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茵站在门边看了看四周然后才敲门,隔了好一会才听到门后有声音传来,吱呀一声门从里面开了一条缝隙,然后从里面伸出一个小厮的脑袋,他睡眼朦胧不悦的问道“干什么的?”
文茵知道小厮不乐意赔着笑脸“劳烦小哥通禀一声,我找徽音姑娘有事!”
“徽音姑娘是你想。。。”小厮本来就睡得正香,被人无端端的打扰,心里很是不高兴,一看是个小姑娘正不耐烦的想打发了,就被人从门缝里拉了进去。
文茵正奇怪怎么回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刚刚还不高兴的小厮这会变了脸色,赔着笑脸让文茵进去,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清秀的婢女,文茵进去以后她就开口说道“徽音姑娘在楼上等着你呢跟我走吧。”
文茵跟着那清秀的婢女上了楼在一扇门前停下“你自进去吧,我们姑娘在里面呢。”文茵点点头那婢女就转身离开了。
一路上文茵的心里都忐忑,距离上一次见徽音还是她进王府的时候了。一个月没有音信也不知道这里面的徽音是不是她想见的那个人。出于礼貌她敲了敲门,里面一个慵懒的声音传出来“进来吧”
文茵推门进去却没有看见人,一道屏风拦在面前,屏风上画着山水图案,能看见屏风后面有寥寥香烟飘散。她走进去转到屏风后面,就看见一个巧颜美目的美人披散着秀发懒懒的躺在软榻上,美人穿着贴身的衣物,外面着一件半透明的轻纱,若隐若现甚是勾人。
文茵轻笑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下来“现在总算是遂了你的心愿。“眼前的人除了徽音还能有谁,想当初徽音说过要让天下的豪俊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凭着她的本事容貌怕是不远了。
“还差的远呢,东京府的这些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我可都瞧不上。”徽音一脸嫌恶的转了个身,这些天送名帖的倒是多,就是没一个顺眼的。
文茵坐在徽音的身边,女儿之态的拍打了她一下,“这东京府的豪门贵公子少说也有几百,难道你就没有一个瞧得上眼的,比如说端王府的还有几个侯府王府的公子王爷。”
徽音一个栗子敲在文茵的额头上“你个傻丫头,我倒是瞧得上人家,人家瞧得上我这样的风尘女子嘛?估计现在我在他们哪里连个名号都挂不上。”文茵吐吐舌头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
“你怎么在华月坊的?这里也是主人的产业么?“文茵一连串的问题总想把事情弄清楚。
“又忘了规矩了!”为主人做事从来都是只服从命令不问缘由,知道越多越危险,这样的话徽音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好奇害死猫不是没道理。
文茵干瘪的应了一声,不是她好奇想知道些什么,她只是不想做一个没有思想的牵线木偶,糊里糊涂的过了一辈子都不知道在为谁卖命,她觉得压抑就像被人困在井底,明明知道外面的世界光彩亮丽,可就是出不去。
徽音见文茵不说话,起身在身后抱住她“以后你有什么事就到这里来寻我,对外就说是我喜欢你的绣工,让你送帕子来的。”文茵点着头一一记住徽音的交代。不敢多做停留买了丝线就急着回了王府。因为去的久了点回去的时候又被小叶逮着数落了一番。
祠堂里了尘师太正在诵经,与小叶分开后文茵就轻手轻脚的走到师太的身边,在旁边的蒲团上跪坐下。文茵听着了尘诵经,渐渐的连心情也都平复了,竟然越听越入神。直到了尘把整篇经文诵完,才睁开眼睛看着一旁,正一脸安详的文茵。
了尘满意的点点头,难得有年轻人如文茵这般沉稳,禅语佛法晦涩难懂能够沉心静气坐下来体悟实数不易。当初吕姬送了赵玉启过来想与她亲近,那孩子也算听话懂事,可是也没呆几日便吵闹着回去了,可见一个人的心性很重要。
过了好一会文茵才睁开眼,她心情一阵舒畅,连着这几天不安的心也安定了好多。她一睁开眼就看见了尘正慈祥的看着自己,就像是长辈看晚辈越看越顺眼的样子。
礼佛完了两人回到偏殿,一般了尘礼佛完了回到偏殿多半都是读书写字,这几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甚好,居然开始插花品茶起来。还时不时的让文茵跟着一起学学,因为是冒名顶替,原本的那个小茵出生贫寒肯定是不会这些附庸风雅的事,所以文茵也得装出不会的样子来。胡乱做作一番就宣称自己愚笨,可是即便这样了尘也很有耐心的一一讲解,这让文茵很是费解,不明白师太为何对自己这么好,这不是一个丫鬟该有的待遇。
文茵拿出煮茶的物件一一摆在茶几上,先用清水清洗了一遍然后按顺序摆好。了尘从书架上翻出了一本茶经拿着放在茶几边上,还未坐下就开始说道“前几日我已经教过你这茶具的名字以及用途,今日便说说这茶之源,茶者,南方之嘉木也,有的茶树有一尺、两尺,甚至几十尺之高。茶树就如同皋芦一样,茶叶就如同栀子一样,茶花就如同蔷薇一样,茶树的种子就如同棕榈子一样,茶的蒂就如同丁香的蒂一样,茶树的根就像胡桃树的根一样。”
文茵听着不停地点头,之前在江安的时候这些姑姑都教习过,早就已经烂熟于心,现在听着了尘师太侃侃说来,就像是回到了当初一般让人怀念。只不过轻微的晃神就被了尘师太看了出来“可是觉得难懂?”师太还关心的问道。
文茵想了想还是大着胆子问道“师太!奴婢不过是个服侍人的丫鬟,这些都是官家小姐们学习的东西,为何要教与奴婢对奴婢这么好?”总算是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师太放下手中的书,看着文茵的眼睛笑着说道“今日可想听一个故事。“文茵点点头,这个故事肯定跟了尘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有关系。
了尘看着窗外思绪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候我还在闺中,父亲也还没有到东京府任职,有一次我与家中兄长一起去参加春社,那一日去的大多都是当地有名的才子,我扮作男装跟在兄长的身后。说来好笑她也扮作男装跟在她的兄长后面,可是我对他们吟诗作对不感兴趣,贪嘴喜欢上了席上的桃花酿,又怕贪嘴喝多了在众人面前失了形态,便悄悄的向小厮打探了藏酒的仓库。于是就偷偷的溜了出去,那时候年纪小哪成想过后果。找到仓库后进去一看果然有两大坛酒放在里面,打开一闻确定是桃花酿没错,就拿起酒坛边的酒提子舀着酒就喝,几口下去桃花香气回味浓厚,头也开始晕乎乎的。没想到她也寻到了那个地方,她悄悄的开门进来,就如同那日我看见你一样,阳光从外照射进来,她逆着光眨着杏眼看着我,我们两人对视了一会异口同声的大笑起来。那日我们两人在仓库里喝的酩酊大醉,直到两人各自的兄长找来。从哪以后我与她就成了无话不说的闺中好友,我俩脾性相投年少时没少做出些出格的事来。”了尘说着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可以想象当初两人的感情很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