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隐隐能感受到他待我的不同,可那又如何呢?我不认为他会爱上我,就像我也不会爱上他一样,我们看似是并肩往前走着,可实际上,我们永远不会有相交的一天,情感上的相交,应该是心动吧。
我沉默了许久,始终无法回他一个“好”字,我也知道,我应该回答他,安抚他,可我真的没有办法,对他说谎,他不屑我这样的谎言,如同我不屑与他说谎,我们是一样的,我们注定是一样的人,而我的沉默终究是激怒了他。
那冰冷一片的眸底,掠过一抹轻蔑,又像是一抹难以言喻的疼痛之色,他就这样低头望着我,好似是要看到我心里去,才肯罢休。他问我:“就真的这么难吗,孟初雪,答应我当真这么难吗?”
我望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他,是啊,难,真的很难,跟乔毓待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就越讨厌以前的自己,现在的自己。他突然凑上前来,他笑了笑:“初雪啊,我真的不想伤害你,可是,不要逼我,我会忍不住杀了那个人的,你知道的,我是真的很想杀了他。”
“君许,你不可以杀他,我不允许你伤害他。”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他有多想杀死乔毓,可我不明白,如果只是为了斩草除根,乔毓完全不用死,他不会妨碍到我们,永远都不会的。
我只想他活着,只要他活着就好。
他满脸的怒火,猛地举起手来,他的手高高举着,我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他恨不得狠狠甩我一个耳光,我也恨不得他能发泄出来,全当我对不起他,我可以对不起这个世上所有的人,可唯独不想在辜负了乔毓,乔毓啊,我害他这么惨,现在,我再也不要害他。君许的手高高地举着,始终没有落下。他是那样的痛苦,竟流露出怯懦卑微之意,他哂笑,他的手捏成拳头,好似千斤重,艰难地才能放下。
他说:“孟初雪,你真是厉害!我怎么会……怎么会……你当真是对得起我,你这么爱撒谎,现在怎么就沉不住气了呢?”
是啊,我现在怎么就沉不住气了呢?
“他救过我,他替我挡过一剑,所以,这个情我必须要还。”我知道君许的可怕,他是真的可怕,我甚至能够想到,只要我说错一句话,他都极有可能马上让人去杀了乔毓。我说的都是实情,救命之恩,如果他真的有一点点在乎我的话。
他的眼神古怪极了,他丝毫不怀疑我说的话,可眼里又分明充满了不屑与蔑视,他轻轻地笑了,说出的话却是那么的残忍:“救命之恩的确该还,可你仔细想想,上百条的性命啊,这个,你该怎么还呢?”
那些我拼了命想要忘却的事情,我以为它会过去,我真的以为,只要我不去触碰这些,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可君许却轻易地勾起我的记忆,让我面对这无处避免的现实。
我一点也不想让乔毓知道这背后的阴险和不堪,不过是恨我,那就恨我吧,我总是还能看见他的。君许将这些在我眼前展开,他想看到我的惊慌失措,想看到我的退缩,我只是微微仰起头,望着他笑,我才不会如他的意:“我倒是想听你说说,该如何去还这份情呢?”
君许听了,只觉得惊讶,他挑着眉凝视着我,然后,他慢慢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匕首,拿在手里,摆弄着,嘴角漾着若有若无的笑。突然,他握着刀,将刀尖对着我,那锋利的刀尖对着我的眼睛,仿佛下一秒,那刀尖就能扎进我的眼睛里。
一瞬间,我是真的害怕了,整个后背都在发凉,可我仍旧是一动不动,倔强地望着他,我不信,他真的能这样狠心的对我,哪怕是顾及着我的大哥,他也不会这样对我的。
或许是我的倔强和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取悦到了他,他望着我,咧着嘴笑,慢慢将刀从我的眼前移开:“要我说,一条性命一道伤,你只要在你身上刮上数百刀,或许,就什么都不欠了。”
他可真是奸诈,他一定以为我害怕极了,可我才不怕呢,我淡淡地笑,他微愣着,在他的注视下,我握住他的手,将匕首从他的手里夺走,我望着匕首,玩味地笑着,他颇有意思地望着我。
我迅速而狠心地在胳膊上划上一刀,狠狠的一刀,一点也不手软,我真的是用尽了全力,这一刀真的是又狠又深,不过一会儿,衣裳就被鲜血染湿了,染红了,黏糊糊的,好不舒服,君许一定没有料到,我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他紧张而慌乱地将匕首从我手里抢走,然后捂住我的伤口,真是疼啊,我倒吸一口气,他却笑了。
他说:“这下知道疼了?”他的眼里全是对我责怪,还有心疼。
他竟然会心疼我,我冷笑着:“是啊,你说我对不起你,我自然是要还你的,怎样,满意吗?”
他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你就用这样的方式来还我?”
“你必须答应我。如果让我知道你伤害他,你伤他一次,我就刮自己一刀,你做的恶事,我来替你还。”我必须要他答应我,我无需在瞒着他,现在,是我在与他谈条件,而不是他来威胁我。
君许却理都不理我,他脸色难看的像是能滴出水来。他猛地撕开我的衣裳,我低头一看,发现胳膊那全是血,鲜红色的血,我仿佛能闻到淡淡的腥味。他直接拿酒洒在我的伤口上,疼的我差些晕过去,咬紧了牙关,才没喊出声来,待他包扎好,我已经满身都是汗水,他故意让我感觉到疼,可我偏偏不想让他知道。
我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现在伤口那还火辣辣的疼,我甚至不敢动一下,一动,就疼的厉害。可是君许这个混蛋,偏偏故意在我伤口那敲打一下,我疼的龇牙咧嘴,他却无动于衷。
他凝望着我,轻轻笑了:“疼吗?”
我给他一个白眼,能不疼吗?本来就疼,可他还故意下重手,偏偏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来问我疼不疼,他一定是在心里嘲笑我,他就是在憋着笑,我恶狠狠地故意骂他:“你就是个变态。”
可他一点也不生气,反倒很是得意:“是啊,我就是个变态,所以,要记住今天的疼,可千万,别连疼都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