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团聚
“你紧张是吧！”
“没有，我只是无聊而已。”小柏林倔强地说。
叶星乔看着打扮得帅帅的，此刻正低头玩弄着手指，内心无比紧张却装作若无其事的小柏林，心中一阵怜惜。
小柏林一直都比同龄的小朋友更早熟，更睿智，更冷静，或者是遗传于他的爸爸，又或者是一直没有爸爸在身边的缘故吧。
“妈妈带你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好吗？”昨天，叶星乔对小柏林说。
“哦？妈妈，你要带我去见一个重要的人？谁啊！”小柏林好奇地问。
“柏林，你想见你爸爸吗？”叶星乔小心翼翼地说，她想在他们父子见面之前，先让柏林有个心理准备。
“爸爸？你说你想再婚？”小柏林瞪大眼睛，不解地问，妈妈怎么突然提起爸爸来呢？
“我说是你的亲生爸爸，你想见见吗？”
“亲生爸爸？”他很惊讶！
曾经他也问过妈妈，他的爸爸在哪里？怎么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呢？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
“我没关系啦！”良久，小柏林撇撇嘴说。
每次妈妈都会温柔地，耐心地抚摸着他的头对他说，爸爸在一个很远的地方，但并不是天堂什么的，但即使爸爸不在他身边，爸爸也会喜欢他的存在，爸爸也是喜欢他的，而且妈妈会连同爸爸的份好好的对他，好好的爱他。
“你真的不想见你亲生爸爸，不想知道他是谁？不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我，我有时也会想啦！”不得以承认。
但，他有妈妈爱就好，他不贪心。
“那妈妈带你去见爸爸，好不好？”
“……”
妈妈真的很爱他，这么多年来他已经接受爸爸不在身边了，只是……
昨晚她已经预先给小柏林一个心理准备，但是齐亦桓呢？如果他没有来，小柏林会很失望吧！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不在乎，但她知道他还是很期待的。
她昨天已经跟齐亦桓说过了，但想起他昨晚的状况，她突然有股不敢确定，齐亦桓到底会不会来。她昨晚怎么没有考虑到他的心情呢？
她懊恼着自己的疏忽，但她心底似乎有把声音叫自己相信他似的。
正想着，就看见齐亦桓出现在门口。
他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她连忙向齐亦桓招招手。
看到妈妈招手，他知道那个人，他知道爸爸来了，他有预感。
小柏林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高大英挺的人向他们走来。
那个不是，不是齐叔叔吗？他会是我爸爸吗？
齐亦桓来到他们母子面前。
昨晚，叶星乔离开以后，他想了很久，他可以让童月凝离开，但这一次他却不想轻易就让叶星乔离开，至少他要尝试着去打动她，让她留下来。
所以他不能再颓废下去，今天是他和小柏林第一次正式见面，他必须有提起精神，好好表现。
“对不起，我来晚了。”一下定决心，他就马上梳洗整理自己，务求让小柏林留下最好的印象。但他还是觉悟得有点晚，他还是迟到了。
发觉小柏林正盯着他，他好不容易凝聚的勇气又换成了紧张和战战兢兢。不知小柏林会不会喜欢他这个爸爸呢？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好好的照顾他，在他身边陪伴他成长，他会原谅自己吗？他会接受自己吗？
“没关系，我们也是刚到而已，你坐啊！”
看着互相盯着的两个人，叶星乔打圆场道。
“你好！柏林……”齐亦桓试图用最轻松的方式问好。
“柏林，这个就是你的爸爸。”叶星乔缓缓地说。
“叫爸爸啊！”
齐亦桓满眼期待地看着柏林，心底怦怦跳得极快，他会喜欢我吗？他会接受我吗？
柏林只静静地看着他。
“柏林，他就是爸爸，叫爸爸呀！”
柏林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齐亦桓掩不住满眼的失望，他从来没有尽过半点父亲的责任，就想儿子接受他，未免也太便宜他了，他还要一段很长的路要努力。
没关系，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好好补偿他们，可以好好照顾他们，可以好好爱护他们，只要他们愿意接受。
“不要紧，柏林还不习惯吧！没关系，我们先吃东西。”他微笑着向她们说。
