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贴上金丝软榻之时,本以为扎巴德会像以往那样迫不及待,却没想到他只是这样温柔的将自己环抱着,除了亲一亲脸蛋儿,竟完全没有其他动作。
这可真不像他一贯的作风。
看着他如斯深情的脸,含满欲望的眸,拉姆忍不住勾起唇角羞涩的笑起来。嗓子眼儿里百转千回的呢喃着,“扎西……”竟红了脸,这小模样,活像个刚刚出嫁的新娘。
扎巴德迷恋的同她对视着,粗糙温暖的大手缓缓摩挲着她柔滑细腻的脸蛋儿。
这样一个美丽的叫人心疼的女子,没有其他高原女人那样高大健壮的体魄,从第一眼见到,她便是这般的瘦弱惹人怜爱。
尽管新婚快三年了,然而那份爱不仅没有丝毫减少,反而越来越深。
嘴唇再次凑到她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压低声音略带神秘地说道,“拉姆,把眼睛闭起来!”
拉姆诧异的眨了眨水眸望着扎巴德,不知什么事,却还是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这时,扎巴德轻轻地抓起了拉姆的手,将自己的大手附在那柔软的手上,拉姆感觉到有一个东西从男人的手中落在她掌心里,却不知为何物。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慢慢的把眼睛睁开,只见自己的手中多了一块质地古朴,色泽鲜红的玉石,这明显是一块年代久远的物件,就连上面雕刻的八宝图腾都有些浅了。酥油灯柔和的光线洒在那一道道古老的纹路上,闪烁着迷离的色彩。
拉姆开心的笑了,那笑容是那么好看,水灵的眼睛依然透着清纯可人,“扎西,这是哪儿来的?”
扎巴德深深凝着她眼神中的好奇,道,“这是一块吐蕃时期的血玉,这种玉十分难得,据说它是当惹雍湖女神的圣物,在民间已经根本找不到。这仅有的一块是我古格开国先王德祖衮的祖父吉德尼玛衮留给他的。”
拉姆惊讶的瞪大眼睛说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为什么要给我?”
扎巴德微微一笑,“据说每逢遇到危险,这块鲜红的玉石就会变成纯白色,在古格王族中一直被视为灵物,供奉在托林寺几百年了。前几天本王才刚刚将它请出来,还让群佩尼玛念了经,作了加持。你的身子骨虚弱,戴着它可以保你一世平安。”
拉姆美丽的眼眸中闪动着晶莹的泪花,无限动容道,“扎西,谢谢你对我那么好。我会一直戴着它,直到咽气的那天!”
“瞎说!快闭嘴!”扎巴德伸出手捂住拉姆的嘴,“什么咽气?怎么说出这么不吉利的话来!”
拉姆甜甜的笑着,“拉姆说的是好几十年以后的事情啊!谁让你以前常常故意吓我?我也要吓吓你!”
“哈哈哈哈好啊!我让你吓我!看本王怎么罚你!”扎巴德说着将拉姆狠狠压在身下,粗糙的大手顺着她的颈项……
扎巴德抬起头看了拉姆一眼,俊美的脸上笑得很是得意。一俯身子,便吮上了她甜美如丁香的薄唇。
睡至半夜,恍惚觉得被角一阵悸动,拉姆心下不由得一惊。
身旁的男人披了件衣裳,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拉姆没有叫住他,始终闭着眼睛装睡。直到他替自己掖好了被角,推门走了出去,听着大门轻轻合上的声音,心里愈发的不踏实起来。
凝神细细倾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似乎,是朝着议事厅的方向走去的。
他不在身边,自己怎么可能睡得安心呢?
见门外没什么动静了,拉姆自己也下了床。随便找了身藏裙换上,长发顾不上结辫,就那么柔柔的在脑后绑了根丝带。
推开门,轻车熟路的朝楼下的议事厅走去。
因此刻还是深夜,王城中很是安静,那一座座巍峨的金顶在夜色的掩映中显得神秘且庄重。
偶尔,会有些巡夜的随从走过,拉姆机敏的闪进树影,很容易就躲过了那惹人心烦的呼呼喝喝。这大半夜的,她还不想惊动太多人。
果然不出所料,远远的,便看到议事厅屋内亮着闪烁的酥油灯光。
这么晚了,扎西又跑来这里做什么?
