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当年也是深受皇恩的人物,是以封地虽然说不上多富庶,但绝对是重要的关口。所以封地也是极为繁华热闹。虞珩一路快马回去,将将踏进家门,管家便走了过来。“世子,王爷他说要安心养病,所以您不必去向他请安了。”管家话越到后面声音越小,但是他也不敢说什么。说句心里话,他心里是不满王爷的所作所为,世子那么好的人,怎么就生在这样的家里。
虞珩低头挽好马鞭交给管家,眉都没有皱一下,声音冷淡地“嗯”了一声。“陛下寿辰将近,准备好贺礼了吗?”“准备了一些,世子要过目吗?”管家识趣地回答,世子不想提王爷,他又何必去惹世子不痛快。
“一会儿将礼单送到书房,对了,王爷既然身体不适,那这次去贺寿,还是由我独自前去。你将人马安排好,这次我要早一点去。”虞珩这些年从难过不安到麻木坦然,对于这个父亲,他已经失望透顶了。看清楚对方心里根本不在意这个次子的性命和名声的时候,他也不愿意再喊一声父亲。虞珩淡然地往里走,为了快一点回来,这一路他的确没怎么休息好。只是一想到黎昭一个人在永安城,他心里就难免着急。
“王爷,世子回近枫院了。”
“没有过来?管家没有说什么吗?”信王坐在桌前,脸色阴沉。看着满桌的菜,这些菜……
信王心绪起伏,看着这满桌的菜肴越看越碍眼,突然起身将整桌菜全部掀到了一边。“哼,他真是要翻天而来,他眼里还有本王这个父亲吗?李牧,你将这个逆子给本王绑过来!”
李牧闻言直接跪了下来,脸色苍白摇头道劝慰道:“王爷息怒啊,世子许是公务繁忙,一时半会儿顾不上王爷。”
“公务繁忙,两年,整整两年,这个逆子都没有来过本王这里!他能有多忙?他手里的一切,还不是本王给的!没有本王,他有什么爵位封地!逆子!逆子!”信王越说越快,越说越怒,余光瞥见墙上挂着的剑,竟是大步上前一把将剑抽了出来,直接转身朝着虞珩的院子去了。
李牧跪在地上目瞪口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次王爷能这么生气。反应过来后连忙起身追了出去,但盛怒中的信王走得实在是快,手中拿着剑更是没有人敢拦住他。是以李牧追出去的时候,只瞧见了转角处信王的背影。
“王爷!王爷啊!世子殿下只是太忙了!王爷!”李牧一边追,一边喊到。丫鬟小厮们纷纷避开,这信王府,原来也算不上什么好去处啊。李牧见拦不住,只能随手抓了一个小厮匆忙交代了去给虞珩通风报信。小厮不敢耽误,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直直地往近枫院跑去。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不好了!”小厮冲到门口,却进不去了,只能高喊着期盼虞珩能够听见。也是巧,虞珩刚刚洗漱好,头发都还是湿的,正往书房走,在廊下就听到了小厮歇斯底里的喊声。
“放进来吧。”虞珩冲门口喊到。小厮将要跨进门,信王却已经提着剑过来了。虞珩一见,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连进屋的想法都没有了,只站在廊下神情漠然地看着信王越走越近。
管家脸色一变,连忙挡到了虞珩的身前,虞珩却伸手推开了管家。“张叔,你不必管,你也拦不住王爷,退下吧。去书房等我,我一会儿过来。”
信王见虞珩这么一副冷漠的模样,心中又气又痛,嘴中喊到:“逆子!你这个逆子!本王今天就亲手了解了你。”一边喊,一边冲了过来。长剑就要砍到虞珩,虞珩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更是不躲开,徒手握住了剑身,血从指缝流出。“王爷别忘了,即使我身死,虞珍也回不来。”
围观的人被这场景惊住,又见虞珩将剑挥开,眉都没有皱一下,任由血滴在地上。信王看着虞珩,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能反复重复着“逆子”这两个字。李牧追过来,见着虞珩满手的血和呆立在原地的信王。心中叫苦连天,只恨不得时间倒回,那时候就说是自己抵了一条命也要拦住王爷。
“本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兄友弟恭你不会,敬老慈幼你也没有,你就是个逆子!”信王心中愤懑,脱口对着虞珩骂道。
虞珩本要走的,听到信王这句话,突然笑出了声,他转过身来打量了信王一番,眼里全是冷漠看得人心里难受又发慌,半晌,只见这青年点点头,应声到:“王爷说得真好。”
“王爷身体不适,你们还不扶王爷回去休息?”虞珩看了眼李牧,又环望了一眼在门外围观的下人,眨了眨眼,竟是直接走了。信王还要上前,李牧这下反应过来,连忙将人按下,连哄带拽地带了回去。围观的人也快速散去,只是心中难免唏嘘,这可是一个王爷啊,世子那么温和知礼的人怎么就有这么一个父亲?
