黧黄衣衫男子,目光在略显拥挤的室内上下左右扫视一圈,最后落在厅内唯一两名女子身上。
王韵予身材比较矮小,她仰头打量那人一眼,开口道:“我是王韵予,请问有什么事吗?”
“金大钟公子吩咐我过来给姑娘传话。”他明明在对王韵予说话,眼神却不自觉瞟着赵子茹。
“哦,少侠请坐!”王韵予装作惊讶又惊喜模样,热情招呼来人。
五人入座,来着问道:“这位姑娘也是与韵予同行的吗?”
王韵予淡淡一笑,笑容如一朵兰花,“这位是赵子茹姑娘,路上结识的,聊得投机,正好顺路,便一同来了,而这位是郑公子,是护送我们前来的镖师。”
“哦,可是听少主说,你们不是应该请了四位镖师上路吗?怎么只此一位。”
王韵予心道:“连请了几名镖师都调查清楚了,还真是好心机啊!”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这件事嘛,说来话长...”她编了一个很完美的故事,将镖师背信弃义中途离他们而去这件事说得极其逼真,随后对这种失信行为表示了强烈的谴责,同时殷切期盼当局制定一个失信黑名单制度,末了对出淤泥而不染的郑镖师提出高度赞扬。
黧黄衣衫男子耐着性子听完王韵予唠叨,说道:“姑娘跨国万水千山,万里迢迢而来,金公子本应该第一时间前来迎娶,但是公子家中有要事处理,所以劳烦姑娘先委屈几日,公子一旦忙完手头上的大大小小事务,不日便前来与姑娘相见。”
她装出一副因为不能相见而略显愁闷,同时对不日见面又很期待的神色,颔首害羞道:“劳烦您转告公子,快些过来见奴家,人家想他。”
“行,姑娘的话我一定传达,今日见姑娘安然到此,我们做手下的都替少主感到高兴。大伙忙着,小可先告辞了!”男子起身拱手告辞。
“吃了饭再走呗?”王韵予依依不舍挽留。
“多谢姑娘美意,在下还消回去复命。”话音落时,还抬头看了赵子茹一眼。
望着黧黄身影离去,赵子茹不解道:“正主不来,却派一个下人来这是何意?”
王韵予她爹冷冷道:“派了二十个人统统消失了,能不慌吗?这是过来探口风来了。”
...
离去身影径直朝着城最西而去,走进一栋奢华建筑,迈过屋檐双飞的大门,绕过照壁走进府中,来到一栋雅致书房,推开暗红木门进入房间,迎面坐着一名穿淡黄色衣服的清秀青年,脸色微白,翘着二郎腿坐在深红藤椅上,闲眼看着眼前绑在书房两侧的金黄帷幔,身旁茶杯尚在冒着热气。
听人进来,他转过头,“怎么样?”青年淡淡问道。
“禀少主,属下未曾发现异样,只是...”
“只是什么?”黄衣青年语气稍微急切了些。
“只是王姑娘身边多了一位高挑女子,说是路上认识的!”
“高挑女子啊?”他陷入沉思。
“是啊,与王姑娘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唔...”青年不再作声,屋内只听见两人轻声喘息。
翌日,禄来客栈。
“哎吆,金公子,是打尖还是住店啊?”老板娘眉开眼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就差上前来个投怀送抱了。
“我来找人?”金大钟眼眸微睁,淡淡挂在脸上,一副从容随意模样。
老板娘捣鼓着袖口的一抹油渍,眼眸光彩万紫千红,“金公子,要找谁,奴家帮你去找。”
“行,麻烦你帮我喊一下王韵予姑娘。”
女老板脑中跳跃着把近几日入店的几位姑娘迅速的过滤一遍,前日住进来三位姑娘,娇小的那位和一个年轻的公子睡在一屋,绿衣女子好像和白衣小帅哥是一对,那么只剩下一名蓝衣高挑的女子了,恍然道:“公子稍等,这就去喊人!”
女老板扭动着凸出娇臀,跨越柜台下高槛时,有意无意扶了一下金大钟的手臂,他神色如常。
老板敲开渌淇和赵子茹房间,两女正搂在一起睡大觉,“什么事啊,老板?”赵子茹揉着惺忪睡眼,声音懒懒问道。
老板漫步溜到桃木床前,喜笑道:“姑娘好福气啊,金大钟竟然亲自寻你上门来了,岂不知我繁华坊市多少姑娘想贴给他,对方都不曾正眼瞧一下呢!”
