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苏浅不认识前往六崇山的路,她只能跟在陆谨泽和楚枫身后。
不知是为什么,苏浅总觉得楚枫对她怀有敌意。一路上,她偷瞄了他好几次,发现他总是面无表情的,也不和陆谨泽说一句话。
走了很久,三人都没有开过口,于是苏浅大着胆子和陆谨泽搭话:“阁主……”
陆谨泽不等她继续说下去,便左臂一抬,将手中的折扇挡在苏浅唇前:“我是陆谨泽,不是什么阁主。”
“可是……”
“戏,要做足嘛。”陆谨泽勾起嘴角,邪魅一笑,甚是撩人,“以后你也不必对我那么恭恭敬敬的,唤我陆军师就好。”
苏浅点点头,尽管陆谨泽看起来很友好,可她还是略有紧张。
“还有多久才能到六崇山?”
“大概……三个时辰吧。”陆谨泽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就不跟落尘说大话了,不然咱还能有马骑,不至于要走那么远了。”
“什么大话?”
“我说‘就我这体格,翻山越岭都不是事儿’。然后,就这样咯。”
“哈哈。”苏浅忍不住笑了两声,“可是却连累了我们。”
敏锐的陆谨泽微微皱了皱眉。
这笑声未免有点尖细了吧。
仔细看看她的脸,的确是皮肤细腻,像是个女子,不过这一身玄色男装,又像是个行走江湖的侠客。实在让陆谨泽有些恍惚。
“改日负荆请罪行了吧?”他故作轻松,“话说苏公子何许人也,怎么认识落尘?”
“我生于临安,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后来拜百里忠为师,得知他曾是霜音阁的一代阁主,所以出师以后,我就来找霜音阁了。碰巧在一家青楼认识了落尘,他说他能帮我找到霜音阁,我就跟着他了。”
陆谨泽无奈地撇撇嘴。
青楼?他下山之前不是说有正事要办吗?合着又是去风流了。
“陆军师似乎和落尘很熟?”
“是啊,算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吧。”
“他以前就是这么个驴脾气?”
这三个字可让陆谨泽来了精神,一瞬间变得特别激动。
“这你可说到点儿上了。云落尘打小就是个暴脾气倔驴,只要有点什么不顺心的地方,他马上就能翻脸,而且死犟到底。”陆谨泽说得叫一个痛快,全然不顾其阁主的身份。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楚枫终于说话了:“陆军师在外人面前这样诋毁尊主,怕是不大妥当吧。”
他的声音无情冰冷,似乎暗藏利刃,让人听了不免要提起戒心。
“是否妥当我心里自有定数,轮不到你来指责我。别忘了身份。”
楚枫吃了瘪,虽一脸的不服气,但也保持着原有的刻板,道:“是在下考虑不周。”
陆谨泽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不再理会。
真是个死脑筋,当着苏浅的面还敢对他说这种不恭的话,是想让他露馅儿吗?
陆谨泽不是很了解楚枫,自从上任阁主樊檀——也就是云落尘的师叔——死后,楚枫作为他的徒弟寻死不成,便被云落尘说服留在了霜音阁。不过据陆谨泽观察,楚枫应该是对千竹有所倾心的,这也可能是他留在霜音阁的原因之一。楚枫一向严肃冷漠,阁中很多人不愿和他打交道,就连云落尘和陆谨泽也没和他有过多的交流,因此,楚枫的真实身份和人格对外人来说都是个谜,善于察言观色的陆谨泽也不例外。
三人不知走了多久,双腿都已经开始泛酸。太阳已从地平线缓缓滑到了头顶,散发的热量让三人的额头都蒙上了一层细汗,被汗浸湿的中衣贴在身上,直叫人闷得难受。
天气炎热,又赶上烈日当头,三人的脚步自然就放慢了些。
“还有多久才能到啊?”强烈刺眼的阳光使苏浅只能半睁着眼睛。
“照现在这速度,估计还得两个时辰吧。”陆谨泽打开随身携带的水囊,猛灌了几口水。
苏浅一脸绝望,只继续迈着步伐,一刻也不敢休息。
好在她当初跟百里忠学武的时候经常帮他下山跑腿儿买酒买肉,练出了一身好体力,不然,她怎么和两个男人并肩走到现在?也真是多亏了苏澈,居然每个月都派人来送给百里忠那么多钱,给了他更多的机会来差遣她,苏浅甚至怀疑是家里的钱没地儿花了。
正走着,陆谨泽停住了脚步,也不知是不是他累出了幻觉,身边的树林里似乎有动静。
那两人见他神情严肃,便也不再走动,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忽然,陆谨泽右手“啪”的一声打开折扇,同时迅速转身,顺势将扇面挡在面前,随后,右臂内滑向外,刚好挡住了苏浅的后腰。只听“嗒嗒”两声,便又恢复了平静。
三人定睛一看,那折扇的背面插着两个飞镖,几根扇骨被锋利的刀刃拦腰折断,切口整齐,并无一丝毛刺,由此可见,这扔镖之人功力不低,且下了狠手。
楚枫把目光从扇子移向树林,大声道:“什么人竟用偷袭这种卑鄙手段?”
暗处的人冷哼一声,以一种轻蔑的口吻说:“我是什么人与你无关。不过我告诉你们,能躲过我的飞镖的人没几个,今天算你们走运,下次可没这机会了。”说罢,树林里一阵骚动,再没了声音。
“你没事儿吧?”苏浅大致扫了眼陆谨泽。
“我能有什么事儿?只可惜了我这么好的一把折扇呐。”陆谨泽拔下飞镖,心疼地摸着扇面上的两个大窟窿,长叹一声。
夸张的表情不禁让苏浅勾唇一笑,刚才的紧张退散了许多。
“多谢陆军师出手相救。”
“举手之劳罢了。”陆谨泽又仔细看了看那两只飞镖,一时间没看出什么门道儿,便多摘了几片树叶,把它们包起来,将其揣入怀中:“走吧,赶路要紧。”
太阳向西渐行渐远,少了炽热的阳光,三人的速度快了许多。除了那两个突如其来的飞镖,一路上还算太平。三人半路吃了些早晨带在身上的干粮,所以到达六崇山时精神还算不错。
本次会武的主办方——玄玖阁——早已在六崇山的会武场地等候多时,玄玖阁的弟子均身着统一的淡蓝色服装,头戴相同的银质发饰。唯有一人与他们不同,此人正站在擂台前,与身边的一个玄玖阁的弟子交谈。由于苏浅站得太远,看不清他的面目,不过她发现,此人腰间别了支玉笛,玉笛底端还拴了个天蓝色的流苏。单单一物件,就让苏浅觉得,这人定是个文质彬彬的有礼之人。
苏浅看了眼身边的陆谨泽,他两眼放光,满脸欣喜地望着那人,刚想问问他此人的来历,只见他兴奋地朝那人大步走去。
“子卿,我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