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上去好像不怎么开心呀……”
是麦兹的声音。阿努克循声看去，正巧撞上他的目光。
他龇着一口大白牙，笑得正灿烂，两只手都没有闲着――一手握着一罐儿冰橙汁，一手将令一罐冰橙汁递给阿努克。
“马力同学，请你不要距离女生这么近！”阿努克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缓缓说道。
但是她的身体却很诚实，霸气地一扬手，接过了冰橙汁。只闻“啪嗒”一声，易拉罐被撬开了一个小口。
“谢了，兄弟！”
阿努克抿了抿唇，强挤出一抹调皮的笑容。
麦兹也笑了笑，挨着阿努克坐下了――像阿努克这样豪爽的女孩儿，接了他的饮料，就已经代表着许可他坐在身旁了。
“哼，这哪里是我所认识的那个野丫头啊！”看着阿努克不自然的笑容，麦兹挑剔地拧了拧眉，嘟着嘴嫌弃地责备道，“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笑的！”
“你跟谁说话呢！”
“我们的大姐大呀――喂！你是不是有心事啊？说出来听听，或许会好受些。”
“才没有呢！把你的脑袋挪开！”
麦兹猛的凑过头来，像是立马要来聆听她的心声似的，阿努克的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了。但在他有些慵懒又格外好看的笑容下，阿努克不自觉地别了别眼。
“其实……是有一个……”
她朝着欢乐的人群里眺去，目光停驻在那一张白皙的鹅蛋脸儿上。
那是迪莎的脸。
帕佩尔自那场闹剧之后，就再也没有跟阿努克互怼过一句话。就算是上课前的点名，帕佩尔叫到阿努克时，不管阿努克有没有喊“到”，表情平静得就好像没有这个人似的。不管阿努克上课时有没有捣乱，或者是做一些违规纪律的行为，她都没有多说什么。
这种默认一切的举止，让阿努克很是不爽。
刚开始，她以为是帕佩尔怕了她。但后来，她察觉到了不对：这哪里是在怕她，分明直接无视了她好吗！
阿努克偷偷溜进了帕佩尔的办公室，往帕佩尔的水杯里加入了少许小苏打。
她嘻嘻一笑。小苏打又名碳酸钙，溶于水无色无味，帕佩尔老师绝对发现不了！它属于弱碱性，对身体也不会产生多大危害，是不会出人命的；但吃了小苏打，会引起舌头发麻――这确实是个恶作剧的好点子。
她倒是想看看帕佩尔老师喝了后会有什么反应。
然而，她失望了。
她亲眼看着“撒旦老师”将那放了小苏打的水一饮而尽，再错愕地看着“撒旦老师”忍着舌尖上的辛麻讲了长达一上午的课程。
下课后，她偷偷的跟在了帕佩尔身后，看着她闪身进了洗手间，用淡盐水漱口来缓解不适。
她的心灵再一次受到冲击。
之后，阿努克频繁闯入帕佩尔的生活寻找存在感，但没有一次成功。每一次，她都光荣地受到了空气才享有的“优待”。
她逐渐意识到：“撒旦老师”是真的生气了……
没有了“撒旦老师”的配合，阿努克在孩子们面前炫耀自己的“功绩”时，她的笑容都变得有些勉强――哪怕她每次捣蛋都得逞了，但没有一次是她想要的结果。
万恶的“撒旦老师”啊，求求您就给我的“努力付出”给予点回应吧！
帕佩尔并不傻，诸如此类的恶作剧来来回回差不多都上了二十来次，当然知道是有人在故意针对她，也猜到了那个人就是阿努克，可她就是不想再理那个孩子了。
敌不动，我不动；敌动了，我也不动！
她对那个孩子彻底地失望了……
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义务，如果不是因为还对那个孩子还有些信心，谁想管！
一个人的恶作剧，是无聊的。
阿努克很快便失去了兴致。
她心里不屑地想着：哼！不理就不理嘛！整天板着一张凶脸，除了我，还有谁愿意和你玩儿啊！
可是……
没了“撒旦老师”的生活，真的又苦又乏味……
但今晚，阿努克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撒旦老师”。她笑的时候，脸上现出了两个超级可爱的小酒窝，盛满了甜甜的笑意，直醉人心扉。
阿努克心里不禁感概道：原来，她笑的时候这么好看啊……
与此同时，脑中又不禁生出疑问：“撒旦老师”为什么不多笑笑呢？
“麦兹，你说，那天我是不是做的有点太过分了……”
“哪天？”
“就是……算了，还是不说了吧……”
麦兹嘬了一口冰橙汁，有所领会她的意思，悠悠道：“其实，如果是我，遇到像你这样的学生，也会很生气的……”
“啊？我还以为你们都很讨厌‘撒旦老师’呢！”
“也称不上讨厌啦，就是有点儿怕罢了……帕佩尔老师她人挺好的，我知道你想为我们出口气，但你老是欺负她，她也怪可怜的……”
“可怜？”阿努克嗤笑一声，“被她‘打压’的我们才叫可怜呢！老是为了点儿鸡毛蒜皮之事责骂学生，说些什么杂七杂八的规矩之类的，也不知道她说了多少遍了，耳朵都要听得长茧了！”
“她哪有你说的这么坏呀！”麦兹也将目光投向了迪莎，“话说回来，她最近好像也没怎么‘打压’我们――而且，她说那么多也是为了我们好啊，说明她还在意着我们啊！她是位好教师！”
“在意”这两个字，让阿努克感觉就像吞了一整根苦瓜一样，直从心底泛出点点苦味来。
防火防盗防吉塔的政策吗？
阿努克撇过脸，冷笑一声，道：“那当然，她最近都想着怎么防备我，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怎么还会来刁难你们呢？”
“哟！你终于开始关心‘撒旦老师’的动态啦！我记得你以前只是单纯地想着怎么捉弄她。”
阿努克白了他一眼，道：“你才发现啊！”
麦兹笑了笑，回道：“还真是最近才发现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阿努克心里直吐槽：我也是最近才开始注意的……
“可我怎么感觉她根本就没有注意你呢？”麦兹瘩笑着，明知故问道。
阿努克的声音虚了：“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
“你知道就好！”
阿努克愤然瞪了他一眼：“你故意的吧！”
麦兹嘻嘻一笑，但笑容很快淡去，仿佛若有所思。
“怎么啦？”阿努克问道。
麦兹扭头转向她，含着流光的眸子里全是眼前的可爱女孩儿。他用温柔而不失孩子特有的活泼的语调认真地问道：“阿努克，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他的声音低缓好听，宛如流水淌过心间，阿努克眸光一闪，脑海中浮过一个人影――路易！
他们两个，太像了！
但眼前的那个男孩，和心中的那个男孩，终究还是不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