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化学,各样各样的置换配平永远让江吟晕头转向。
在学校明确通知要取消还没有举办的运动会,并且经过反复讨论最后还是开始实行文理分科的时候,江吟又开始了与命中注定的化学相爱相杀。
或许没有相爱,是化学单方面杀我。
江吟坐在星巴克闷闷的想。
路上行人匆匆,不知哪家小孩子举着甜筒一蹦三丈高,恐龙书包还挂着橙黄色的向日葵,明艳又没有忧愁的年纪,她好羡慕。
秋天没够过,就留下萧瑟寒气跑远了,上周可以卫衣加外套,这周的冷空气开启冰雪天的大门,风里藏着刀子。
江吟不得不找出秋裤老实防寒,口罩围巾加手套,被等在楼下的陆栖看见,嘲笑她是个不经冻的老年人体质。
她不反驳,翻出只有三四度的天气预告表明立场,记忆力天气从没这么诡异过,邻省已经降雪,好多地方户外可以当溜冰场使。
陆栖体温高,可以一件黑夹克走天下,但她不行,小时候感冒高烧频繁,抵抗力不允许她挥霍多余的体温。
分班考暂定在十一月底,还有一周时间。
高三有三校联考,给高一高二多放两天假,陆栖时刻不忘江吟一直没有起色的化学,送她回家之前说要在附近星巴克复习。
放了学就自由打发时间的日子对江吟来说越来越远,她没忘记分班考之后还有英语比赛和期末考试。
陆栖刷完一套数学卷子,转着笔,“你想吃甜筒?”
“我不想吃啊。”江吟收回黏在窗外小孩手里的视线,“你看那个小孩的恐龙书包,毛茸茸好可爱哦。”
他不可置否,“准确率再提高0.5就给你买。”
推拉门开开关关,外面冷风溜进来,江吟闻到潮湿又冷冽的松木香。
谢恙只穿了球衣,头还是湿的,抱着篮球就往这边冲。
“我操了这鬼天气,冷死爸爸我了!”
一直放着没人喝的热牛奶被他一股脑灌进胃里,谢恙喟叹不已:“舒服。”
看仔细了桌上摆的书书笔笔,他又头疼。
陆栖好像真的开始安安分分做个三好学生,这周一次课也没逃过,约他也不出来,如果不是一个班谢恙估计见不上他几面。
群里都在打赌陆栖能坚持多久,谢恙嗤之以鼻,不和那群八卦男瞎猜。
所以他直接问:“我说哥,你还真要撑死挤上那前二十的金字塔啊?”
陆栖没说话,但是表情不言而喻。
他就不问了,陆叔叔还是棋高一着,估计是抓住了小陆什么把柄。
“那下午篮球赛来吗?”他急中生智,“小江要不要去看看,很热闹的。”
虽然谢恙刚开始也对江吟不以为意,但慢慢地有所察觉,这次和以往终究有区别,陆栖似乎还挺看重江吟的。
偶尔他没逃课在教室补眠醒来,目睹了几次陆栖主动给人送吃送喝心情很好的在座位上看一本乌漆墨黑的书。
一本用浓黑书皮包裹的不知叫什么的书,陆栖的课余时间都在那安静的看,还颇为认真的时不时做个笔记,他好奇一问,好嘛,这江吟同学送的估计不只是书,应该还在书上洒了勾人心神的药水吧。他当时想。
幸亏谢恙机智,临走问了江吟的意见,果然陆栖全凭她做主。
谢恙在那啃了一个鸡腿,彻底看清了现在的局势,决定以后要和架打的好、书读得好的江吟同学搞好校友关系。
他在群里得意的开始收红包。
能说动陆栖参加篮球赛者,群里每人发五十予以奖励。
这个月因为逃课太多减半的零花钱有着落了,有时候无聊之下打的赌约还是有意义的,谢恙美美地想,说不定就缓解了一个兄弟的燃眉之急,嘿,瞧瞧!燃眉之急这个词用得多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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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球赛是和隔壁学校组织的,是个小型对抗赛,地点隔壁学校的体育馆,因为两个学校都取消了运动会而默认了他们的做法,有不少老师过来围观。
江吟背着书包到的时候人还不多,应该是在热场。
陆栖带她坐在前排,塞了几个甜筒让她无聊时吃,自己去更衣室换球衣。
“可以啊,江吟。”黄韵纱不知什么时候趴在后排,“这才几天没见陆栖就能这么贴心。”
看来顾榕雨还是没这位同学厉害,要不然在陆栖身边转这么久也还只是个普通朋友。
江吟将甜筒分给她一个,笑了笑,没解释。其实陆栖骨子里就是这么细心周到的一个人,跟平常带来的印象一点都不一样,偶尔用心起来江吟毫无抵抗力。
了解一个人也是需要运气的,而她刚好有这么一点运气,这不为外人窥探的细致妥帖她想一个人独享。
“你看。”黄韵纱咬着甜筒含糊道:“等过了这场篮球赛,学校遍地都是你情敌。”
那边陆栖换好球衣出来,红色鲜艳如火,引人注目。
一群小年纪的女生看见兴奋不已,叽叽喳喳的偷拍。
“哇,这个学长好帅啊!”
