读书人都晓得吧!”

汪县丞的脸上顿时发起烧来。因为,自己姐夫是广汉郡守,他才能在雒县做县丞。姜诗说严君平那句话,好像特别用来讽刺他。真是岂有此理!但现在,汪县丞也不好跟孝廉公针尖对麦芒地在酒桌上争强好胜,只得忍气吞声。姜诗却还在继续给满桌子上的人详细讲述这个典故……

严君平曾经长期住在绵竹武都山下修道。他终生奉行儒家“忠、孝、礼、义、信”学说,研究《易经》,《老子》,著有十万言的《老子指归》。这是严君平在自己掌握了老子思想精髓以后的自我发挥。这是一部经典,更是一部奇书。书中倡导“天人合一,主张赤子之心,推崇物我两忘的境界。赤子光身,整日滚爬于地,接地气,闻天籁,最是可亲。童言无忌,不拘不束,最是赤诚可敬。”严君平苦读四十八年,终得正果,“乘仙槎”,白日升天,首创了读书人成仙的奇迹。绵竹武都山下还有“严仙观”供人们瞻仰,香火不断……传说有一日,一位农家姑娘,眼见已成熟的稻谷快要遭受暴风雨袭击烂在田里。她去求庄主帮忙。庄主派了七个庄稼汉帮忙抢收,姑娘中午煮好饭给田里劳作的人送饭去。忽然,来了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饿得两眼昏花,向姑娘行乞。姑娘可怜他,让他在自己送饭的砂锅里舀。谁知,这个乞丐竟将七个人的饭吃得一粒不剩。恰时,一只公鸡和一条大白狗也想上前来争抢砂锅里的剩饭,却也只能望锅兴叹。姑娘只好叹息了声,正准备回家再煮饭时,只见刚才那个乞丐,正用他的砂锅煮着翻滚的五彩石,用手拿着,吃得津津有味。姑娘正在吃惊时,只见乞丐却将刚才吃下肚的饭菜又吐了出来。说来也怪,吐在砂锅里的饭奇香无比。姑娘这才知道,乞丐原来是君平仙人。姑娘和七个打谷子的壮汉,吃了君平先人吐出来的饭,就飘飘离地上天去了。众人飞身到了西天客厅里,拉开桌布看,下面藏着那只公鸡和那条大白犬。大家很有意见,畜牲怎么可以跟随上天来当神仙呢?严君平说:“白无一漏皆佞语,神仙难逸失检时,只有一人得道后,便是鸡犬升天时!”说完此话,严君平也无奈地叹息了声。从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典故就流传了下来……

汪县丞的脸色更加烧得厉害,思索着怎样回击这位孝廉公。恰在此时,衙门外面此时此刻正闹得不可开交。县衙役丁赖四,正在跟几个叫花子在衙门前吵闹。那些叫花子吵嚷着要见庞县令。赖四当然晓得此时庞县令正在招待他的孝廉公女婿,哪里肯让这群叫花子进衙门来骚扰。双方争吵了好一阵,叫花子还是不依不饶,竟在衙门前擂响了申冤的大鼓。这声音惊心动魄,震动房梁,顿时就将屋子里几个吃酒的人,震撼得同时抬起头来。庞县令未开口,王县尉已经起身到外面去了。庞盛对着王县尉背影说:“凡是灾民,不可动武,要好生劝说。”

王县尉一边答应着,站起身就往外走去了。王县尉不一会儿又回来报告说:“原来是几个叫花子,他们在雒县遭抢了,特来报案。”

汪县丞借机转移了刚才姜诗讲述典故时,弄得自己很难堪的场面,强笑说:“叫花子也会遭抢,真是闻所未闻!”他又对众人说道,“这些乞丐,闹他们的。只要不是赤眉盗贼前来闹事,都可不予理睬。”

庞盛没有说话,却别样地看了汪县丞一眼。他准备起身出去衙门大堂办案。安安一听说是叫花子又来到了这里,他急忙放下饭碗,梭下桌子,先他外公一步,朝外面跑出去看闹热去了。庞三春喊也喊不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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