淯阳门城楼,韩林拱手拜别易华、箐鸿子和周王女,带着刘福通和孤城子等三路人马出城。
君王打头阵,皇后守城楼,将士个个凛然,死战而已。
韩林一行乘船沿着白河,逆水而上,最终选定河水极深,流速极慢的河段,河面宽带至少在八十米,韩林和刘福通两路人马在北岸上岸,孤城子带人守南岸。
韩林命令关铎等十个渔家子弟扮作渔夫划着几艘小船在打渔,监视河面。韩林和刘福通在岸边设立了指挥所,刘福通带人沿着河岸布防。
韩林带着一百二十人的高手在指挥所待命,这一百二十人是孤城子给韩林选拔的护卫,又经过了杨帆他们的训练,这次潜入水下,凿沉宣徽使的船,干掉落水的敌人,不到天亮不收兵,韩林他们带了大量的潜水呼吸器,每个人都分到好几个,用防水皮囊装着。韩林、刘福通和孤城子三路人马都得到命令:天亮前,只要有人上岸,一律格杀。
已经接近十月份了,河水冰凉,并不适合下水,韩林和众人都穿上了水靠,就等着杨帆他们在白河上搜索到宣徽使,杨帆他们就把自己船头船尾的灯笼都点亮,韩林带人下水,直扑顺流而下的船。
黑夜里的白河,有几艘大船顺流而下,中间大船上坐的赫然是大元宣徽使,这些大船负有使命,载着一个千户所的供奉高手,已经成功混进了红巾军的腹地,找到了被红巾军赶出宛城的宛城知府周喜。
今夜就是宛城知府周喜找的船,找的船工,仗着熟门熟路,漆黑的夜里,能从白河水路,快速接近靠近宛城,只是不巧,刚刚和一艘夜钓的小船发生磕碰,小船点亮了船头船尾的灯,检查了船,说是大船撞坏了他们的小船,大喊大叫,好像他们的小船要沉了一样。
周喜早都注意到船上的供奉高手,个个皮袍皮靴,想必不习水性,就不能指望这些人在白河上出手,自己是这宛城的父母官,正是自己露脸的机会。
“小船上的百姓听着,我是宛城知府周喜,今天夜里天黑,看不清你们的船,如果撞坏了你们的船,明天到府衙,本府给你们赔偿,今夜你们是上本府的大船,还是自行靠岸?”这是知府周喜的狡猾,这些小民只能选择上不上大船,其他的事情,都得听知府大人。
这些小民哪敢上知府大人的船,很识相的自行往岸边去了,看着那个小船带着两点渔火在河面飘零。
知府周喜又招呼船工:“都看着点,别再撞了。”
好像又撞了,有船工来禀报,说是船底受损,正在渗水,知府周喜感觉大船都歪了一下,这是要出大事。
知府周喜亲自跑到供奉高手头领的船舱报信,却发现舱门紧闭,里传来了女子欢娱的声音,惹不起啊。
知府周喜赶紧跑到自己船舱,拿出铜锣,边敲边喊:“船漏水了,船漏水了。”
知府周喜的判断和反应都是十分的及时和准确,却导致了翻船,船上的供奉高手冲出船舱都往船头的头领处集合,船头开始下沉,船尾高高隆起,接着一个漂亮的侧翻,把船底露出一边,所有人都往另一边倒,只有少数供奉高手抓住了船体,却被吊在了半空。
知府周喜被掀翻摔倒,身上还压了人,疼的只咧嘴,却不敢出声,压在自己身上的都穿皮袍,都是嚣张跋扈的供奉高手。
不过知府周喜看到也有很多穿皮袍的供奉高手落水,没有半点高手的范儿,挣扎着,哭喊着,沉下去了又挣扎着露出头,只是露出头的越来越少,看来是淹死了
。也有施展轻功向四面冲杀的供奉高手,只是很快没有了声响。
压在知府周喜身上的供奉高手纷纷调整了姿态,有人已经站起来了,有人往露出水面的船体上方爬去,知府周喜也往高处爬去。
在一个高处的平面,知府周喜大声安抚众人:“大家不要慌,不要跳水,现在水太冷,下水支持不了多久。我们还有八艘大船,大家都能换船,大家安心等待救援。”
知府周喜的话安定了军心,只是这次夜袭选的夜也太黑了,各船之间为了避免相互碰撞,前后拉开了距离。
知府周喜的铜锣也不知道掉到哪里了,怎么联络其他船啊?
