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兹没有直说,缓缓吐出故事来,将往事重提。
2560年的一天,迪莎·帕佩尔作为MW师范学院毕业的大学生,来到了儿童福利院。
MW师范学院,是针对MHR人体的孩子所创立的。这座学院由志愿者们自行组织,为MHR人体的孩子们所处的福利机构提供教师。
人类政府起初是反对的,但出于人性化的考虑,最终还是批准了。
毕竟,他们面对的,是一群孩子……一群无辜的孩子,他们不曾犯错。
迪莎来时,是个爱笑爱跳的姑娘,眉眼儿弯弯的,像塞着糖果一样。
因为是第一次来,迪莎甚至还迷了路。也正是因为这样,孩子都觉着她很可爱,纷纷围着她转……
“打住!”就在这时,阿努克打断了麦兹的话,“停停停!不可能吧!你这谎话也扯的太远了吧……噗,等等,有点乱……”
她看着此刻篝火旁“撒旦老师”和孩子们打成一片的场景,心中有些迟疑。
这样看来,麦兹说的好像也没错……
哪里不对劲呢?
往年好像也这样……不过,若是在往年,她可绝对不会这么想!
“正如你所见,帕佩尔老师原本也是一个很活泼的女孩儿,但初来乍到时,不知都要比现在美多少倍呢――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别人!”麦兹继续说道,“直到那件事以后……”
阿努克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那件事,发生在迪莎来到儿童福利院后的一个月之后。
那天,院长的秘书萨拉·舍斯特伦路过教室,闻里头一阵语笑喧阗,破门而入,蹙眉四顾,找了其中笑得最欢的一个“学生”做替罪羊,拽到门口训了一通。
孩子们都低着头,自觉地坐回了各自的座位,细细倾听着门外被消音了大半的责骂声,心脏“砰砰砰”地跃动,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待舍斯特伦抹了抹被唾液浸润的嘴唇,轻咳两声,走进教室询问孩子们负责这堂课的老师是谁时,也已不知过去了多久了。
孩子们当时都害怕的不敢出声,时不时诚惶诚恐地向舍斯特伦
瞟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
同一个问题,舍斯特伦高声询问了三遍,回音在空旷的教室里荡漾。
台下这才传来了三两个细碎的声音,颤颤巍巍,微渺得如蚂蚁爬动似的:“是……是帕佩尔老……老师……”
“她人在哪?”但舍斯特伦还是灵敏地捕捉到了,又高声询问道。
这一回,参与互动的孩子多了――大家都下意识地用眼神瞟向门外。
舍斯特伦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又问了一遍,音量比上一次大了一圈。
半晌,也没有人回答。
舍斯特伦的目光从每个孩子的脸上扫过,抽了一个坐在前排的孩子,让他作答。
那个孩子缓缓地站了起来,双手无力地撑在桌子上,双腿抖得厉害,泪眼汪汪地吐出几个字:“在……在门外……”
舍斯特伦的眼神错愕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严厉。高跟鞋与地板摩擦发出“噔噔噔”的声音,舍斯特伦大步流星地踏出来教室。
接下来,是一阵比之前更为不堪的谩骂,夹杂着几声啜泣,抨击着每一个孩子的耳膜。
大家都选择了沉默。没有人愿意冲出去为迪莎辩护……
“再见面时,她摇身一变,已是如今的‘撒旦老师’……后来听说院长把秘书给辞了,但我们印象中的那个帕佩尔老师却再也回不来了……”麦兹心情沉重,语气中透露着不甘,透露着愧疚,透露着悲伤以及丝丝怀念。
“所以,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阿努克眼中泛滥着对帕佩尔的同情,她的确不曾想过“撒旦老师”会有如此经历。同时,她也有些失望――她本以为路易会挺身而出,来一波“英雄救美”――但显然,路易没有。
她补充道:“我知道你很想替‘撒旦老师’出口气,但按照你的说法,那个秘书也已经离开了福利院,我也没办法虐她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我的意思是:请你答应我以后不再去找帕佩尔老师的麻烦――可……可以吗?”
最后一句,像是在哀求。
“要是我说‘不可以’呢?”阿努克嬉笑着看他。
“我相信你会答应的……”麦兹郑重地说道,“你不像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行吧,答应你了!”阿努克道,“不过……”
“不过什么?”麦兹紧张起来,打断了她的话,随后又话锋一转,“没事……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阿努克都已后退一步了,他当然不能半途而废。他没有告诉阿努克,当年,那个被舍斯特伦叫起来作答的孩子就是他。
是他出卖了帕佩尔老师……
至今,他都心存深深的愧疚,不敢直面帕佩尔老师――若是当年场景再来一次,他也无法鼓起勇气,坚持自己的主见。
但现在,至少他可以为帕佩尔老师做点事……他终于可以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先听我说完!”阿努克不满道,眸子晶亮晶亮,“我想说‘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努力让帕佩尔老师变回那个大家都喜欢的老师’!”
麦兹眼里顿时闪烁起星星,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我都听你的!”
阿努克无奈道:“暂时没有――但如果特蕾西出马的话……我是说,如果特蕾西能够和‘撒旦老师’打好关系的话――而我和特蕾西又是最好的朋友,说不定这样我就能接近‘撒旦老师’,打破眼前的僵局……诶?话说,最近你有见到特蕾西吗?”
“嗯?你和她不是最好的朋友吗?她不是应该和你在一起的吗?最近好像也没怎么见你们在一起行动啊?”
夺命三连问,直接把阿努克问得有点懵。
“这么说,听说她最近好像也没有回宿舍啊!”
两人慌了。
特蕾西的存在感一直很低,除了她的宿友及负责她们宿舍的妈妈,这么久以来,他们都没把这当回事。
她究竟去哪儿了呢?
麦兹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努力回想了一番,道:“我们男生中好像就谢利与特蕾西接触比较多一些,或许他会知道些什么……”
“但愿吧……你去问问他……”
“啊?为什么是我?”
在一个凉凉的眼神下,麦兹直接认怂。
而在另一边,福利院的院长紧盯着浮在眼前的光屏。光屏上,是一串密密麻麻的数据报告。
那都是关于特蕾西的。
海姚的房间里没有摄像头――原本有的,但后来被拆除了。不过特蕾西身上,倒是安装着安全芯片。它的数据,可是与眼前光屏上的数据所同步的。
暴风雨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