虞珩神色坦然地走进书房,管家一见虞珩手上的伤,突然就流出泪来。连忙去找了包扎的东西,伸手将虞珩的手掌打开,血红的剑伤看着都扎眼,“世子受苦了。”虞珩坐在桌前,任由管家处理伤口,即使伤药洒在伤口上,他也没说一句话,只是坐着,双眼放空。
管家抬头见虞珩这幅模样,大半年龄的人了竟然哭得跟个孩子一样,一边上药一边说道:“世子这是何苦呢?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安生一点,跟王爷服个软吧。”
虞珩听到管家这么说,回过了神,看着满手的血,哑声问,“张叔,难道我错了吗?”同样都是他的血脉,同样都是嫡子,同样都是姓虞。兄长要杀了自己,身为父亲的他也能为他求情。而他只是将兄长流放北地,他便能喊着要杀了这个逆子。“张叔,我比虞珍,差了哪里?”
管家是信王府的老人,是看着虞珩和虞珍长大的人,见虞珩这副模样,连连摇头。“世子一点也不差,是王爷他一时半会儿没有转过弯来。王爷总有一天会明白世子的。”
“他不会的,王爷英明一世,不会犯错的。”虞珩闭上眼,轻轻靠着椅子。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不是吗?“将礼单拿给我看一下,明天我就要出发去永安城。张叔,信王府的一切就靠你了。这一次,我可能会多待一段时间。你将府里照顾好。王爷要什么,就给他。但是要派人做什么,你能做主的就做主,不能的就派人传信给我。”
“老奴知道了,世子放心。”
然而说是明天,虞珩竟是当天夜里就走了。信王第二天醒来,听得李牧的话,站在屋门口,望着大门的方向望了许久。“李牧,本王只是让他跟本王服个软,有那么难吗?”
“世子是大人了,自有他的事情要忙,王爷不要多想。”李牧低头回答,他也是不明白王爷是真得不懂还是装的。只是心里再多想法也不敢说出来。这父子两人,虽然看起来性格差了许多,但是内里还是一样的固执。“他身为儿子,身为弟弟,他就不能为了家宅安宁忍一点吗?”信王自语,他只是想要一家人团圆而已。
站了良久,信王又回屋看着墙上的剑,这次更是一直没有说话。李牧落了个清净,暗自松了口气,只盼着信王一直这么安静。
虞珩一路驱马前行,信王府里的事情,全压在心底不去想。这样的冤孽,也没什么好值得惦念的。只希望黎昭在宫里能够平安,不要被刁难。心里想着这些,又全挑的身手好的侍从,竟是比往常快了四日到永安城。
看着永安城的城门,虞珩恨不得插了一双翅膀飞进宫里去。“你们将这些东西轻点好,本世子先进宫向陛下请安。”快速安排好,虞珩便转身奔宫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