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却眸光晶亮的注视着拉姆,语气平静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位小伙子体内所中之毒名叫寒冰烈焰,是一种异常歹毒之物。误食了它并不会马上死去,而是先令人浑身无力、武功尽失,两个时辰之后,便感到寒冷刺骨……你们被人丢在了雪山上,显然是有人想将他活活冻死……而你是完好无缺的,你醒来后必定会想着带他逃出去,可是这个时候,他体内的毒素刚好行至烈焰,越是运动越会如同置身火海……若不是那场雪崩将你们掩埋,才让他坚持到被贫僧发现,否则他早就要变成一滩血水……你们究竟得罪了什么人?他们竟下了如此狠绝的手段?”
拉姆此时被老人的话吓得浑身颤抖,双手紧紧捂着胸口,泪水如潮般滚落。
早已泣不成声的小女人,哪里还能回答半句?只得断断续续的抽泣道,“您……您不是……不是说……给了他解药吗……”
老人却依然在摇头苦叹着,“哎……从来都说,寒冰烈焰无解药,一旦中了此毒,唯一的出路就只有等死。贫僧,尽管给他吃了甘露丸,可也只能延长些时间罢了。以他目前的情形看,用不了三个时辰他便会再次毒发,最多两天,他就会被活活煎熬而死。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拉姆忙不迭的追问着,扑通一声再次跪下,额头咚咚地磕在地上,“老师傅,老师傅……拉姆求求您……只要能有救他的药,只要您说出来,拉姆一定去找……就是再远……也去找……”
“姑娘,你先起来。”
“不……不……我求求您救他……您不答应……我宁愿跪死在这里……”
老人含泪望着拉姆,苍老的脸上隐约露出一丝笑容,“其实,要救他也并非毫无办法。”
听了老人的话,拉姆立刻停止了哭求,直起身子紧盯着老人的眼睛,那双美丽的水眸中还氤氲着莹然的泪。
“若想解他身上的寒冰烈焰之毒,这普天下,只有找到他的女人……”
“找到他的女人?”拉姆蹙紧娥眉,满眼的不解。
老人却继续笑道,“姑娘一定没听过这样一句,寒冰烈焰无解药,解毒仅需女人血。”
“女人血?”拉姆脸上的疑云蕴得更深。
“没错。女人血,而且并不是所有的女人,而是那个,与他水乳交融的人,他的妻子。只有用她的血,才可以完全解掉这小伙子身上的寒冰烈焰之毒。”
“如果……如果找到了他的女人,需要怎么救?要用多少血?是不是……一命换一命?”拉姆窥着老人,很郑重的询问,心中,仿佛已有了打算。
“当然不可能是一命换一命。”老人笑着回答,“只需要每天半盏茶杯,让小伙子代药服下,连服三日就可以痊愈。”
拉姆听得完全入了神,而那老人,此时早已抖落身上的微尘,手捻着念珠大步朝外走去。
“老师傅,您要去哪儿?”拉姆连忙唤住了老人。
老人却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那如同洪钟般的声音哈哈大笑着,“贫僧一向云游四方,刚好又要远行。若不是遇到了你们,这会儿怕是不知又飘到了哪里?也好……这山洞,就暂且让这小伙子养伤吧。但愿,姑娘能找到他的女人……”
那最后一句话,老人说的很是意味深长。
他的女人,与他,水乳交融的人……
扎巴德醒来的时候,满室的酥油灯光,晃得他忍不住眯起了双眼。
定睛仰望着高高的洞顶,在昏暗的光线中,那些倒挂着的石钟乳形态各异,宛若腊月的冰凌,着实好看得很。
身体里那股忽冷忽热的煎熬痛楚此时完全消失了,深深吸了口气,感觉气息也顺畅了许多,不像在雪山上时,那般窒息的难受。
“拉姆,拉姆……”连声呼唤着,声音有些沙哑,却显然比以前有力了。吮了吮嘴唇,口中泛起一缕缕甘甜的味道。
原来人死了就不会再有痛苦了。
轻轻动了动手指,“唔……啊……”
撕心裂肺的剧痛猛然袭遍了全身,这才彻底击垮了男人的侥幸。
缓缓将手抬起,移至面前,当扎巴德看清自己手臂上缠着的纱布时,混沌的思维方才迟疑着从地狱回到人间。
难倒,那场雪崩还能让自己活下来?
“拉姆……”再次开口,这是扎巴德此时最最在意的。
无论眼下这个地方是美丽的香巴拉,还是阴森的罗刹城,他只盼着能见到拉姆。只要有她在身边,就算下一刻让他去上刀山下油锅,又有什么关系?
“拉姆……拉姆你在哪儿……”
努力扯着沙哑的喉咙,可奇怪的是,无论他怎样加大音量的喊,耳边也只有“嗡嗡”的回声,却独独听不到属于拉姆的那声柔柔的、甜美的嗓音。
看样子,是真的与她阴阳两隔了吧?或许在雪崩的那一刻佛主显灵,让善良的拉姆活了下去,而自己这一生做的孽太多了,又怎么可能逃得开下地狱的恶果!身上的痛苦,就是自己应得的报应,到死也不能解脱。
只是……拉姆……你现在好吗?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想念你……
失落感伤的当口,扎巴德无意间一个转头,心中仿佛蓦然间划过了一缕奇妙的亮光。
是自己眼花了吗?这样想着,男人使劲儿眨了眨眼。
当那抹娇柔的小身影终于在眼前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那颗冰冷的心,豁然温暖如春水荡漾。
“拉姆……”轻声儿唤着,男人深邃的黑眸中浮起了洁白的雾气,喉咙口一阵阵的酸涩……伸出大手捋了捋身边这可人儿的头发,再回首环视着周围的环境,脸上终是绽开踏实的笑。
他们到底是没死,这里是人间没错的!拉姆这柔弱的小东西啊,她竟真的救了自己这个大男人!而且还能找到这样一处幽静的地方。
我的小女人,你可真是能干!
扎巴德眸光痴痴地注视着眼前的拉姆,她此时似乎很疲惫,一直闭着眼睛睡得很是香甜。酥油灯暖融融的光线映着她那张娇俏美丽的脸蛋儿依然是白皙干净。薄薄的唇瓣宛若盛夏的初荷,粉润中透着苍白,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她那俏皮的唇角边,隐约还可以觅到一丝淡然的笑意。
心痛的端详着那苍白的小模样,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扎巴德努力将身体向外挪了挪,好与拉姆靠得近一些,而后一伸手,将她娇小的身体搂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