仄何果然从蒙古赶来了京城,他到的时候正好是选驸马的第一天,陛下对此及其的重视,要求每一个人都必须沐浴更衣后才能入场,可是,一路风尘仆仆,仄何满脸的疲惫,他看到公主的那一刻,笑了,二公主的目光,却一直在追寻着,她在寻找我二哥的身影。
我二哥又怎会来呢?我早就找过了,抱着一点点的期待,原本就不该有的期待。
陛下说,驸马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骑射武艺更要一流,只这一个要求,人便少了一半,我还是觉得,公主自己喜欢才是最重要的,也要很喜欢公主才行。
仄何的骑射是我见过最好的,他骑在马上,黑布遮眼,只靠听力便能判断出其他人的方位,他策着马,跑在前头,张弓搭箭,站在马背上,五箭齐发,箭箭射中靶心。这样高超的骑射技术,我禹朝怕是找不到第二个,即便我大哥也是十分的厉害,但万万做不到这样。
“真是厉害!”我最先鼓起掌,甚至大声吆喝起来,这可是蒙古来的小王子,是蒙古未来的小英雄,若能成为公主的驸马,便也是半个禹朝人,禹朝与蒙古交好,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君许淡淡地瞧我一眼,真真是小气,自己技不如人,却也不允许我欣赏旁的人,或许,君许连这仄何都打不过呢!只见他嗤笑一声,说道:“不过如此,换做是我,十箭连发也未尝不可。”
“既然君少将军这般自信,不如展示展示,也好让我等心服口服,瞧出个高低来才是。”我顺着他的话提议,十箭连发?我倒想看看他是如何个发法,若能在众人面前丢个面子,就更得我心意了。
我便等着看他如何出丑。
谁料,他只是捏着酒杯,小口的喝着酒,他说:“十箭齐发,可是绝技,绝技之所以称之为绝技,就是为了避免在人前显摆,初雪啊,你若是想看,私下里,你想我怎么来我便怎么来,定会让你满意。”
我假装没有听到,还是装作没有听到最好,他这样的人,只要与他多说两句,便会被他模棱两可的话给生生气出病来。
仄何最先抢得绣球,他捧着绣球走向公主,满脸都是欣喜,欣喜遮掩了疲惫,这场骑射大赛他拔得头筹,可公主一点儿也不开心,她郁郁寡欢,连望都没有望仄何一眼,仄何捧着绣球,倒成了旁人眼里的笑话,他的脸色也渐渐变得难看。
我扯了扯公主的衣袖,她看我一眼,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看向仄何,她的眼里,分明还有些责怪,原来,我们的小公主还在责怪着仄何,她的小何,她冷漠地接过仄何手里的绣球,别过头去。
仄何张了张嘴,是啊,他不言一声地离开,消失的无影无踪,突然出现,摇身变成了蒙古国的小王子,他一定有许多的话想要与公主说,然而,现在的场合,他一句话也不能说,他有他的道理,公主亦有公主的理由。感情啊,总不能被强迫的。
一场骑射又淘汰了大半的人,总共几百号的人,到第二场的文试,总共也不过二三十人。有人读着情诗想要得公主一笑,只可惜,他们写出来的文人酸诗,我听着都觉得……一言难尽,更何况是公主,也有人带着琴,想要效仿着以琴声引来蝴蝶,余音绕梁,可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就能做出来的,更何况,个个带着利益的心,想着攀龙附凤,这便是世人口中夸夸其谈的才子,好一个才子啊,还没有我随手瞎弹来的好听。我揉了揉耳朵,不想再听下去了。
陛下没有叫停,我又怎能开这个口,瞧着陛下的样子,莫不是真的希望公主能瞧上这样一个人,越发是看不透陛下的心思,但又是真的难听……我突然望向了君许,他喝着酒,面无表情,也着实地佩服他,竟能伴着这样的琴声品着美酒。酒可是很讲究的很挑剔的。
还真以为他不在意这些,他又饮下一壶酒,直到酒壶里再也倒不出一滴酒来,他猛地将酒壶摔在地上,歪着脑袋轻轻一笑,摇摇晃晃地走到中央,将那弹琴的秀才一把拉起,说道:“如此难听,就莫要辱了大伙的耳朵,这琴要着还有何用?”
他一脚便将那琴踹到地上,又一脚踩在上面,我望着他,他也望着我,越是大庭广众,他就越是胆大妄为,甚至任性,丝毫不顾及他人的颜面,虽说,他讲的话句句属实。虽惹得文武百官对他多有意见,奈何陛下由着他胡来。陛下让人送来茶水,淡淡道:“君少将军怕是吃醉了酒,才会将仙乐当做了杂音,陈国皇子莫要生气,朕那有一把上好的古琴,随后便叫人送来,赠予陈国皇子。”
“多谢陛下,只是这君少将军也未免太狂傲了些,目中无人,竟敢在公主选驸马的时候,贪杯好酒,喝的大醉。”他嗤笑一声,“这大禹朝也不过如此,礼仪之邦,不过如此啊!”
这君许醉醺醺地站在那儿,见谁都是一副傻笑的模样,若不是我瞧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精明,真以为他是吃醉了酒。
陛下恍如没有听到一样,四下也突然变得寂静下来,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在交头接耳,不用听,也知道从他们嘴里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俗话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又怎能指望畜生能听懂人话呢?
这样一想,我便笑出了声,我一笑,那陈国皇子便恶狠狠地瞪着我,我边笑边朝着他走去,君许见我过来,立刻小跑着到我身后,拽着我的胳膊,腆着脸笑,又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他说:“初雪,他欺负我,你可要帮我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君许装醉,怕是想故意讨我的好,让我忘了那日的羞辱,他可真是聪明,若我原谅他,那是皆大欢喜,若我不愿意,便是酒后无心。
我哂笑道:“好一个陈国皇子,素来听闻,陈国皇子自幼是在禹朝长大,几次科考都是名落孙山,刚刚不仔细瞧,竟还真以为弹琴的是个落魄书生,也是,我们大禹朝礼仪多,规矩多,不是一个山野莽夫就能理解的,怪不得寥寥琴音,如此难听!”
“你……你是何人,竟敢如此说我?”他气急败坏道,“我可是陈国的皇子,是你们的客人,你得罪我,就不怕我父皇报复吗?”
我笑得更是猖狂了,简直是笑得肚子都有些隐隐作痛,我说:“既然知道是我大禹朝的客人,竟还敢在此嘲讽我朝的君少将军,世人都知,禹陈交好,何苦,大禹朝,小陈国,小小陈国岂敢放肆?”
“就是,小小陈国,怎敢在我面前放肆!”君许得意地扬了扬眉。
我对着君许翻了个白眼,真是拿他没有办法,我接着说道:“皇子既然喜欢我禹朝文化,穿着我禹朝的服饰,自然是我禹朝的子民,可你却说我禹朝不过如此,还请皇子……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