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谢谢……”
显然对方并不习惯被这么恭敬地对待，手忙脚乱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尴尬的也鞠了一躬，幅度比戚蔷薇还要大。
这次的女孩儿，名字叫张惜梦。
叫什么并不重要，戚蔷薇深知池总很可能不会接受她，仅是见一面的缘分，所以迎接她前连资料都懒得看。
“您不必紧张，这边走。”
做了个“请”的姿势，戚蔷薇从容转身，高跟鞋跟和光洁地面碰撞，在偌大厅堂里发出冷清寂寞的刺耳哒哒声。
她们一前一后，仿佛两个世界的人。
张惜梦看着女人纤瘦苗条的身材，那被黑色职业装勾勒出的腰肢美臀，光是背影就能秒杀一片。
再低头看看自己，幼稚的条纹T恤衫，蓝色破洞牛仔裤，纯白朴素的平板鞋，和城池上流华贵的场合完全不匹配。
如此察觉到，张惜梦面上显露窘迫羞耻的红晕。
她是在大学里被突然通知，遥不可及的大人物池总想见她一面。
好几个黑衣墨镜的男人围着她，根本无法拒绝，稀里糊涂就跟着来了。
她心里忐忑得很，好像灰姑娘被选中一样，要试过水晶鞋，才能决定会否被留下。
张惜梦是个平凡的女孩儿，脱离不了世俗的欲望。
但她的欲望和别的女人不同。
大学主修金融，对商业有着浓厚兴趣，一直关注城池轶事，早听闻池总的厉害，不求别的，若是能一睹他的英姿风采，就不算白来一趟。
但要是被提出别的过分要求，她断然不会同意。
且不论自己的意愿，朴实勤恳的父母得先把她的腿打断。
做人争口气，为张脸。这是张惜梦从小到大被教导灌输的信念。
走进电梯，戚蔷薇按下顶楼的按键。
“请等一下。”
门关上的前一刻，张惜梦清楚听见有个女人的声音传进来，甜美悦耳。
然而站在门口的戚蔷薇十分迅速地用大拇指肚顶住关合键，那清脆的女声被隔绝在外面。
“那个、刚刚是不是有——”
“嗯？您说什么？”
她看见女人脸上波澜不惊的微笑，逐渐浓郁，莫名寒意散发在脚下。
“啊……不，没什么……”
她不知怎的就说不出口了。
规矩地站着，再不言语，然而心里却开始默默盘算。
看样子这地方果然不适合自己，还是早早见完，早早回去复习考试内容。
做了这个决定，张惜梦咬着下唇，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如同一个即将上战场的烈士。
站在总裁办公室前，她根本没心思去赞叹这名贵木材雕刻的宏伟大门。
戚蔷薇骨节轻叩，“池总，张小姐到了。”
过了半晌，隔着厚重的阻碍，男人清凉冷冽的缥缈低语传出来。
“进。”
明明几不可闻，张惜梦却听出单字其中的肃穆寒意，如一阵彻骨的冬风卷出漩涡，环绕在她耳边周身。
不知是冷气开得太足还是被这声音激到，她在这盛夏高温坏境下瞬间出了一背冷汗，不由打了个哆嗦。
“张小姐，请进。”
两旁站着的黑衣男人缓缓打开门。
突然一束光射进瞳孔中，皱紧眉头，那副大义凛然的表情还摆在脸上。
眯着眼睛，她看见光芒里有个男人，身影融合进椅背里。
办公室的黑色窗帘严实地拉合，只有他的背后，窄窄留了一道炎夏烈阳来过的足迹。
如同圣人降临，高洁且不可亵渎直视。
而男人，在看到张惜梦进门时逆光倔强面容的那刻，凛寒的眸色有一瞬间的凝滞，然后不可自拔地陷入那场柔软的旧梦里。
这场景勾起了从前初见的回忆，即视感如此强烈，无法让人不动摇。
片刻沉默后，他淡淡看了一眼戚蔷薇。
收到命令，她转身对张惜梦说道：“张小姐，请上前去。”
“嗯……”
说不害怕是假的，她紧张地眨巴眼睛，向前走了几步。
“再近点。”
这次听到的，是男人生硬的命令。
她紧攥的拳头一颤，身子贴上了办公桌。
“手伸出来。”
张惜梦疑惑不已，却还是乖乖两手摊开，放在他面前。
离得近些了，她才看清男人的面容，只需两秒，面颊刷地通红，所有顽抗的心思全军覆没。
张惜梦知道自己输了。
没办法，谁让这位池总真的太完美。
先不说身份地位，光是这张脸，就足以让她拜倒在地。
忽然一双大手圈住她伸出的手掌，轻轻一用力，她重心不稳，上半身差点趴在桌子上。
张惜梦感觉热血直冲脑袋，心跳咚咚咚地撞击胸膛，快要昏倒过去了。
一旁的戚蔷薇面无表情，几不可见的摇摇头。
这场面她见得太多了。
应该有十几个，不，是几十个女人，在这三年间陆续以身体某处和莫欢愉相像的缘由，一个接一个来到总裁的办公室里。
最初戚蔷薇还不明所以，直到那个女人出现，她才明白了池霍这么做的目的。
看到那张脸，她都忍不住心绪波动。