“哪个学校的,之前怎么没见过?”
“不知道啊,等会去问问?”
“不行,石头剪刀布,输了的去问联系方式!”
“啊!那是学长女朋友吗?”
“呜呜,好看的人永远名草有主,我枯辽……”
“不用想了,又拿水又摸头杀,不是女朋友就是准女朋友……”
“酸了酸了,小姐姐还带着乖乖牌书包,这是什么帅气学长和温柔学霸的爱情故事啊!”
“别人家的恋爱永远甜甜蜜蜜。”
……
说话声其实都能听见,江吟有些赫然,示意陆栖不要这么明目张胆。
陆栖轻笑了声,“等会要是无聊就玩会手机。”
“不会无聊的。”
毕竟是这么前排看陆栖比赛,即使不感兴趣江吟也打算用手机多记录。
“来,戴上。”他取了自己手上的蓝色护腕给江吟好好戴上,护腕套上去有一种徐徐地精巧。
“你不用吗?”
“暂时用不上。”他偏偏头,碎发移了位,同款蓝色头带露出来,“我是替补,都不怎么上场。”
“那你不冷?”
“……”
说实话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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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篮球赛不像谢恙说的那样只是热闹,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人渐渐多起来,慢慢地加油呐喊变成了声嘶力竭的狂吼,甚至好有人不甘示弱地拿出了小喇叭。
旁边黄韵纱不屑,“果然,隔壁学校那群脑残粉又来了。”
“曲译宁冲啊!!!”
“啊啊啊!!曲哥妈妈爱你!!”
黄韵纱掏掏耳朵,“耳朵都要被她们吼聋了。”
隔壁学校的阳光秀气小奶狗,因为一年前出演了某部流量剧里主角小时候而走红,坐拥h市高校三千妈妈粉,到哪里都自带十万级发光特效—当然离不开这群脑残粉的功劳。
本来曲译宁是想低调地过一把篮球瘾,不知道哪个人拍了照发在贴吧,最后双方发起人担心人数一多容易混乱,只好让他提前下场。
“应该没有悬念了。”一直候场的陆栖淡淡的说,“你在这等一会,我去换衣服。”
江吟完全不明白他说的没有悬念是什么意思,明明场上还僵持不下是个平局。
等到他们从体育馆出来,江吟才问出来。
陆栖挑眉,“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
“曲译宁你不认识。”陆栖看她真的不知道,给她简单科普。
凡是这位童星出现过的场合或比赛最终都只能是他的名字高高亮起,输的要变成赢的,赢的要变成全程碾压式表演粉丝才会罢休。
陆栖以为这么有名气的人江吟至少该听说过,但她的确第一次听说。
“还有这样的事啊。”
最后她只好这样表示适当地惊讶。
陆栖带着江吟在隔壁学校逛了一会,江吟说正好去借书看,跟他讲了学校后街的那家不起眼的书屋。
店门口放了一盆富贵竹,招牌被挡住,陆栖走近一看,草书缭乱一挥而成四个字—小破书屋。
“……”原来叫这个名字,他之前路过好几次都没有看见店名。
“最近不忙了?”老板躺在摇椅上,脚边开了小太阳。
江吟笑笑,自己的确好久不来了,老板眼睛没离开他手里的书。
“呐,那边最里面是你上次没看完的书。”
江吟熟捻地道谢,老板依旧不为所动,“下次考试化学考好点寒假这里的书随便你看。”
“……”去年暑假老板好像也是这么说。
江吟照例去给老板买可乐,留下陆栖和沉浸在书里的老板相顾无言。
老板悠悠地喝一口茶。
“你们关系不错啊。”
陆栖应了一句,没人再说话。
回家的路上,江吟问老板说了什么没有。
陆栖静默了一会,“他问我成绩。”
“老板问这个?”
“对。”他笑着说,“让我好好教你化学。”
江吟确定了,这人在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