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山洞中,虚弱轻柔的女声怯怯的响起,在幽暗的洞室四周带起“嗡嗡”的回声。
一个角落,衣衫褴褛的老者听到询问缓缓回头,“阿弥陀佛!姑娘,你醒了。”
这是一位精神矍铄的神秘老人,他骨瘦如柴却声如洪钟,他眸光沧桑却亮如星辰。
说话间,老人的手中一直在不停地转动着念珠,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爬满岁月的痕迹,而流露出的表情却是那般的平静淡然。那神色,另迷途的人只消看上一眼,便能感到弥漫了整个身心的超脱。
拉姆呆呆的注视着咫尺之遥的老人,又不时回望身边的环境,心中充满浓浓的疑惑。这半年多的时间,拉姆曾不止一次有过与此时一模一样的感觉,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分不清自己,身处地狱还是人间?
若说是地狱?可却并没有传说中的鬼怪罗刹;若说,这里还是人间?幽暗的光线、冰冷的石壁,石壁上挂着密密匝匝的水珠……怎么看,也都与之前的寒冬、雪山、荒原的景象大相径庭。
耳边,隐约传来汩汩的流水声,温暖的空气中带着湿漉漉的痕迹。
“这是什么地方?”拉姆将目光落回老者身上,带着一丝畏惧沉沉开口。
老人手捻着念珠,平静道,“这只是一座山洞,贫僧多年前来到这里,它就已经存在了。”
山洞,苦行僧。
拉姆的思绪大致明朗了一些,长长地舒了口气。看来,自己真的还没死,这里应该是人间没错。可很快,她又再次紧张起来,清澈的大眼四下寻找着,终于在另一个角落里寻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此时的扎巴德静静地躺在一座石台上,身上缠满了纵横交错的纱布,那修长健硕的身形依然如同初时的伟岸,却并没了那股叱咤轩昂的英姿。
“殿……”轻启朱唇正欲唤出口,马上又紧紧捂住了嘴巴。拉姆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境下挑明扎巴德王子的身份,是否会给他带来危险。
索性什么都不说,径直挣扎起来扑了过去。
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此时双腿一点力气都没有,仿佛都不再是自己身上的零件。拉姆却顾不了这么多了。
“醒醒,王……扎巴德……你醒醒……你怎么了?”连声呼唤着,几乎再次落下泪来。
“他没事儿。”老人感受到拉姆心中的伤感恐惧,连忙安慰道,“他身上多处受伤,手骨骨折,体内又中了剧毒,不过贫僧已经替他涂了药,包扎固定了伤处。也给他吃了解药,他已经缓解了很多……”
拉姆感激的望着老人,忍不住热泪盈眶,紧走了两步,一曲膝跪了下来,“老师傅,谢谢您救了我们!拉姆给您磕头了!”
“别,姑娘,不要这样!”老人见状慌忙站起身,双手扶着拉姆的肩膀将她拦住。
那双苍凉却如星的深眸中,透出些许异样的光芒望着拉姆白皙干净的脸。恍惚间,仿佛有泪花在涌动,干瘪的嘴唇亦有些微微发抖。
不过很快,老人便将所有情绪收起,重新换上了最初的平静淡然,“姑娘不必急于道谢,贫僧……也没有完全救得你们。”
“没有完全救得我们?这话怎么说?”
老人怔怔的望了拉姆半晌,缓缓开口问道,“贫僧须请姑娘先回答一个问题。”
“您只管问,只要拉姆知道,定不相瞒。”
“他是你的男人吗?”
“他……”
老人的问题令拉姆猛地一怔,却到底是犹豫了。
他是你的男人吗?他是你的男人吗?
拉姆也在心里反反复复的问自己,却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答案。
若说身体上的归属,他应该是的。可若问问自己的心,拉姆顿觉一股灼热涌上眼眶,那般复杂辛酸的滋味儿,岂是语言能表达之万一?
“姑娘,你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拉姆回过神来,深深地吸了口气,垂下眸光道,“他不是。”
“什么?他不是?你们……”老人对于拉姆的回答似乎很惊讶,眼神中也隐隐露出深深的失望之色。
拉姆很奇怪老人的反应,按理说,一个在深山洞穴中苦修的僧人,不应该对这些俗事感兴趣的。
“老师傅,这个问题很重要吗?”拉姆忽闪着水灵的大眼试探着询问。
老人连忙道,“啊……这个,姑娘别误会,贫僧并非有意窥探你的私事。只是……”
“只是什么?”见老人面露失望,拉姆急忙追问。
老人却再次不甘心似的问道,“你与他真的不是夫妻?”
“当然不是。”拉姆笑了,这个问题她是可以理直气壮的回答的。她的身体尽管已被扎巴德强占,可她毕竟只是个奴隶啊……
谁料到,当拉姆说出这句不是后,老人脸上失望的神色却愈发明显了。懊恼的垂下持着念珠的双手。
“看来,天要亡他了。”
一句话,足以让拉姆花容失色,战栗着抓住老人的双肩,小脸儿惨白道,“老师傅,您……您是什么意思?什么……什么叫天要亡他?您不是已经让他缓解了吗?啊?这是怎么回事儿?”
说着,两颗豆大的泪珠滚滚落下,那可怜的小模样,煞是惹得人心里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