“阿霍，又来新人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可见不光背后不能议论，心里最好也别想，徒增烦躁。
身穿嫩绿和服的女人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戚蔷薇看都不必看，听声音就知道是哪个讨厌的家伙。
她微微欠身鞠躬，转了转眼珠，“白石小姐，您比预定的时间来得晚了些呢。”
“哦？看样子刚刚在电梯门前，戚小姐没听到我。”
对方并不追究，浅笑着踩着木屐惬意地走到池霍身边。
戚蔷薇也没回复，即刻直起了腰杆，不屑地瞥了一眼，又厌恶地转回目光。
她叫白石清子，是继莫欢颂之后，唯一一位能长久留在池霍身边的女人，国籍是日本人。
只因那张与莫欢愉有七分像的脸。
很难得的，也是至今为止来到办公室的女人中，眉目最相似的。
“这次这位小姑娘，哪里比较像她呢。”
白石清子玩味地凑近瞧了瞧，“嗯……阿霍，我实在找不出来，你指给我看好不好？”
张惜梦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感觉双手被用力一抬，挪到了她眼前。
男人轻声道出一个字。
“手。”
蓦然间，诡异的气氛覆盖弥漫。
三个女人几乎同时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戚蔷薇大脑里嗡嗡作响，一阵阵密集的痛感传递在她的五脏六腑里。
那些夏蝉仿佛全部飞进了她的耳朵，铺天盖地轰鸣，震得她指尖都在颤抖。
白石清子的笑容也凝固在脸上，嘴角隐隐抽动，游刃有余的作态即将瓦解。
毕竟这个男人，真的已经到了疯魔的程度。
张惜梦的脸和身材，和莫欢愉根本可以比较的地方。
戚蔷薇起初还疑惑，池霍究竟看上她哪儿了。
现在才算知晓，竟是因为一双手。
时隔三年，他居然连莫欢愉的手长什么样子，都记得清清楚楚。
简直太过分了。
池霍太过分。命运也太过分。
戚蔷薇的眼眶久违湿润，盈满泪水。
她隐隐察觉到，他永远都不会有真正满足的那一天。
除非莫欢愉死而复生，否则池霍就会一直不停地寻找，不停地寻找，寻找和她相似的一切。
今天开始从脸转移到手，以后指不定还会因为别的肩膀、膝盖、双足、耳垂，迎来无数个女人。
意识到这一点，戚蔷薇似乎并不讨厌白石清子了。
因为她和张惜梦一样。
在池霍眼里都一样。
永远不会真正代替莫欢愉，都是一群可怜的附属品。
戚蔷薇紧紧阖眼，将液体硬生生逼回去，压下语调，打破这僵化的气氛。
“池总，需不需要我为张小姐准备。”
张惜梦还迷茫着，不懂女人口里的“准备”的什么意思，腕间的力度攥得她有些痛。
男人目光微转，盯着这双手，足足看了有近十分钟，如此留恋不舍，不愿放开。
良久，他松动指尖，收回厚实的手掌，将椅背转过去，声音再度回归漠然。
“送她走。”
果然。
戚蔷薇早已料想到，毕竟她和莫欢愉相似的地方太少。
单凭一双手，不足以让他留下张惜梦。
“车已在楼下备好，张小姐请吧。”
女孩儿一脸懵，站直身子，扫视在场的每个人。
而后反应过来，皱紧眉头，声音有些愤愤。
“以前一直听说池总稳重厚道，建立了慈善基金会，还成立志愿队。今天一见，和想象竟有这么大的差距，原来也摆脱不了有钱人的怪癖，把女人当玩具随意摆弄！”
话出口后过了十几秒，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对什么样的人物说了什么。
一时气急，没控制住，现在有点小后悔。
但还是得昂首挺胸硬撑，话既出口，就没有再收回的道理。
父母的教诲，她一直记在心里。
“虽不知池总的意图，但今天的这场莫名其妙的见面我会牢牢记在心里，以此告诫自己，以后不论有多少黑衣人围着，都不能随便跟人走！”
说完她转过身快速往门外冲去，逃跑一样，心慌害怕果然还是免不了的。
戚蔷薇倒有些意外，看上去唯唯诺诺的女孩儿，触到尊严的底线后，竟也有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暴躁脾气。
“池总，我去送张小姐。”她跟着打算出去。
“等等。”
椅背后的男人突然出声止住。
“我改变主意了。”
戚蔷薇顿住脚步，惊讶地回望他。
白石清子也摆着一样的表情，似乎意料不到那么平凡的小姑娘会被池霍接受。
“池总，您……”
“去做。”
不容反驳质疑的命令口气。
戚蔷薇眉尖微动，心思沉下一分，“是……”
关上办公室的门，白石清子面色不太好看。
“这可真是稀奇，阿霍，你居然会接受一个小丫头。”
男人并不理会她略带抱怨的语气。
透过窗帘窄缝，他的视线在一望无际的青空中起起伏伏，如滚烫的汤水一般沸腾。
