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煞白,却一点儿也不露怯,甚至还想为自己狡辩:“孟小姐,你这话真是欺人太甚,好歹,我也是个女儿家,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却也懂得廉耻,若不是……若不是孟公子他……我又怎会厚颜无耻地爬上他的床。如今,更是有了他的孩子,我不求名分,只是希望孩子的爹可以陪在孩子的身边。”
真是可惜,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不是我那满心愧疚的大哥,而是我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哪有女人委身之后不求名分的,她这话就已经是想将大哥困在她的身边,一辈子,那是一辈子的时间啊,至于名分嘛,只是暂且不在乎而已,我可不想让她毁了我孟家的清誉。我对她笑道:“你这话便已是厚颜无耻了。”
“你……你……你怎可这般说话,初杨可知你来找我,我……我……我对你大哥是一片真心,绝无二意,初杨是知道的。”
她急了。
我这人就是奇怪,她越是焦急吧,我反倒就更不急了,我说:“你是想见我大哥吗?月奴姑娘,作为女人,光是长得漂亮是没有用的,你至少也该照照镜子,有自知之明,像你这样的女人,即便是进我孟家,给我大哥做个小妾,尚且都是没有资格的,换言之,就连你生下我大哥的孩子都是没有资格的。”
“我腹中……我腹中的孩子可也流着和你一样的血啊!他是你哥哥的亲骨肉啊,你不能……不能……”她嘶声尖叫着。
我就像是一个恶毒的刽子手,说着最无情的话,我的目光不敢落在那高起的腹部上,便落在她因害怕而逐渐扭曲的脸上,我说:“那又如何,即便生下来,那也不过是一个私生子,我孟家是绝对不会认的,若你对我大哥真是有情,那便该滚的远远的,而不是利用这孩子,让我大哥对你充满愧疚,更不该去找我的嫂嫂,对了,我大哥心中可只有我嫂嫂一人,我来找你,也是我大哥的意思。”
我就是要击溃她心里最后的一点希望,大哥早就该如此,既然对她无情,又何必表现的这般有情有义,打掉这个孩子,我再给她一大笔银两,远离上京,找个普通的人家,安度一生,才是最好。
她总算是明白我来的意思,我来这儿,就是为了解决她腹中的孩子,可即便我这样说,她还是相信着我的大哥,她喃喃着:“不会的,初杨不会的,他不会那么狠心的。”
而她眼里的神情早已出卖了她,她更加害怕,害怕我那大哥就是一个狠心无情的人,同为女人,我自然是能理解她的,可惜,我终究是孟初雪。
她跪在我面前,而我是那么的高高在上,我似乎是能主宰她的命运,她做的不对,她所有的不对都源于她的贪念,而她内心所滋生出来的贪念,不过是来源于对我大哥执着的爱。
我不能心软,我早就准备好了药,我将那药做成了药丸,只要喂她吃下,一切就都可以回头。
她哭着:“我离开上京,我不再缠着初杨,可是我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我会走的远远的,永远都不会告诉他,他的父亲是谁,孟小姐,我求求你了,你也是女人,你也会成亲生子,求求你,我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吧。”
若她一早就有这样的觉悟,该有多好,我又何曾想做这样的事情。
我假装冷漠:“晚了,就算你离开了这儿,远远地生下了孩子,我又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故技重施,带着孩子来我孟家认祖归宗?你这人心思太重,你腹中的孩子我是容不得的。”
她像是疯了一样,她不再求我,即便她一直跪着,也换不来我的心软,而我早就已经心软了,在她说我也会成亲生子的时候,是啊,总有一天,我也会有自己的孩子,而我现在,正在伤害一个孩子,一个和我有着莫大关系的孩子,可我没有办法,一旦事情闹大,即便我容得下,阿爹也容不下这孩子。
她站直了身子,哈哈大笑,她笑得莫名其妙,这个时候她却还能笑得出来,我听着,只觉得毛骨悚然,她说:“一定是那独孤石楠叫你来的吧,初杨对她那么好,可她一点儿也不知道珍惜,不珍惜也就罢了,却不能接受别的女人待初杨好,恶毒,真是恶毒!”
“要怪便也只能怪你自己痴心妄想,你真以为,你凭着这个孩子,就能赶走我的嫂嫂,就能如愿以偿地嫁给我的大哥?你怕是还不清楚我父亲的为人吧,像你这种来路不明的女人,若真是我大哥想要娶你,怕是连你自己的性命都护不住。”
我让孟玥拿出那药丸,孟玥的脸色也很是奇怪,苍白的吓人,“你将这药吃下去,不过是没了孩子,至少还能保住你的命,以后,你还会有孩子的,你会幸福快乐地度过这一生。”
她苦笑着,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为了自己能活命,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即便他还没有出生,可母子连心,我能感觉到这孩子的心跳,感觉到他一点一点在我腹中长大,若你非要这孩子的命,那便直接杀了我吧。”
我竟有些敬佩她,可我从未想过要害她性命,若我真是如此,大哥怕是会更加的愧疚和自责,我完全可以对大哥撒一个谎,我可以随意将这月奴安一个罪名,让大哥安心,可是,我不忍心。
“你们可真是怪!”她忽然说道,“我自小流落是真,见过太多的人,哪一个人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便对身边的朋友亲人狠下杀手,又有谁真有一颗善心,能碰到一个真心待自己好的人,那是求之不得。”
我和她想的倒是一样:“是啊,人心难测,因为人心变得太快,若是能抓住那一点的温暖和关怀,我可以付出所有的代价。”
她惊愕地望着我,她不在哭,也不在闹,更没有再说一句,求我放过她,放过她腹中孩子这样的话,她忽然变得冷静,她冷静的样子透着一丝的淡定和睿智。她说:“初杨是个好人,但他生错了地方,他呀,我觉得他更向往自由和惬意,他身上的担子太重,自与他相逢,的确,我不择手段,我厚颜无耻,我想要的太多,可我想要的从不是什么荣华富贵,一个在外流落太久的人,最想要的不过是家,我想要的,不过是能光明正大地陪在初杨的身边,他偶尔会来看我,他的妻子待他一点儿也不好,他的眉宇之间,尽是失落与难过,你们都不懂他,只将自己以为最好的塞给他,我是唯一了解他的人。”
“能与他重逢,有这段时间的美好,这里,似乎就真成了我和他的家。”
她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我手里的药丸,可她只是将药丸拿在手里,眼神里充满了悲哀,她又环顾这四周,眼里充满了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