压抑着心中的疑惑,拉姆款步上前,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戳破了一点窗户纸。
透过那小小的孔洞,清楚地看到扎巴德此时正端坐在桌案旁,在他面前摆放着好几摞公文,看样子,都还没有经过批回。
扎巴德两手按着太阳穴,用手肘撑着桌面,眉宇间拧着深深的纠结。
无须多问,拉姆已经不难明白,她的男人正在纠结的是什么。
那拉达克公主要来和亲一事,大概还并没有解决吧?就算扎巴德不答应,可那些内臣阁老却未必不想答应。
无论如何,人家是公主,身份地位比自己这个平民王后不知高了多少。更何况自己这不争气的肚子,想一个人独占着国王,真真是不现实的。
怔怔的站在门外好一会儿,拉姆并没有走进去,亦没有惊动任何人。轻悄悄地转过身子,用手抹了一把脸,竟擦下了湿漉漉的一片。
何时,掉下了眼泪?
何时,心,痛得快要不能呼吸?
回到夏宫,掀开被子重新躺回了床上。
直到约莫天快亮的时候,扎巴德才回来,他和衣躺进被窝的时候,丝毫没有发现拉姆是醒着的。
隐隐的,拉姆闻到些许淡淡的酒味儿,他又在借酒浇愁了吗?
可怜的扎西。
心中慨叹着,故意装作睡意盎然的翻了个身,双手将他抱住,男人亦伸出胳膊温柔的将拉姆朝怀里搂了搂。
靠在他胸前,心里浮起片片疼痛,迷迷糊糊的,再次睡熟了。
第二天正午,拉姆才悠悠转醒,刚刚睁开双眼,就看到扎巴德笑眯眯的坐在桌前,而那一桌丰盛的饭菜,似乎正等待着她的醒来。
“拉姆,睡够了?快起来吃饭吧。”
男人浑厚磁性的嗓音温存依旧,一边说,一边从桌上拿起一只碗,用勺子往里面称着拉姆最喜欢吃的萝卜炖牛肉。那踏实安然的模样,仿佛一切烦恼都从未发生过。
拉姆自然明白男人的良苦用心,他是不希望自己为他担忧的。为了不让扎巴德的期许落空,对昨晚看到的一切,拉姆只字未提。
压抑着胸中的忧郁,努力漾了一脸轻松的笑走到桌边,端起扎巴德刚刚替她称好的一碗青稞粥就着萝卜炖牛肉细细的品尝起来。
嗬,这才几天的功夫,兰泽婆婆的手艺可是长进了不少呢。
心里赞扬着,端起碗连喝了几口粥,咂咂滋味,竟发觉口感是那么似曾相识,好像,好像是扎巴德炖的。
见拉姆一边喝粥一般抬起眼不停地打量自己,扎巴德俊美的脸上再次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托着下巴说道,“这些天本王忙于公事,冷落了你,本就应该好好补偿的。再加上你嫁我为后的这三年,总是念叨兰泽婆婆的手艺比不过我们当初在坛城山上那几日的野味儿可口,刚好今天没什么事,就去伙房抢了兰泽婆婆的工作,随意炖了点儿牛肉。”
没什么事?怎么可能,单从昨晚男人的表情就能明白,那些大臣是怎样的惹他心烦。昨晚他明明借酒浇愁直到后半夜才回来,想来根本睡不足两个时辰。难道今天早朝结束,他就立刻去伙房给自己做饭了?
抬起头再次看了扎巴德一眼,他那深邃的星眸中挂着通红的血丝证实了拉姆心中的猜测。
立刻将头垂下,眼眶里一阵灼热。
默默喝着粥没再言语。
打那儿以后,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初结婚时候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