城池的新高楼周边再没有能够媲美的建筑，坐在总裁办公室里，就像置身于广阔天空之间。
高处不胜寒的滋味更加难耐。
回想起方才张惜梦进门的那个表情，他眉宇间浮生出萧瑟凋敝的情绪，喉间的喑哑仿佛时时刻刻准备好嘶吼。
池霍知道，自己屡次三番找来替代品，并不正确。
可他无法停止寻觅，那些和莫欢愉相似的身影，以求漫长煎熬岁月中的些许慰藉。
不该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自己这三年是怎么活过来的。
没有莫欢愉的日子里，是怎么活过来的。
大脑每次指挥手指微动，都僵硬如傀儡。
这副躯体，里面的灵魂早被掏空了。
如此残缺的活着，或许仅仅因为还抱有一丝幻想。
他还渴盼着，渴盼莫欢愉像三年前一样，突然出现在某个宴会上，款款向自己走来，摇曳的身姿和灼灼目光，会确切的证明她还活着。
他要把城池推上世界的顶端，他要站在世界的尖峰，让走失的莫欢愉，沉睡的莫欢愉，醒来第一眼就能看见他。
仅凭这毫无根据的虚幻梦想，池霍就能痛苦孤独地继续走下去。
见男人目光凝滞出神，白石青子兴致怏怏。
两年半前，她走进总裁办公室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只是某个女人的替代品。
于是便抱有觉悟，只用这张天生相似的脸，从他这里得来想要的东西。
但要说对池霍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肯定是骗人的。
每日都陪在这么优秀的男人身边，没有哪个女人不会心动。
她顺着池霍的目光看向窗外，玻璃的反射刺痛了瞳孔，她烦躁地收回视线。
“阿霍，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白石清子可没忘记，今天来还有另一个重要目的。
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到男人手边。
“你看看这个，《芳华一世》的试镜安排。”
池霍没接，冷漠道：“想要什么就说。”
她早知他没闲心了解，便收回文件，自己翻阅起来。
“我盯着这部电影好久了，是中美日三家公司倾力制作的年末贺岁档，投资数十亿，只要能参演，一定能名声大噪。”
看了眼他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一脸漠不关心。
“我以前一直都在日本发展，没什么起色，多亏阿霍帮忙这两年才能走上一线。你们中文不是有句老话叫……送佛送到西？你再帮我一次，演了《芳华一世》的女主角，以后我的片约就不用你安排了。”
池霍似乎听烦了她在耳边叨叨，随口敷衍。
“这事交代给古尊去做。”
“我相信古尊先生，阿霍提拔上来的助手，肯定能处理好。但……试镜表里有位人物，恐怕不太好应付……”
想起那个女人的容貌，白石青子说话都有些顾虑。
他眉尾轻挑，“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我说的话都不管用？”
“前阵子刚得了旧金山电影节最佳女主角的陌——”
她忽然一顿，那个名字到了嘴边又迅速折返咽回肚里去。
“Kalliope，新一代影后。是个倔脾气，软硬不吃，钱和权都诱惑不了她，谁也不怕，谁都敢直言招惹。”
“影后年年有，区区一个女人算什么威胁。”
他手肘抵着座椅扶手，指肚按压太阳穴，不耐烦的心绪昭然若揭。
“这事你自己去和古尊商量，少来烦我。”
这样的回复她求之不得，池霍要真肯亲自出手，她还得顾念着那女人的样貌声音，事情反而难办。
“我用什么手段都可以？你会帮我处理后续事情的吧。”
“随你的便。”
男人扬扬下巴，打发她，“我现在不需要你，出去。”
白石清子眸光一暗，淡淡说了声“好”，安静地退下。
乘上电梯，她持续扬起的嘴角忽然落寞。
“本来就是这样的关系，没什么好难过的。”
池霍的思念无法抑制的时候，需要她这张脸，她就出现。
冷静下来，不需要了，她就是多余的。
只是这种关系。
白石清子每次都这样安慰自己，也只能这样说服自己。
……
——美国旧金山。
《芳华一世》试镜现场。
坐在一群年轻新演员中间，莫欢愉的气场和风度有些格格不入。
尽管刻意穿着朴素极简，还是难免招人侧目。
她刚坐上影后的宝座，要真心想演这部剧，完全可以直接找导演，没有必要坐在一堆碰运气的炮灰群里排队等候。
但她其实乐意如此，比起唾手可得的结果，她更喜欢享受这个过程。
