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十多天过去了。
自从上次被强行灌药之后,扎巴德并没有再来找麻烦。
拉姆每天躺在床上,困了就昏睡,醒了就发呆,美朵、格丹会按时把药还有饭菜送来,其余的时间也便没人再和她说话,浑浑噩噩的日子却也落得个清静。
不过在对吃药的问题上,拉姆倒是配合了许多,只因那天扎巴德临走的时候撂下一句狠话:
“……你若是再敢寻死觅活,我就拆了你的骨头把你丢到乱葬岗喂狼,然后把美朵和格丹都杀掉。”
好狠的男人!拉姆觉得他简直就是魔鬼!她不敢不听话了,尽管自己早已不再畏惧生死劫难,可她不想再连累别人了。经历过那样一场金戈铁马、血流成河的惨烈,拉姆再也没有勇气去面对杀戮和死亡。
就这样苟且活着吧,至少可以保全一个是一个。
一个人站在悬崖边漫无目的地看着远方,这已经是拉姆接连好几天必做的事。
王宫里的良药很神奇,也很无用。它很快治好了身上的伤,却终究无法让碎裂的心重新愈合。时下正值严冬,天气很冷,可也只有被凛冽的寒风吹在身上,那刺骨的感觉才能让她多少缓解一些心里的苦楚。
地上的积雪大多融化了,残留了零零星星的洁白散落在各处,远远看去犹如一朵朵雪莲花般唯美。
眼前禁不住浮起一副好美的画面,耳边,是一个孩子清脆的笑声。
“阿爸拉……阿妈拉……你们跑快一点……”
“我的雪莲花,应该是你跑慢一点儿,当心摔了!”
“才不会呢……拉姆没有那么笨……拉姆要飞到天上……”
莹白的雪地上,奔跑着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她不停地张开双臂,咯咯笑着冲着身后的人招手呼唤。
……
幸福的场景让拉姆脸上绽开一个美丽的微笑。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阿爸阿妈还都很年轻,自己还很小。那时的自己,每天都会疯疯癫癫的在草原上奔跑,就像一匹脱缰的小野马。看着阿爸阿妈气喘吁吁的跟在自己身后,那溢满了娇宠的眼神让拉姆觉得好幸福,好满足……后来长大了一些,自己会每天和阿爸一起将要出售的绸缎装上马车;也可以耍赖皮的枕着阿妈的手臂,心安理得的笑称“自己是阿妈拉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彼时的她,认为眼前的幸福,就是整个世界,她多么希望,眼前这个填满了自己小小心脏的世界,能够一直那样完美的存在。可是转瞬间,那样的日子就再也不会回来了,那场可恶的战争毁了自己所有的一切……那喷溅在自己身上的滚烫的鲜血,还有阿爸阿妈……到死……都无法合上的双眼……
一幕幕的残酷,将心一次次撕裂、碾碎……
泪水盈上眼眶,模糊了四周惨白如纸的天地。
“啊……”
一声尖叫划破冬日的宁静。拉姆只觉得腰间突然一紧,身体便随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后扭转,紧接着重重的摔倒在地。因为天气寒冷,地上的黄土早已被冻得坚硬如石,猛不丁的磕上一下,痛得拉姆直咧嘴。
抬起头的瞬间,空气骤然变得稀薄压抑。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与拉姆的距离不足一米,眸光冰冷如铁。
“谁让你出来的?给我滚回窑洞!”
原本就正在伤心,男人粗暴的举止和命令更加激起了拉姆满溢在胸腔的愤懑。忍着疼痛从地上迅速爬起,美丽的水眸充满敌意。
“我凭什么听你的命令?我又不是你的奴隶!”
话刚说完,身体便随着男人一个下蹲的动作腾空而起……扎巴德,这冷酷残忍的王子居然将拉姆扛在了肩上,二话不说朝窑洞折回。
“啊……啊……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混蛋!畜生!蝎子!毒蛇!你猪狗不如……放开我……”
拉姆惊恐的大喊着,虽然明知道这冷酷的王子发起脾气很可怕,可被他这样扛在肩上,拉姆是真真的吓坏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东西。歇斯底里的挣扎着,将她知道的所有难听的字眼全部捡来咒骂一通,却无论如何也逃不开这可怕的恶魔。
窑洞很近,几步就到了。
扎巴德扛着拉姆前脚踏进门槛,后脚只听“砰”的一声,窑洞的大门被紧紧关上。
这个时间,美朵和格丹都去伙房帮忙刷洗餐具了,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这男人到底要干什么?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蟑螂!老鼠……乌龟……”
身体很快被扔了下来,拉姆一个趔趄没站稳,再次跌倒。
坐在地上恐惧的望着扎巴德一步一步走上前,蹲下身子狠狠捏着她的下巴将脸挑起,那双深邃的黑眸几近喷火。
“白吉拉姆,我警告你!别再满嘴胡说八道!再让我听到你骂一个字,信不信我叫人割了你的舌头?!”
“别碰我!”拉姆瞪着大眼朝扎巴德吼着,并试图摆脱他大手的束缚,却很显然是徒劳的。
“你再敢动一下?!”
恶狠狠的声音再次响起,拉姆果真不敢再反抗,只是盯着男人的眼睛,满眼委屈的听着他的训斥。
“我跟你说过再敢寻死就杀了美朵格丹,你是没听懂?还是认为本王子的话是在哄你?!”
“我听不懂你的话,谁要寻死?!”拉姆大声回敬着,毫不屈服。自己只是站在悬崖边思念亲人,他却硬说自己在寻死,简直莫名其妙!
扎巴德却冷哼一声,用力甩开拉姆,“我不管你是不是寻死,今后没有本王子的命令,不准你踏出这间窑洞半步!”
男人说完站起来转身朝门外走去,边走边冷冷的警告,“你最好记住我的话,否则,美朵格丹就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