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们一行人进入镜山后,才真正知道何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若没有黄天霸带着我们,怕早已迷路,不得出。
“我们也怕他们耍诈,所以接到粮草后,才让山里的兄弟带着他们离开。想来也不过是走了半日的山路,王姑娘不必焦急,我们定能赶在他们之前。”
“若是他们也走了近路?”
“王姑娘大可放心,这小路是我某次在山里瞎转悠时发现的,还未告诉过其他人。”黄天霸笑的一脸朴实:“就是小路崎岖,怕是只能步行了。”说完,所有人都担忧的看着我。
“无碍。我自小琅琊长大,不似京中小姐般体弱。”我轻松的从马上一跃而下,头上的帷帽却因这大幅度的动作,岌岌可危,欲要滑落。我嫌这帽子碍事,一时忘了自己的脸上的伤,便顺势摘了帽子,惊了一行人。
“姑姑娘——”看到众人有些复杂的表情时,才后知后觉。
但此刻的我已无法顾及这些,对着黄天霸道:“黄大侠请带路,我定不会落后于你们。”
黄天霸也算是山贼里素质较高的一名,不似他身后窃窃私语的手下,只是面上闪过一丝颇惋惜又马上正色道:“请速速随我来。”
跨过几条一模一样的小溪,走过几片林子,我们终于在天黑之前看到了他们在一块空地上扎寨安营。
我远远的便瞧着嫂嫂抱着团团,神色淡然,仿佛身边的一切都有无法干扰她,此刻她只是母亲。
北境之人,不知煮了些什么,端给了嫂嫂,嫂嫂也只是安静的饮下,然后抱着团团走进了一个小的帐篷。
“姑娘可看仔细了?”
我压抑住自己狂跳的心,道:“正是我的家人!”
“那便今夜动手。”黄天霸握紧拳头,道:“阿奇,你去召集寨里的兄弟们,我们在此处盯着他们。”
那个叫阿奇的瘦弱的小男孩领了命令,便很快的离开。
“这个孩子——”守城的士兵皱眉,我们自然懂得他的忧虑。
“别看他瘦小,却能日行百里,这里所有人都比不上他。”黄天霸估计这辈子都没有如此耐心。
等待的时间有些磨人,天黑的速度也逐渐变得慢了起来。
“四姑娘,给,垫垫肚子。”黄天霸随手递来一块饼,憨憨道:“俺看你有半日未进食,肯定是饿了。”
我此刻哪有心思去想这些,只是摇头:“将这饼给几位护城军吧。”
等到夜幕降临,四周寂静,只听得篝火里的柴火噼里啪啦作响。
护城军中的队长手里拿着不太和手的弓箭,蹙眉:“这怕是不成。”
护城军多得是百步穿杨的弓箭手,只是这土匪窝里的弓箭,终归不能与官家的相比:“如今也只能将就对付了。”
我是女子,且并不擅长武艺,只能在原处等待时机。
月黑风高夜,正是营救的最佳时机。
一支带着火簇的箭羽咻的一声直取敌人心脏处,那守夜之人根本来不及逃,又有第二支箭尾随而来,那北境之人一时间竟不再躲避,而是吹响手中的哨子,以示同伙。
众人趁北境之人还未反应过来,齐刷刷的往前冲了下去。
战场打理的很快,敌方虽是可以以一敌十的勇猛之士,但终究寡不敌众,落了下风。
“你们都不许动!否则,我杀了这个娃娃!”那人将一把钢刀架在团团的身上,面露凶恶。
“不!你把孩子还给我!我做你的人质!”嫂嫂在一旁,被仅剩的另两个人控制,见团团被威胁,几乎快晕死了过去。
“你们听着,我知道你们相救的是王长琉的嫡长子,但是如果你们步步紧逼,那么今天我就让他陪葬!”那蛮人说了一口地道的官话,言语间,看到护城军面露难色,便知抓到了命脉:“只要你们放了我们离开镜山,我们会将这个孩子归还。”
“北京蛮人言而无信不知其可,队长不可信他。”黄天霸冷冷哼道:“你骗我等在先,如今还如何信你!”
“不信也可,那边让这刚出世短短数日的孩子与我们一同下地狱!”那人说完,作势举刀。
“慢着!”我拨开人群,沉声道:“你们千方百计偷了这个孩子,不就是想两军对峙时,可以此威胁大将军?
如今你们和孩子都命归于此,岂不可惜。”
“四姑娘!”守城军的队长欲要阻止我向前走,却被我一记眼神退了回去:“刚出生的孩子本就孱弱,根本受不得这一路的颠沛流离,若是在路上有个什么……不如换个对王将军一样重要的大人。”
“你是谁?”
“我是王将军唯一的同胞妹妹。”我经量让自己看着冷静淡定:“也是你手中孩子的嫡亲姑姑。”
“那你的意思是?”
“我来做你的人质。”我又向他走进了几步,他机警的往后退道:“你不过一介女子,哪有他的儿子重要?”
“儿子总会有的,但是亲妹妹,却只有这么一个了。”我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在场所有人都听的清楚:“现如今我给你两条路,一,把命留在镜山,生生世世在异国他乡做个孤魂野鬼;二,把孩子留下,我跟你走,换你一条命。”
“四姑娘万万不可!”黄天霸急红了眼道:“你一个女儿家,怎可与蛮人为伍!”
“听闻王长琉的妹妹是个面容丑陋的女子——”还未等他说完,我便一把将帷帽摘下,平静的看着他。那人见我脸上斑驳,厌恶的冷哼了一声。
思考片刻,便道:“好,所有人将兵器都放下!”
“你,过来!”
我重新带上帷帽,对着身后众人轻轻一拜,便向那人走去:“放下,孩子。”
蛮人遵守承诺,将孩子与嫂嫂一同放了,带着我一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镜山。
而护城军与黄天霸一行,必须等我们彻底离开后才能有所行动,否则蛮人绝对会做出玉石俱焚的戏码。
“我将我的家人托付于你们,万万要将他二人平安送回将军府!”
“四姑娘!”
我与蛮人二人同乘一骑,其余二人在我们身旁,一左一右,视为护卫。离开镜山时,我只听到身后一声一声的四姑娘,狂跳的心,在飞驰的骏马上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