身边的小演员们有几个是她的粉丝，激动不已，想要签名合影又胆怯退缩。
莫欢愉注意到了，并不理睬。
倒不是她膨胀高傲了。身为演员，要有足够多的勇气面对任何人，她们连上前搭话都不敢，她又何必主动为之。
“二十八号，进来。”
莫欢愉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数着前面还有将近三十个人。
剧本受欢迎，投资也多，不管几线演员，都会来碰碰运气。
她参加试镜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和普通演员一样报的名，夹在人堆里，工作忙碌的导演并不会注意到。
她还特地嘱咐过认出自己的工作人员，不要声张。
莫欢愉爱惨了《芳华一世》的剧本，题材和主人公的设定她喜欢极了，只有这样凭真本事得到，才算对这部电影的尊重。
调整气息，做腹式呼吸，脑海里复习待会要演的情节。
忽然议论声渐大，小演员们的窃窃声打乱了思绪。
“我还以为只有陌余欢一个大明星来参加咱们这初级试镜呢，原来那位日本女演员也来了！”
“白石清子和陌余欢是同年出道的吧，虽然名气没有陌余欢响亮，但在国内也算数一数二的女演员了。”
“唉……我摸爬滚打都快十年了，什么时候能有她们这么好的运气，才两年多就爬上一线。”
“你不知道，那白石清子爬上了城池总裁的床，才有今天这地位。陌余欢也是，靠着踩上任影后好友洪霜竹的肩膀得的奖。”
“哇，她们也太脏了吧……”
这群小屁孩儿，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莫欢愉心底嗤笑一声，倒没想着反驳。
混演艺圈的什么脏话没听过，早习惯了。
可她眉头还是簇成了一团，倒不是因为她们对自己评头论足肆意揣测，而是另一句话惹得她莫名烦闷。
忽然一片阴影覆上头顶，遮了她的光。
本就有点焦躁，这下更是不爽，没好气地睁开眼。
面前站着身穿红棕和服的女人，梳着精致繁琐的发髻，眉目间的温和友好颇为虚假。
“陌小姐您好，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操着刻意笨拙的中文，对方行了一个日式礼节。
莫欢愉身为演员，不止演技磨练得精湛，识人的本事三年间也增长了一二。
看得出女人目光中的不善，莫欢愉浅笑回应，“您好，白石小姐。”
白石清子眯了眯眼，见她没有起身的打算，心里开始打量。
“恭喜陌小姐获得最佳女主角的奖杯，实至名归，清子很佩服。一直都想和您好好聊聊，今天碰巧遇到，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
不等莫欢愉考虑，她立刻继续言道。
“您前面还有三十多位演员，至少还得等一个小时。不如我们去周边的咖啡店坐一坐，好好交流交流这部电影。”
大庭广众之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莫欢愉也没法拒绝。
她明亮的双眸咕噜一转，嘴角翘起笑意。
“好啊，不过我今天嗓子不舒服，恐怕不能喝咖啡一类的饮料，如果您不介意，就坐在这儿聊也可以，白石小姐的演技深得人心，要有好的指导建议，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分享，不是更好？”
小演员们抱着看大戏的八卦心态纷纷点头赞同。
“这……”
对方眼里的算计简直就要摆在脸上了，莫欢愉挑眉摇了摇头，感叹这么差的演技，是怎么在国内闯出名堂的。
【白石清子爬上了城池总裁的床，才有今天这地位。】
脑海中忽然回响起刚才的议论。
她修长的眼睫毛几不可见地一颤，嘴角的弧度在努力克制下得以维持。
莫欢愉深觉自己有哪里很奇怪。
不就是个有点钱有点颜的男人吗，至于心心念念几次三番动摇吗。
她能看透别人，竟在知道池霍的存在后，逐渐看不透自己。
调整心情，见白石清子有些下不来台，她也不想再继续为难。
“这试镜说快也快，万一待会到我了，我离场岂不是很不好？不如等结束后咱们再一起聚个餐，怎么样？”
“好，陌小姐考虑得周到，就按您说的来。”
得了个台阶，白石清子立刻顺着走下来。
“六十三号，进来。”
五十分后，她的号码终于被叫到。
起身款款向试镜室走去，专注地思索着该如何把角色表现得淋漓尽致。
突然身后一声凄厉的女人声音响起，震痛她的鼓膜。
“小心！”
莫欢愉下意识回头，只见一杯冒着热气的开水已然腾空，往自己脸上泼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