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间,拉姆正凝着水眸看着他,似乎还想说什么。
群佩尼玛活佛怎么可能给她“狡辩”的机会,笑了笑立刻补充道,“姑娘千万不可以再动出门的心思,至少五天,必须卧床。”
“那怎么行呢?!”拉姆惊愕道,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雍吉见状连忙抓住拉姆的手,“阿佳,你就听活佛大人的话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是救别人,王子殿下回来你也见不到了呀。况且,你真有个闪失,我可怎么向殿下交代?这次我就是用绑的,也不准你再出门了!”
“可是……可是……我已经跟公主承诺过了……一个星期之后,安排好一切……我……我得救她……”
拉姆断断续续的说着,想到自己无法解救塔娜兰慧,搬不来邻国的援军,扎西重新回来的保障又少了一层,眼泪就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姑娘不可过于激动!”群佩尼玛活佛连忙道,“你只管安心休养,王妹,也一样要救。不过这一个星期之内,我自会去安排妥当。”
“活佛大人,您……”拉姆瞪大了眼睛,惊讶的望着面前绛红色的身影。
他要安排一切?可他,不是托林寺的堪布吗?平日里需要讲经说法,更何况,传昭大法会还需要他去主持……
群佩尼玛活佛似乎洞悉了拉姆的心思,微笑着说道,“姑娘还不知道吧?平措将军已经回来了。”
“什么?他回来了?!”拉姆的脸上立刻浮出惊喜的神色,若不是身上的伤口还没处理好,她大概都要从床上坐起来了。
“是,平措将军可以说是速战速决,刚一出城,就全都解决了。不过,佛主慈悲,没有让他杀掉那些性命,而是将他们成功劝降了。现在,那些原本被派去求亲的使者,全部变成了拥戴王兄回来的士兵,他们就秘密驻扎在城外,只等着王兄来与他们会和……”
听了这样的消息,拉姆不禁喜极而泣,纤柔的小手捂住嘴巴,哽声儿嗫嚅着,“太好了,太好了……”
群佩尼玛活佛笑望着拉姆,没再多说什么,而是低下头认真地包扎起伤口。
待那道狰狞的刀伤被重新上好药,又缠上干净的纱布后,才轻松地站起身,再次将双手合十于胸前,“姑娘请休息吧,本堪布也该回去了。传昭大法会结束前的这段时间,晋美他们是不会回宫的,这点姑娘请放心。”
拉姆欣喜地笑着点了点头,“有劳活佛大人了,拉姆无以为报。”
“姑娘言重了,你是佛主派来的仙女,若王兄真能顺利击败晋美夺回江山,全古格的百姓,都该感谢你!”
群佩尼玛活佛说完,再次躬身行了个礼,便转身朝窑洞外走去。
雍吉紧紧跟在后面,送走了那精神领袖后,便匆匆回到了床前。
小丫头俯在床边,抓着拉姆的手,小脸儿上挂满甜甜的笑,“阿佳,这下子好了,看来,王子殿下很快就能回来了!”
拉姆望着雍吉圆嘟嘟的脸蛋儿,同样笑得很是舒心。
“呀!阿佳……”雍吉忽而大叫了一声,兴奋地拍着手,仿佛见到了极喜庆的景象,“阿佳你笑了,你笑起来真好看!”
拉姆一怔,那丝丝笑意在眼底蕴得更深,“傻丫头,我笑了,就这么让你新奇吗?”
“当然了,这是我第一次看阿佳笑得这么美……”
眸中,隐隐有了些许泪意在闪动。拉姆轻轻将头别向一边,不愿让雍吉看出自己内心的变化,亦说不清,自己此刻究竟是喜悦多些,还是忧伤多些。
……
一个星期的时间,第一次变得如此漫长。因了有群佩尼玛活佛的嘱咐,拉姆每天都被雍吉那丫头硬逼着躺在床上休息,睡睡醒醒,实在无聊的很。
不过那镇静安神的熏香,味道的确很好闻,淡淡的蔷薇花香总是能让人很快入眠,睡着了,也便没那么多焦虑的心事了。
清晨辗转反侧间,杂乱的脚步声将拉姆从睡梦中唤醒,好似还有瓶瓶罐罐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动。
缓缓睁开双眼,刚好雍吉笑盈盈的掀起了床前的帐子,轻柔的将拉姆扶起来,道,“阿佳,你醒了?”
拉姆应了一声,微微点首,小腹处的伤痛此时好像浅了许多,“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一早外面就这么热闹?”
“阿佳你忘了吗?今天是正月十五了,传昭大法会今天是最后一天,王宫里大部分人都赶着去山下观看藏戏和赛马呢。”雍吉一边说,一边拿起旁边的月白色氆氇披风给拉姆披在身上。
轻轻拍了一下脑门儿,感叹自己休息了这么多天竟连记忆力都变差了。
正月十五,这正是自己一周前和塔娜公主约定好的逃跑时间。因为是传昭大法会的结束日,所有人都去庆祝了,王宫中疏于防范,恰好是做手脚的最佳时机。
“活佛大人呢?”
或许此时拉姆的脸色突然变得很是紧张不安,雍吉连忙笑着递过来一杯雪茶,“阿佳先别着急,喝口茶漱漱口吧。活佛大人天不亮就已经来过了,他把他的药箱给我留下了,待会儿吃点儿早饭我就帮阿佳换药……塔娜公主那边,平措将军已经都安排好了,今天一整天王宫里都会很清静,除了一些伙房的丫头随从需要回来为山下的仁青他们准备饭菜,就几乎没什么人了……紫云宫紧邻后山,那里有王宫的密道,晌午之后,平措将军会在那里等着,阿佳只要设法将塔娜公主带到后山,一切就都交给将军了……”
雍吉的话,让拉姆忍不住激动起来,这一周的等待,让她早已心急如焚,如今总算是盼来了行动的一天。这又是一个只准成功,不准失败的赌注。
“雍吉,谢谢你,这些天多亏了你一直照顾着我,还有活佛大人……你们的这份情,我都不知该怎么报答了……”
“阿佳!”雍吉笑着嗔怪道,“阿佳怎么就这么爱客气?虽说我和塔娜公主没什么交情,可这些年王子殿下深得人心,只要是帮着殿下的事儿,我们定是义不容辞的。更何况阿佳也知道,我们这些入宫为奴的人,本来就没有亲人了,能结识阿佳,是雍吉前生修来的福气,照顾你可是我心甘情愿的呢。”
拉姆也跟着笑了,接过雍吉递来的茶杯,含了一口雪茶在嘴里,停留片刻后,吐在床边的痰盂里。
“对了,雍吉……”
突然,拉姆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着雍吉问道,“东珠那孩子,现在怎样了?”
“东珠?平措将军的女儿,达娃东珠吗?”雍吉瞪着乌黑的眸子,一脸的诧异,不知道为何拉姆会突然问起那个与她们不甚密切的小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