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午后,雪儿站在桌边就着一张宣纸练习毛笔字。爹说,自己不是汉人,因为根本不会写汉字,偶尔在院子里的地上画出几个古怪的符号却说不清到底是哪里的文字。雪儿是个要强的姑娘,不会写汉字,那就学,她看着莲儿和爹都能写一手好字,于是就很虚心认真的学着,没多久竟也能练得很像样。
一阵风吹过,拂开了半掩的纱窗,雪儿提笔的间隙,宣纸被飘然吹落在地,翩翩如蝴蝶般顺着窗子飞舞而出。
放下毛笔微微一笑,伸手将纱窗更大的敞开,望着窗外飞舞的宣纸并不出去捡拾。本就是闲来无事的解闷儿,飞了就飞了。深深吸了口气,还是觉得院子里的阵阵菊花香更加诱人。
空气中除了花香,还夹杂着芬芳的泥土味儿,沁入心脾,带着柔柔的软软的舒适。天空极其的湛蓝,偶尔飘过几朵浮云,纯净的白趁着明澈的蓝,实在是美极了。
突然,窗前掠过一道飘逸的蓝色身影,一张甚是俊美的脸出现在面前,他扬了扬手,举着的正是刚刚顺窗飞出的宣纸。
“一直以为我们雪儿酷爱学习,却不料也有练字练烦的时候。你这做法很有个性,烦了就顺窗丢出来,真真的是和我像极了!”
雪儿张口结舌的怔了片刻,却很快笑了起来,因为来人不是旁人,正是爹的儿子,木锋儿。这小子虽说终日一副风流状,人却着实是个热心肠,对自己这个平白多出的妹妹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除了换药一事碍于男女有别没法插手,其他的事几乎都要帮一帮忙,若偶尔抹不开面子谢绝,他定会发脾气说自己不拿他当哥哥的。
此时,木锋儿将手里的宣纸轻轻展开,端详了半天,道,“恩,这才几天的功夫,你这字可进步的很快啊,爹看了一定高兴。”
“快还给我,不要让爹看到。”雪儿无奈的伸手去抢。
木锋儿却一转身躲开了,“这有什么?你练了这么久,本来就该让爹看看啊。”
“我练得不好,爹会生气。”
“哼,谁不知道爹最宠你,我和莲儿是他的亲生儿女都未见得有待你细心周到呢。”木锋儿翻着白眼将雪儿望着,故意把话说得酸溜溜。
雪儿只得难为情的垂下头不再说话,仿佛自己真的做了天大的亏心事。
木锋儿很快“扑哧”一声笑起来,“和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放心吧,我和莲儿都是宽宏大量的好人,爹对你好,我们很高兴的。这山里那么寂寞,我们恨不得爹能多给我们带回几个像你这样漂亮讨喜的妹妹和我们做伴儿呢。”
说着,还递过来一个精致的竹盒子,笑眯眯道,“诺,给你。”
“这……是什么?”雪儿满脸的疑惑。
木锋儿得意的一笑,“今年夏天枇杷果收获的格外多,爹就把吃剩下的去掉果核腌制了两大缸蜜饯,今儿上午才刚刚开封,又香又甜。莲儿那小馋猫在地窖里吃的都打嗝了,爹让我喊你去一块儿吃,我嫌地窖里太闷了,就装了一盒给你送来。”
“枇杷果?”雪儿重复着,显然没明白什么是枇杷果。
“哎,你这丫头搞不懂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居然连枇杷果都不知道。我估计啊,九重天上根本没有枇杷果这种东西,你不知道也就不足为奇。”木锋儿说着掀开了盒盖,捏出一枚大块儿的塞进雪儿嘴里。
“怎么样?香不香?”
“恩!好吃,太好吃了……”雪儿贪婪的咂巴着滋味儿,那香甜的枇杷蜜饯刺激着每一个味蕾,怪不得莲儿要吃到打嗝,这样的美味真的是让人一入口就舍不得停下呢。
“好吃就多吃点儿,这一盒全是你的。”木锋儿扬着眉毛喜滋滋地说,一扭头,却见老人木青阳朝他们溜达过来。
“爹。”雪儿甚是礼貌的唤了一声。
木青阳温和的一笑,道,“锋儿你先别急着吃东西了,爹有事找雪儿。”
木锋儿极是顺从的两手一垂,站到了一边。
雪儿则走了上来,不解的问道,“爹,您找雪儿有什么事?”
木青阳“呵呵”干笑了两声,紧接着,递上来一把雕刻着青龙的宝剑。
“拿着。”
“爹,您这是?”
“爹叫你拿着。”
雪儿眨了眨眼,从木青阳手中接过了那把剑。
好沉啊,想来这定是一把不同寻常的厉害武器。举着宝剑没多大功夫,雪儿就累的忍不住双手将其还了回去。
“爹,雪儿拿不动。”
木青阳慈爱的笑着说道,“雪儿啊,从今天开始,爹要教你习武。”
“啊?!”
此话一出,莫说雪儿自己,就连一旁的木锋儿都大吃一惊。要知道,木青阳虽说武功高强,却向来传儿不传女,莲儿当初哭着央求要跟爹学几套拳脚功夫,都没能被应允呢,如今他老人家究竟是怎么了?居然会主动教这个捡来的女儿武功。
“爹,您说什么?”雪儿张大嘴巴惊讶的询问。
木青阳却笑得极其平静,“别担心,爹不会苛求你学成武林高手,只是你这孩子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如今虽然恢复得不错,可是爹看你身体的底子仍然比较弱,让你习武是为了强健身体。”
雪儿感激的笑着,再一次接过了木青阳递来的青龙剑,“爹,雪儿不是您的亲生女儿,您却对我那么好,我……”
“哈哈哈哈……”木青阳连声大笑,“你这傻孩子,既然你我有缘,爹认了你这个义女,自然就跟亲生女儿一样,莲儿和锋儿有的你也有,莲儿和锋儿没有的,但凡你需要,爹也会让你有。”
……
习武当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本以为可以同那毛笔字一样,虽不至于几天练成,可至少也能花拳绣腿几招。谁成想光是将那把青龙剑稳稳地举在手中伸平这一个动作,雪儿就折腾了整整半个多月。
最初的几天,两条手臂全部累得浮肿,就连洗漱吃饭这些简单的生活琐事,都会牵动她浑身酸痛。木锋儿那毒舌的小子,每每看到雪儿累得呲牙咧嘴不但不安慰,居然还在一旁打哈哈取笑她,令本就累得要命的雪儿平白的又添了几分气。不过木青阳倒是很有耐心,无论她练得多么糟糕,也总是一副慈爱的笑脸。用老人的话说,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太过严苛反而容易失了兴致。有这样一个谆谆善诱的师傅教导,雪儿自然是练习得开心快乐,半年下来,竟也能耍出三四套剑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