“找我?没搞错吧?”赵子茹睁眼看着老板,想确认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见她面带嬉笑,又不像说谎的模样。
“好吧,我去见见。”她捏起搂抱着她的雪白的手臂,放回被子里盖好,下床穿好衣衫,用手随意抓了两抓凌乱的头发,就要出门。
一直在房中徙倚的老板大惊,“你就这样出去啊?也不洗漱,也不妆扮?”随后她想明白了一般,淡笑道,“姑娘快些坐下,我帮你栉发,你快些描描眉,抿口脂。”
赵子茹大手大脚将老板推开,“不用,这人我又不熟,赶紧打发了,好回来睡觉。”
“赶紧打发了?好回来睡觉?”老板险些惊掉下巴,“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金公子啊,那是繁华坊市所有少女心中最理想的老公啊,你竟然想赶紧打发了,这么一个人还比不上睡觉重要?”
赵子茹眼中闪过一抹惆怅之色,愁肠道:“老板,你不懂,女为悦己者容,我心所悦之人已为人夫。”说完不经意间瞥了眼躺在床上呼呼入睡的渌淇。
听着赵子茹的话,老板娘身体一趔趄,皓齿紧紧咬着下嘴唇,好似要把朱唇撕咬下来,半天憋出来四个字:“贵圈真乱!”
“好啦,老板走吧,随我去会会这个金大钟!”
两人搀扶着走出地字五号房,朝着柜台踱去,入眼的是一个清瘦公子,金黄衣衫,腰佩龙凤和田玉,头别桃花白玉簪,形容不老但面露慈祥,嘴角未弯笑意先浓。
赵子茹眉端挑了跳,隐隐有点想回房补个妆个冲动,她长舒一口气,压制住这种冲动,“这货可是个无情的家伙,不能被这幅破皮囊骗了。”她如是想。
金大钟眼中同样是一亮,浓妆淡抹的姑娘他见得多了,像赵子茹这般纯天然的样子却很少见到,对方一身蓝装刚好遮住小巧脚尖,脸庞清秀,浓密头发蓬松过肩,睡眼惺忪,睫毛长且直。
然而这些只是外表,重要的是气质,眼前姑娘给他一种霸道的气质,好像她想要征服他,而他恰好很想被她征服,要是能跪着把这种感情吟唱出来,想必甚好。
金大钟揖手,一副大才盘盘模样道:“姑娘可是赵子茹姑娘?”
赵子茹斜眼着他,冷冷道:“你认识我?”
“听属下提起过。”他礼貌的答道。
“糟糕,找错人了!”老板心中大乱,同时大惊,“如果金公子不是找这位,那找另外两位中任何一个都是搞破鞋啊,金公子何时好上的这一口?”
“哦!”赵子茹忆起昨日那个贼眉鼠眼的穿着黧黄衣服的家伙,“你今天应该是来找王韵予的吧?”
金大钟笑吟吟,说道:“正是!”
“王韵予,金公子找你!”赵子茹扯着嗓子朝着楼上大喊一声,转身撇了金大钟和女老板回房睡觉去了。
女老板跄跄走回柜台,再迈那道高槛险些站立不住,此刻她心中正在万马奔腾,“赵姑娘一点都不喜欢大家都喜欢的金公子,而她喜欢的人已经喜欢了别人,看样子这个人还和床上抱着她睡觉的美艳女子有关...金公子喜欢的人是王姑娘,而王姑娘此时竟正在和别的男人睡...太乱了,这几个人太乱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天字二号房门蓦然打开,一名娇小女子玳瑁丝履,流腰转身轻轻带上房门,纤纤细步走下楼来,顾盼生辉,眉目含情。
“金公子!”女子弱不禁风,倒在金大中路怀里。
“韵予,你瘦了!”金大钟摩挲着她的脸颊,柔情道。
此事就发生在女老板面前,她的道德底线已然遭到了最无情的践踏,心中奔腾着的马的数量又增加了十倍,“装,你们接着装,都是骗子,你们全都是薄情的骗子!你们这样就是在演!”
女老板心情由初见金公子时的心花怒放,变成此时的大雪纷纷,看着两人雀跃走出客栈,老板眼中射出狰狞的神色,“老天不公啊!苍天无眼啊!”她在心中咆哮不已。
一日之计在于晨,清晨遇到这种事情,老板郁闷了一整天,不知道为什么,她一整天见到的任何人都瞅着不怎么顺眼。
“老板,住店!”来的是一对白衣情侣,男的俊俏中带着一分可爱,女子倒是成熟妩媚。
老板不想搭理她们,装作没听见,捣鼓着算盘。
“老板,住店!”男的声音大了些,显然不耐烦了。
老板抬起眼帘,看了好长时间,才冷声道:“只有一间下房,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是不是有些贵啊?”白衣女子问道。
“就此一间,爱住不住!”老板不客气道,她现在心情非常糟糕,一点做生意的心情都没有。
那名男子不乐意了,“老板,你什么态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