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莫欢愉本想再看看纸上夹着的男人照片，但听到接下来有段日子不能自己定行程，她瞬间没了兴致。
这冷漠果断的回绝让阙赋之一愣。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她，“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抱歉阙总，我打算参加《芳华一世》的试镜，后半年恐怕都没有时间做您交代的事情了。”
她把文件放在桌上，冷着脸微微欠身鞠了个躬，转头就要走。
“站住！”
男人厉声呵止仍挡不住她的脚步。
“我让你站住！”
他皱着眉头急速绕过办公桌，大跨步赶至莫欢愉身后，一把抵住开了半扇的门。
“你胆子真够大的，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她无奈地撇着嘴，幅度极小地摇摇头，转身都不屑，背对着男人。
“我胆子大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您整日派人跟踪我，应该最清楚。”
不用回头就知道阙赋之脸上的表情有多难看。
莫欢愉继续言说，不给他辩解的机会。
“我这人就这脾气，喜欢的不必对方说，我自己凑上去。不喜欢的软硬不吃，怎么做都是徒劳。”
拍走抵着门的手，她猛地拉开，临行时还意犹未尽地撂下两句话补刀。
“要说阙总的相貌也不差，怎么就非得在我这棵树上吊着呢。不如快快另觅佳人，排解长夜寂寞，我也不用整日被您的人盯着，束手束脚，还能自在些。”
说完她步调轻盈离去，留满目爱恨交织的阙赋之独自为难。
“嘭”地一声大力甩上门，他愤愤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叠被莫欢愉嫌弃的纸张，焦灼地翻看。
这份文件是董事会亲自拟定下达的，对Mythology的发展前途很重要。
“真是，城池公司好端端的进军国外干什么，搞这么多麻烦，陌余欢又不肯帮忙。”
整理不出头绪，烦躁地再次将文件撂在桌上。
白纸黑字记载的内容是，要求他找到机会，争取到城池影视公司在美国的首次合作。
……
夜晚十点，莫欢愉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家。
玄关的小灯还在散发暖光，等候晚归的人。
她按下开关，轻手轻脚，生怕吵醒了谁，踮起脚尖去到二楼自己的房间。
这栋市中心的别墅是她用做演员的第一笔报酬买来的，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转了转咔咔作响的脖子，打开电脑，一边念叨，一边在搜索框中输入今天看见的那个名字。
“池，霍……”
说来奇怪，每次心里浮现这个名字，总会有种异常的感觉。
讲不清道不明，模模糊糊，绵长回荡的一阵心悸，很难受。
按下回车键，搜索引擎陈列出翻不到底的关于这个男人的信息。
其实他的事，莫欢愉多多少少有所耳闻。
毕竟是位太过了不起的人物，高高在上，谁都无法比拟。
年轻有为，帅气多金，短短三年时间就将城池影视公司的规模扩展了十倍，一跃坐上南商城首富的位置，甚至超过了他的董事长哥哥。
这是莫欢愉无意中从同行那里听来的印象。
要说她不好奇阙赋之交给自己的任务，是假的。
正因止不住的在意，才会在深夜上网了解这个男人的更多资料。
“国内最顶尖影视公司总裁，同时身兼南商房地产、酒店餐饮业的董事会投资人，成立公益基金会，每年捐出……一、二、三……”
她扒着眼睛数那串零，嘴巴越张越大。
虽说自己现在的收入也不菲，但能这么大方把大笔数目捐赠出去，她由衷敬佩。
鼠标继续下滑，看到一条介绍。
“这个妇科志愿组织是什么鬼……主要接收宫颈癌患者，提供免费治疗。”
她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想不到看上去不食人间烟火的池总还是位妇女之友啊。”
莫欢愉有些意外，完全猜测不到大名鼎鼎的高冷总裁为什么会成立这么不符身份的团体。
她当然不会知道。
她连自己得过宫颈癌都不记得了。
洪霜竹一次性治好了她所有的病。甚至在整形手术中，拜托安德森把她背部的枪痕和腿上的伤疤都做了处理。
虽然还是留下了淡淡的痕迹，但不细看发现不了。
所以这个男人的心思，她当然不会知晓。
“池霍还进过监狱？”
莫欢愉瞪大了眼睛，确保自己看得没错，“这种厉害角色怎么会进监狱啊……犯的什么罪，为了谁啊？”
她不知不觉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一不小心点到图片，男人的全身照刷地放大在整个屏幕。
依旧身着黑西装，潇洒倜傥的英姿。
下阶梯的动作展示出他修长的双腿，劲瘦的腰胯很明显经过专业的锻炼。