接下来他们一家人静静地吃着午餐，柏林一直低着头吃东西，而齐亦桓初为人父，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讨好儿子，对，是初为人父，只有叶星乔不时地说话试图拉近他们距离。
午饭过后，叶星乔建议，他们去公园散散步。
叶星乔拉着柏林缓缓的走在前面，齐亦桓则紧跟其后，他不敢贸然上前示好，他只能默默地紧跟着这一对母子后面，这一画像在他眼中是多么温暖而神圣。
叶星乔拉着儿子在前面走着，心里却暗骂齐亦桓，像呆子一样跟在后面，一点都不懂得上前与儿子接近，真是枉费她在这大热天，顶着太阳，冒着汗水拖儿子在大街上的散步啊。
真的从来没有见过他有这样呆的一面，如果他一直是这么呆的，真难怪童月凝会“移情别恋”。
只是小柏林也是怪怪的，虽然他一直对不‘陌生’的人都是冷冷淡淡的，像极了某人，以前几次，她都感觉到小柏林对齐亦桓有种异于常人的好感和亲近，现在的沉默，是不喜欢齐亦桓，还是……
来到一处公园外，叶星乔突然停下。
“亦桓，”她很少这样亲密地叫唤齐亦桓，在儿子面前，她不想她和齐亦桓的关系太过冷淡。
“我渴了，你去买几支果汁回来，好吗？”她觉得她有必要先了解一下儿子此刻心里的想法。
“好，那你要喝什么？”齐亦桓欣勤道。
“随便。”
“柏林呢？柏林喜欢喝什么？”他期待地问。
“橙汁吧！柏林喜欢喝，是吗？”叶星乔出声。
“嗯。”面对齐亦桓眼中的期待，柏林终于开口说出一个单字。
支走齐亦桓，叶星乔把柏林拉到公园长椅上坐下。
“怎么啦？”叶星乔问道。
可惜儿子仍然默不作声。
“柏林，大人在问话就要回答啊，心里有什么想法都要说出来啦！”
“你是怎么啦，不开心吗？”
“没有啊！”
“那为什么一直不说话，爸爸问你话，你也不回答。”
“你不喜欢爸爸？”
“不是。”
“那是为什么？”
“难道你恨爸爸这么迟都来找你吗？”
“对不起，爸爸不是故意的，爸爸很爱你的，爸爸是很在意我们柏林的，不要恨爸爸好不好？”
过了良久，柏林终于开口了。
“妈妈，爸爸会爱柏林吗？”
看着儿子认真而专注的眼眸中带着一丝颤抖和祈求，叶星乔的心都痛了，这个傻孩子。
“爱，爸爸当然爱你，你要相信自己，相信爸爸。”
“妈妈，你爱爸爸吗？”
没有想到儿子会突然问出这种问题，叶星乔又有刹那愣住了。
“爱，当然爱，只是我更爱我们柏林，爸爸就排第二吧！”
“那妈妈为什么不跟爸爸在一起啊？”
这个问题她正思索着要怎样回答，齐亦桓，就回来了，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知是因为天气热，还是因为刚才的问题，叶星乔觉得自己汗水阵阵，有必要去手间整理一下。
她匆匆走开后，长椅上又剩下齐亦桓两人并肩坐着。
齐亦桓想试图和柏林说说话，拉接一下他们父子的关系，他有接收到叶星乔走开前暗示。
“果汁好喝吗？”齐亦桓决定先找个容易开口的话题。
柏林默不作声。
他已经示好，但儿子总对他不理睬，让他七上八落的心，更是摇晃得厉害。难道儿子不喜欢他？难道儿子恨他？难道儿子不愿接受他这个爸爸。
这一连串的问题令他恐惧。
“柏林，你不喜欢爸爸吗？”
听到齐亦桓的问话，柏林终于抬头望着他，紧期待的眼中带着恐惧。
小柏林思索了一会儿，齐亦桓就像等待宣判的犯人。
“你爱妈妈吗？”没有想到柏林，开口会问的第一句是这个问题。
“爱，我爱你妈妈。”他肯定的说，是的，他爱叶星乔。
“有多爱？”他想问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生活，为什么都不来找他们，可他问不出口。
“很爱，很爱。”看着儿子问出的问题，他突然心有灵犀地想到……
“对不起，柏林，是爸爸不对，爸爸这么迟才来找你，你原谅爸爸，好不好？”
“不是爸爸不爱你们，对不起，原谅爸爸，给爸爸一个机会好不好，爸爸以后一定会加倍、加倍地爱你们的，原谅爸爸，给爸爸一个机会。”齐亦桓紧张慌乱地向柏林道歉、祈求原谅。
好半晌，柏林才再度开口。
“那，你喜欢柏林吗？”他将爱降级为喜欢，他是一个心思细密又敏感的人。
听到柏林这样细细的、怯怯的、仿佛带点紧张、带点期待，会吗？儿子也会期待他吗？也是在意他吗？
这个意识让他一下把儿子抱在怀里。
“爱，爸爸很爱柏林，很爱我的好儿子。”他不敢很猜测太多，只能快速表明心迹。
“嗯！”柏林只略点一下头。虽然他什么都不说，但嘴角明显扯出一个大大、甜甜的笑容。
“那你可以叫我一声爸爸吗？”齐亦桓带着祈求，小心翼翼地问道。
“爸爸！”柏林怯怯地，紧张地叫出声。
“好，我的乖儿子！”听到这一声犹如天籁的叫唤声，齐亦桓即时热泪盈眶，把他的宝贝儿子拥入怀中。
