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江木脑门上弹了一记。
“你还真是个木头，你让人在这里怎么换衣服？”
“超市，超市里有女厕所，你跟她一起去，你把门。”
“好吧，那为啥要挑不怎么好看的穿？难道不是应该挑最好看的？”
江木看了一眼许瑶，笑道：“因为她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买家心里会想，连这种款式的都这么好，何况那些款式好颜色好的？”
“好好，你有理，可我就不明白了，明知道不好看为啥还要拿过来……”
江秀一边挑着衣服一边抱怨着，然后拉着许瑶的手小跑离开。
“真傻。”江木看着远去的老姐，喃喃着。
“你懂不懂什么叫尾货啊，就是都是人家挑剩下了的，要有好看的我还能不拿？”
江秀拿走的是一件淡青色吊带裙，不露沟那种。
某一刻，江木陡然想到，那边的厕所里，许瑶正在换衣服，于是心神开始摇晃……
马丹，不能想不能想。
他下意识地用手背擦了擦鼻子，尽管那里并没有红色液体流出来。
……
换好衣服的许瑶羞答答怯生生的出现了，江木为之眼前一亮。
正人君子般的一亮。
确实是穿什么都好看。
虽然其实啥都没露，但那些露出的白在昏暗灯光下，很有一种朦胧的美。
手臂、肩膀、脖颈……
“正人君子”将恋恋不舍的目光移开。
已经八点了，人很多。
左右两边摊位前有不少人，他的摊位前也有几位在看着。
目前还未开张。
江木轻咳了一声。
“动真格的时间到了，看我的。”
边说着边在那二人的注视下，从纸箱里取出一顶假发。
男性用的长发。
也不算太长，到脖子里那种。
戴在头上，他一本正经地道：“看看，是不是有股子文艺忧郁范儿？”
他本来是很精练的寸头，如今陡然换了个从未有过的发型，让江秀微微一愣，随即笑骂着。“文艺你个头啊，怪模怪样的，要是爸妈看到，能一把火给燎了。”
许瑶也看着他，露出忍俊不禁的神情。
江木摇了摇手指，得瑟道：“NONONONO，看我的。”
接着又从纸箱里取出一件东西。
一把吉他。
白天在市区里淘来的二手货，花了三百块，品相还不错。
江秀傻眼了，但许瑶先说了起来。
“你会弹吉他？”
江秀紧跟着不敢置信地反问。“难道你还会弹吉他？”
江木哈哈大笑。
“当然会，要不然我花钱买这玩意儿干啥啊。高中的时候跟人学过，你们不知道罢了。实话告诉你，我不仅会弹，还会写歌。接下来我要自弹自唱我自己写得歌。”
自然全是忽悠。
本来这个时候的他确实不会，连吉他都没碰过。是直到后来生活安定后，闲着无聊才学会的。
会弹些歌儿，虽然根本不精通，弹得很不咋地，但用来卖货是足够了。
这便是他的“秘密武器”、“撒（杀）手锏”。
至于自己写歌……不存在的！
“秀儿，吆喝起来吧。”
“吆喝啥？为啥是我吆喝？”
“我得自弹自唱啊，难道你让许瑶吆喝？”
江秀终于知道江木为啥说人手不够了。
……
适逢农历十三，夜空之上一轮明月高高照着。熙熙攘攘的夜市里，本来根本没有多少人注意的偏僻昏暗角落里，吉他声与歌声突兀响了起来。
“藏进心口的刺
不枉寻也如此
沉默有时最后因你放肆
浓墨难沾心事
寒夜怎寄相思
沉默有时念想有时
谁诀别相思成疾莫问天涯
也莫问归期
怎奈何无人了解情断之时
冷暖自知
谁诀别相思成疾莫问天涯
也莫问归期
怎奈何无人了解我心思
……”
本不可能出现在此时的歌儿，出现了。
莫问归期！
源自于十七年后。
选歌也是一门学问，既然要打动的对象是女人，自然得挑女人们喜欢的类型。
爱爱恨恨愁愁怨怨，百转千回，带着淡淡哀愁。
姐，你再看我有没有文艺忧郁范儿？
……
歌喉其实也很不咋地，技巧近乎于零，但用来吸引人注意还算够用，反正又不是选秀比赛。而且吸引人的重点在于这是从未出现的歌曲，并不是他唱得有多好。
与吉他声歌声同时出现的，还有秀儿同志的嗓门。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啦。换季衣服清仓大处理，三十块一件五十五块两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买也没关系，见证新鲜出炉的流行好歌啦……”
最先惊动的是左右两侧的女装摊位，很多人同时把目光投了过来，然后或是放下正在挑的衣服，或是中止与卖家的议价，更或是有人把拿到手里的钱又放回到兜里，好奇地遁声过来。
唱歌卖衣服，倒是第一次见。
很快，摊拉前围满了人。
……
“喂喂喂，你能不能不吆喝了啊，让我好好听听歌词行不行？”
面对听众的抗议，江秀翻了个白眼，随后与许瑶相视一眼同时点头，接着异口同声地坚定道：“行，只要你买衣服，我们就停一段时间。”
为了保持自己的“文艺忧郁范儿”，“长发”江木头也不抬，只顾着一遍又一遍地唱着歌儿。
终于，那位被逼上梁山的听众掏了三十块。
开张了。
然后开动了。
……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啊。歌曲都是我弟弟写的，保证是第一次面世。大家有耳福了。如果觉得好听且还想再听新歌的话，请多多买衣服哦，只要每卖超过十件，他就换一首歌。而且是包好听那种，要是不好听退钱给你。”
不一会儿，销量便突破了十。
一件十块钱的利润，已经赚了一百了。
许瑶的功劳也不小，毕竟为了听歌买衣服的人极少，更多人是被吸引过来，然后看到衣服性价比不错，加上“模特”的展示，便冲动消费了。
“谢谢诸位的喜欢和捧场。”江木停了下来，“羞涩”笑着。
“诸位的喜欢是我创作的动力，既然已经超过十件，那我换一首歌。”
“嗳嗳，大才子，你刚才那首歌的歌名是啥啊？”
为了不辜负这声“大才子”，江木骚包地一按弦，又一捊长发。
“莫问归期。”
……
“我在文化路的里边想着你
你在远方的山上春风十里
今天的风吹向你下了雨
我说所有的酒都不如你
我在槐巷的夜色中为你唱花香自来
在别处沉默相遇和期待
飞机飞过车水马龙的城市
千里之外不离开
把所有的春天都揉进了一个清晨
把所有停不下的言语变成秘密关上了门
莫名的情愫啊请问谁来将它带走呢
只好把岁月化成歌留在山河
……”
春风十里，把二环路和鼓楼换成了临海的文化路与槐巷。
文化路是临海至今为止出的唯一一个院士的老家所在地，老人家拒绝了县里以他名字命名道路的好意，县里便折中改成了“文化路”。
槐巷，则是一个很幽深的巷子，因几棵树龄已超百年的老槐树得名，颇有些古味儿。
在临海县城，这两个地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亲切之下，代入感十足。
一遍。
两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