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边,平措与晋美的打斗也逐渐进入白热化,由于身后要护着失去武功的扎巴德,平措的身手无法完全施展,再加上敌人一方的士兵大批大批涌上,这昔日勇猛的将军也愈发感到力不从心。
再看扎巴德王子,中毒再加上被晋美当胸踢了那一脚之后,此时脸色苍白嘴唇乌青,一只手紧紧捂住胸口,剧烈的咳嗽着,有丝丝血迹缓缓渗出嘴角。
以往那桀骜不可一世的他,何曾想到会有一天,自己竟像个“受惊的狍子”一样躲在“猎人”身后寻求庇护?他怎么受得了这样的屈辱?
狠狠地窥着晋美那张笑得狂妄的脸,扎巴德深邃如星的眸子里几乎喷出通红的火焰。
“啊!”
一声愤怒的咆哮,扎巴德猛的推开身前的平措,挥起手中的宝剑刺向一脸得意的晋美。
他不相信,他绝不相信!明明一身的好功夫,怎么可能因为中毒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不相信,他绝不相信……祖父费尽心血统一下来的江山就在自己手上付之一炬……他不相信,他绝不相信……自己曾所向披靡,是真正的王者,怎么可以轻易就被晋美这样的小人算计?
冰冷的剑刃直抵晋美喉咙,可令人恼火的是,对方依旧轻而易举就躲过了他的攻击。手腕再次被狠狠攥住,这一次,晋美是真真的下了死手,蹙眉运气,全身的内力皆行到手掌之间,只听“咔嘣”一声脆响伴着惨叫,他那刚劲的手骨居然被一把掰断。
高大的身躯绝望的跌倒在冰冷的地上,尽管是冬天,可剧烈的疼痛还是让冷汗一下子钻了出来。锋利的藏刀下一瞬便冲着自己的身体直直贯下。
“啊……”
扎巴德崩溃了,咆哮着紧紧闭上眼睛。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空中不知从何处咧咧飞来一条长蛇,“当啷”一声缠在了晋美的刀刃上,那索命的利器顷刻向一旁飞出。
一个银灰色铠甲的魁梧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至跟前,一把将扎巴德从地上拉起护在身后,手中的大刀一横,将晋美远远的隔开……
“你……”
惊魂未定的站稳脚跟,扎巴德错愕的发现,来人竟是索朗占堆。他怎么回来了?他干什么要回来?!他回来了,那……拉姆……拉姆呢……
“索朗!你……”
“末将护驾来迟,殿下莫怕!”
魁梧的将军坚定地声音未及落地,便有一众士兵手握长矛叫嚣着刺过来,挥起大刀只一轻轻发力,就将那一排长矛打飞。冰冷的利器在空中旋起银白色的花朵,被高原耀眼的阳光反射着,煞是惊心动魄。
打斗间,索朗占堆惊觉身后有一股冷风呼啸掠过,回头一看,不由大惊失色……晋美那墨绿色的身影由身后一晃而过,咧咧的利掌带着凛然的杀气朝着扎巴德胸口猛拍下去。
“殿下……”
一声惊呼,天上几只过路的鸟儿拍打着惶恐的翅膀远远的逃窜开去,兵器纷纷飞来,打在昏黄的沙土上,激起飞扬的烟尘。
……
十里之外,白皑皑的雪地上空无一人,象泉河一路蜿蜒而过,那被冻结成冰的河面莹白如镜。偶尔会有一两只雪雁停在冰面上栖息,片刻后,扑棱着翅膀飞远。
就在象泉河不远处一个背风的山谷,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赤褐色的棉布车篷上挂着银白色的铜铃,随着凛冽的寒风吹过发出叮叮当当悦耳的响声。
就在这时,车帘边缘一阵悸动,紧接着,马车内探出一个娇俏的小脑袋。警惕的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动静,在确认没有人监视的情况下,她才小心翼翼的掀开车帘,身子一跃跳下马车。
拉姆已经在这荒郊野外等待了很长时间了,将双臂紧紧地环抱在一起抵御着冬日的严寒,心急如焚的举目远瞭着。大哥驾着马车带她回来的时候,本打算直接冲入札布让城,可沿途遇到的几对牧羊人,都无不向他们透露着一个可怕的消息,此时的都城,早已被数万大军围得水泄不通。
看样子,暴乱是真的打响了,晋美造反篡位已成为不容质疑的事实。
出于对安全的考虑,再加上城门早已被乱军封锁,完全不会武功的拉姆只好被迫停在了这里。
还记得半年前,也是在这个地方,拉姆于那个美丽的清晨褪去衣衫踏入象泉河,洗去满身的尘垢,满心虔诚的准备去为阿爸祈福。而如今短短六个月后重返故地,她却再没了当时的心境。
大哥临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在这里乖乖的等他回来,他说他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实现带她去羌塘生活的承诺。
也不知城里现在打斗成什么样子?不知道……那城里的人……是否都能安全如初啊……
抬起纤手轻轻擦去无声淌落的泪滴,双手合十默默地诵念着那句千百年未变的“嗡嘛呢呗美吽”。
大哥,不要忘了你的承诺,我等着你,我会一直等着你……
拉姆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不知不觉,泪水就再次盈上了眼眶。
时间又不知过去了多久,隐约的,前方传来阵阵细碎的马蹄声……当拉姆踮起脚尖看到远远的雪线尽头有一个骑着马儿的人影朝她奔来的瞬间,娇小的女人几乎喜极而泣。
“大哥……大哥……”
激动地高喊着,扬起纤细的手臂朝那人影到来的方向狂奔而去,脚下的积雪被纷纷扬扬的踏起……
人影近了,更近了……
突然,拉姆发现有些不对劲儿,马背上似乎不止坐着一个人,就在那个银白色铠甲的魁梧身型前面,还横卧着一个人的身影,那身影远远看去,竟也是那么的熟悉。
拉姆呆呆的怔愣在原地,心莫名的怦怦狂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