叶星乔在背后看着这一对父子相认、相拥的情景，感动得热泪盈眶，她不想贸然上前去破坏这感人的场面。她也曾经想过他们父子相认的声面，原来身临其境是这样让人感动的。
接着他们去逛商场，喝下午茶，只是从这一刻开始，齐亦桓不再是跟在后面，他和叶星乔一起拖着小柏林同步前行，就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样。
晚上，齐亦桓把她们母子送回饭店房间，又借机踏入她们的住房，一直和小柏林聊天玩耍，久久不愿离去。
直到晚上十一点，叶星乔多次明示、暗示后，齐亦桓才依依不舍地起来，才依依不舍地看着柏林，看着叶星乔。
“妈妈，我们可以跟爸爸在一起吗？”不知为什么他很喜欢这个爸爸，从第一眼开始，他就很喜欢这个爸爸。
以前他觉得有没有爸爸在身边都没有关系，但是他已经知道有爸爸的滋味了，那是有别以妈妈的怀抱的，被爸爸拥抱着的感觉，他还想试一下一家人一起生活的滋味。
“什么？”叶星乔惊出声，她完全没有想过柏林会这样问，这个“在一起”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完全无法思考。
“妈妈，我们可以跟爸爸在一起吗？”柏林重复。
“妈妈，我很想知道和爸爸一起生活，是怎样的感觉。”
“我已经知道有爸爸的感觉了，但我还想知道能和爸爸一起生活的感觉，可以吗？”
“就一个假期，我们一家人一起生活？可以吗？”柏林脆弱地祈求着。
齐亦桓也完全想不到柏林会说出这种话，他也当场愣掉。听着柏林那软稚的童音里带着脆弱的请求，他的心是喜悦、是心痛，是悔疚，百感交集。
儿子想要和他一起生活，是真的吗？他可以吗？他有资格吗？就算只是一个假期，他也会好好珍惜的，只是，只是星乔会答应吗？
他的儿子啊！真是讨人喜欢，让人痛惜，以后他一定要加倍加倍地疼爱他。
叶星乔完全愣住了，柏林的话撞到她心里了。
儿子想要尝试一下一家人一起生活的感觉，就算一个假期也好，原来儿子这么希望有爸爸妈妈在身边的。
她感到好惭愧，好内疚，她完全都没有体会过儿子的心情，儿子平时一定是因为她才装作毫不在乎，毕竟一个才八岁的孩子，谁不希望可以有爸爸妈妈在身边呢？
她望向齐亦桓，又望着柏林，一大一小，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都带着期待地望着她。
“爸爸，可以吗？我可以和你生活一下吗？”柏林转问齐亦桓。
“当然，当然可以。”最好我们一家人以后都在一起。
“星乔，可以吗？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对待你们，好好照顾你们的。”
“可以吗？妈妈？”
“好，好。”叶星乔缓缓地答应道，儿子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祈求，只一个假期的时间，她怎能拒绝。
“好啊，耶！”柏林终于笑道。
“那好，我们现在就一起回家去。”但齐亦桓似乎比小柏林还更加高兴。
“现在？也太晚了吧，明天吧！”他也太夸张了吧！
“好，那我明天早上再来接你们回去。”他很惊喜叶星乔会答应，他知道叶星乔会答应是因为儿子，不管怎样，这是一个机会，他一定要好好把握，好好表现。
此刻他不求别的，只求他们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
隔天一大早，齐亦桓就出现在他们房门口，像是怕他们会反悔，怕昨天的只是一场好梦。
“爸爸，早啊！”柏林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说。
“早啊！我的乖儿子！”齐亦桓抱起儿子狠狠地亲了一口。
“爸爸，你这么早啊！”柏林也用小手圈着齐亦桓的脖子，享受爸爸的拥抱。
“呵呵！爸爸早点来看你们有什么有帮忙搬的。”齐亦桓干笑两声，随便找了个借口，他总不能告诉他们，他是兴奋得一整夜都睡不着，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赶过来。
“其实，我们也没有什么要搬的。”爸爸难道不知道他们从美国回来，没有带很多东西吗？小柏林疑惑着。
听着柏林和齐亦桓的对话，叶星乔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她最恨就是扰人清梦的人了，心里不断嘀咕着，有必要这么急吗？她们又不是去长住。
接下来，她们就在齐亦桓的热切协助下，收拾好行装，吃过早餐，办理退房，然后正式搬到齐亦桓的公寓。
“好耶！我们回家了！”柏林欢呼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