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姆,还在生气吗?”
“恩?扎西你说什么?”拉姆此时正望着天上的一弯新月发呆,被扎巴德突然说话吓了一跳。
扎巴德转首,笑着叹气,“我在问,你的心里,可还在为婉儿吃味儿?”
拉姆静静忽闪着一双水眸,月光下,她那张美丽的面孔显得有些迷离。
半晌后,迟迟开口,“其实,我是不是吃醋并不那么重要,关键是你,扎西,你的心里,到底把婉儿放在一个什么位置?”
扎巴德纠结的张了张口,似是要插话,拉姆却很快用手遮住了他的唇,很是柔和的莞尔一笑,“扎西你别说话,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男人深邃的星眸眨了眨,握住拉姆的小手微微点了下头不再言语。
拉姆再次微笑,眸光愈发明亮晶莹,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纯美的月华,“扎西,我承认,在我知道了你和婉儿的故事之后,心里的确很难过。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可我却不是你的第一个女人,甚至,在我把身体第一次交付给你的时候,是在那样的一种……一种交易的条件下……说实话,扎西你别怪我,我直到现在也分不清楚,在你的心里,对我究竟是征服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也或者,只是因为当初伤害了我,而让你觉得愧疚想补偿……可是……可是扎西,我爱你……从六年前,你第一次把那颗鸡心项坠放在我手里,我就不可救药的爱上你了……可是扎西……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怎样看我……”
“别说了,拉姆别再说了……”扎巴德哽咽着打断了拉姆语无伦次的呢喃,一伸手将女人紧紧拥在怀里,晶亮的泪于星眸中一点一滴落下,“拉姆,听你说出这些,我的心都要碎了……拉姆,我好后悔,我后悔当初用那样一种方式夺去了你的第一次。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那样霸道……我会用这高原最原始的方式追求你,会亲手做一条腰带缠住你的心,会站在札布让最高的山顶,对着你家乡的方向为你唱一夜歌……可是,我知道我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弄丢了这样的机会……”
男人的泪水再次滑下的瞬间,拉姆突然猛的回抱住他,将头深深埋进他怀里,也将滚烫的泪一并埋进他炙热的胸膛。
“扎西,你别这样,我不是故意要让你难过,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呀……我不求你同样爱我,真的,不求那么多……我知道,我知道婉儿是你的第一次,或许她才是……”
“不!不!”
男人哽声儿大吼着,抱着拉姆的手狠狠收紧,那样用力,却又那样充满了柔情,仿佛生怕再紧一些便会把她揉碎,再松一些,却又会让她飞去九霄云外。
他的心痛,他的悔恨,拉姆又怎会不懂?她不是那种胡搅蛮缠、不依不饶的女人,可是,那个婉儿,却毕竟是那样真实的横在他们之间。他说,她会留在这宫里生活,却不肯对自己说明原因,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到底,她才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他与她之间,总是有感情的。
婉儿回来了,那些远去的前尘往事,或许,也都跟着一同回来了吧?
扎巴德此时像是洞悉了拉姆的心一般回过神来,浑厚磁性的嗓音重新恢复了平静,“婉儿回来了,这对我来说,的确是个难题,她……”
说话间,男人突然再次欲言又止,俊美无铸的脸上现出纠结无奈的神色。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提到婉儿的时候出现这种表情了。
拉姆猜想,或许此时,他该同自己聊一聊婉儿了,谁料扎巴德却是话锋一转,回到了原点,“拉姆,请你相信我好吗?相信我一定能妥善的解决这个难题……相信我……相信我……”
“我相信你。”拉姆淡淡的回应着,轻轻点首。
她不想再多问了,亦不愿再逼他难过。尽管此时,女人那颗敏感脆弱的心中,依然是愈发的不踏实。
婉儿回来了,这的确是个难题。
他觉得婉儿回来是个难题,就足以证明他内心的矛盾和挣扎不是吗?
他的心里,到底不是完全忘掉了婉儿。
不知怎的,拉姆竟认定了这个事实。
只是,拉姆不生气,亦不大哭了。无论如何,她爱他,这一生一世,她都爱他,这足够了。她只想静静地靠在男人怀里,多一些时间,再多一些,仿佛生怕这样的美好会转瞬间就消散无踪了一般。
时间悄然滑过,两个人谁都不知道,就在此时,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个山坡上,一双黝黑的眼眸正幽幽的注视着他们。
索朗占堆,他已经在这冰冷荒芜的山坡上坐了好久了。晚宴的时候,婉儿的愤然离席很多人都有看到,然而却并没有人注意到,就在大家杯盏交错的时候,离席的还有这威武的将军。
他是悄悄离开的,就像,在逃跑。
多少次,都觉得自己已经放下了那份牵挂,多少次,都认为自己是个宽容大度的汉子,可是……当他在人群中,看到扎巴德和拉姆那般恩爱的手牵着手,深情对视,互诉衷肠,他的心,却无时无刻不在滴血。
半年了,拉姆就像一条彩色的爬墙虎将他的心缠绕得满满的,他几乎在用自己的血肉,自己的整个生命去爱她,守护她。
他曾发誓,要一生将她存放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疼惜着……然,她到底是走了,和她用生命深爱着的那个男人出双入对,竟连一个眼神,都再不会施舍给自己。
佛说,爱上一个人,便是一种前生注定的宿命。
拉姆选择了她的宿命,选择的那样无怨无悔。
可是,他又该怎样,才能逃离自己的宿命?
“拉姆……我的丫头……”
含糊低沉的一声轻唤,他知道她不会听到,可他依然想这样唤她,他已经太久,没有这样喊过她了。
“丫头,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了?是大哥对你不好吗?”呢喃着,举起手中的酒囊猛的灌了几口酒,却紧接着是一阵阵剧烈的呛咳。
直到咳得眼中涌出了泪花,却始终不肯将眼神错开山下那娇柔的身影,尽管,她已在另一个男人的怀中。
甘甜醇香的青稞酒下肚,却为何是那般的苦?
眼前已有些朦胧了,再次举起酒囊,将剩下的液体一饮而尽。
仰倒在地上,有涩涩的液体,顺着眼角滑落。
“拉姆……拉姆……”
“索朗将军……”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
索朗占堆微醺中一个怔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用手揉了揉太阳穴,那柔柔的嗓音却再次飘入耳中。
“将军,将军……”
奇怪,是谁?
心中诧异着,正欲起身向后张望,一双柔软的小手却抢先握住了他宽厚的肩膀,连拖带拽的将他健壮的身体扶了起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索朗占堆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因醉酒而含糊不清的口中支吾着,“你……你……”
“将军,你不能再喝了,你醉了。”女人继续说着,一张熟悉的小脸儿上挂满关切。
她,她怎么会是……
“拉姆,拉姆,是……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