尤其他的脸，眉宇间莫名的思愁，冷漠平顺的嘴角，那双深邃望不到底的瞳孔，简直魅惑众生。
莫欢愉不由看得有些痴迷。
她并不否认自己是外貌协会的。
至今和小鲜肉帅叔叔的合作有过不少，但没一个能让她看着一张照片一动不动将近十分钟。
看日期，是半年内的近照。
再往前翻翻，调出早年狗仔队的偷拍，他的模样除了更加成熟稳重外，竟没有半分变化。
看样子岁月都对这俊朗的男人格外温柔。
不过他年纪尚未过三十，根本不到谈论样貌老去的时候。
莫欢愉不禁啧啧称道：“这样的男人，得要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驾驭得住啊。”
手指默默挪动，右键保存了这张照片。
刚关闭图像，一条刺目的消息跃然闯入双目。
“他……有儿子了？”
还没来得及回神，蹦出来的另两条绯闻紧接着冲撞她的神经。
【城池总裁包养众多美女，三妻四妾金屋藏娇，好不快哉！】
“嘭”地一声，无线鼠标摔落在地。
莫欢愉狠狠扣下笔记本电脑，转头扑倒在床上，蒙进被子里。
“好一个三妻四妾，好不快哉！这小编还是个古风文艺范儿的！”
白皙嫩滑的手捶打着枕头，她声音闷沉愤愤。
“……等等。”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后，她从夏凉被里探出杂乱的脑袋。
“陌余欢，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就是因为说不上关系，也停不下焦虑和颓靡，才会这么不知所措。
再次睡平，尽力安定思绪。
她实在不愿承认，自己竟对见都没有见过的男人产生了类似嫉妒的感情。
并且是不受控制的，身体自觉分泌出的荷尔蒙。
“奇了怪了……”
喃喃自语，她闭目努力说服自己快些入睡，少想些有的没的。
毕竟就算一朝成为影后，在演艺圈奠定了地位，她还是够不上声名远外的池总大人的衣角。
更何况，她也不屑与他的那些女人争奇斗艳，博他欢心。
莫欢愉精神逐渐稳定，回想起自己最初醒来，脑海中一片空白时做出的决定。
“不要爱上任何人，只为自己活着，陌余欢，别忘了。”
要是对谁动心，然后再次忘记，那才叫真正的“呼吸都没有意义”。
深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半睡半醒间，她数着滴答秒针，迷迷糊糊又做起那场三年间几乎夜夜都在重复的梦。
梦里有个小男孩，看不清脸，声声哀哀呼唤“妈妈”。
而牵着他的那个男人，也在叫着她的名字。
拼命往近跑去，想要出声却不能。
她多想提醒他，自己的名字叫余欢，而不是“欢余”。
……
——南商城池影视公司新址。
盛夏的燥热蝉鸣最易引人思绪烦躁，尤其大门前那成片的绿，没有风吹，静止如塑料盆栽，也在太阳直射下萎靡枯耷。
这个城市的时间要比旧金山快将近半天。
那边夜半十二点，这边正午十二点。
不止时差，温度也要提升一个档。
然而站在公司招待台前面无表情的女人，快要被头顶的冷风吹得打喷嚏。
中午员工最少，戚蔷薇左右望了望，仍未习惯这过分空旷的大厅。
从南到北，由西至东，一目望去竟有种身处市级机场的辽远之意。
城池公司投资盖造的新大楼在半年前顺利竣工，刷新了南商最高米数纪录，被誉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壮观建筑。
站在顶层，完全可以俯瞰整个南商，有种将世界踩踏在脚下的畅意。
然而这样的爽快并不属于最高领导人，一整个平层被董事长主动让给城池的总裁。
戚蔷薇直勾勾地望着大厅正门，双目无神，仿佛在等待某人的到来。
想起池霍交代给自己的事情，胸膛里顿时一阵沉闷。
终于，半个小时后，一辆宾利稳稳停在门口。
她不动声色深吸一口气，双手妥帖地交叠在身前，嘴角勾起正好合适的商业性微笑。
这三年，失去所有盼头的戚蔷薇把精力一门心思投入在工作里，已经把这些事研究得很透彻。
一双修长白嫩的腿在黑色西装裙摆下交错摆动，她身姿绰绰，十分优雅得体，向宾利车走去。
如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在这段从前台到正门的漫长路程中，她心里暗暗猜测。
这次这个女人，是眉眼像莫欢愉，还是脸型像莫欢愉。
亦或者有一头乌黑如瀑布般的长发。
再不济至少得有她万分之一明艳的姣好笑容。
宾利车里下来一个年近二十、怯生生的小姑娘。
戚蔷薇走近时，面上仍是完美的微笑，心下却泛起疑惑。
这女孩儿一头利落的短发，毛利毛躁，穿衣风格还未褪去学生的稚气。
再说那张脸，鼻尖遍布雀斑，架着黑框酒瓶底厚的眼镜。
虽然可爱，但实在和精致美丽的莫欢愉够不上边。
然而不管怎样，表面功夫还是要和以前一样做好的。
戚蔷薇浅浅欠身，淡言道：“您好，欢迎光临城池。池总已经等您很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