好在他们这一艘船是第一艘船,顺流而下,就算是船倾了,也能等到后面的船。
知府周喜开始担心,后面的大船要是撞上来,自己的这一艘船可能就要沉入水底了。
知府周喜开始后悔,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带着一帮旱鸭子来白河坐船了,弄不好要喂鱼喽。
当这艘已经侧倾半沉的船彻底安静下来时,知府周喜发现,四面八方都一样的黑洞洞,这那边是岸边啊?离岸边还有多远啊?后面大船怎么还不来啊?
知府周喜发现了另外一件要命的事,自己的脚下开始有水,而且在顺着脚脖子往上涨水,这是船在下沉。
知府周喜开始悄悄脱下自己的官服,等着水淹过来,没有船,知府周喜要靠自己游泳了,至于其他穿着皮袍皮靴的供奉高手,只能听天由命了。
从这一刻起,知府周喜就只是周喜了,行动失败了,再次当官的希望破灭了,还困在了白河中央。
周喜一咬牙,扑进冷冷的水中,慢慢适应冰冷的河水,慢慢感受河水的流向,慢慢往下游游去。
周喜感觉到不止水面上有人在挣扎,水下也有人在动,这是已经挣扎不到水面的人,想必也挣扎不了多久。
周喜不愿靠近那些挣扎不了多久的人,偏偏有人,就从水下往他靠近,而且还捅了他一刀。
周喜猛然醒悟,这是红巾军的人,从撞船到翻船,这不是偶然的事故,这是红巾军从水里发动了进攻,可惜自己到最后一颗才明白。
周喜知道其他大船可能也遭遇了同样的水下偷袭,漆黑的夜里,冰冷的白河,水中的红巾军就像地府的阎王,注定是要收谁就收谁。
周喜无力反抗,慢慢全身开始变的生硬,变的非常冷,整个人一动不动浮在水面。
周喜庆幸自己不是淹死在水底,而是失血浮在水面上,至少尸体还能被捞起来,死则死矣,周喜带着最后一点喜悦走完了人间的路。
同样被困在水里还有宣徽使和他的一个千户所供奉高手,大多数人也是和周喜一样,临死前挨了一刀,才反应过来,这是人祸不是天灾,而且这些偷袭他们的人根本不露头,就在水下,悄无声息,一刀过来时生死就无法逆转。
这些水下的死神战士,戴着潜水呼吸器,穿着全身的水靠,双手都握着短刀,身上还绑着备用的短刀,随意的游弋着,悄悄的给敌人捅上一刀。
没有把握时就用短刀插在船体上,锚定自己,休息一下,等水面那些人垂死挣扎,消耗生命里最后一丝力气,确认可以去收割了,就再次挥刀。
经过韩林训练的这些水下战士,能从水声中判断是敌是友,还能默契的发动配合攻击。
整个河面成了一面倒的杀戮,只是这种杀戮很耗时间。
直到天亮,韩林还能感觉到水面之上有人在动,应该是抓住了小片的漂浮物,韩林用手中的两把短刀短促快速敲击,发出撤退的信号。
很快韩林就听到了回应,是同样的短刀敲击声,韩林汇合了附近的水下战士开始向岸边撤退。
水越来越浅,光亮越来越多,韩林派出联络的高手慢慢在水面露出头,发出联络的长啸,岸边很快有人长啸接应。
伸过来很多根长竹竿,韩林一队人马抓住长竹竿,撤了回来,被带到临时的隐蔽帐篷里,有人拿布给他们擦水,有人递来驱寒的热汤,有人帮他们解开水靠,有人帮他们重新穿戴新的战袍。
韩林清点本队人数,惊讶的发现,一百三十一人下水,一百三十一人全部回来,已经练成一支令行禁止的军队了,这一百多人,就是一个整体。
韩林他们穿好衣服,刘福通就从指挥所赶了过来,跪地抱着韩林大喊:“明王出世,所向无敌。”
韩林扶起满脸佩服的刘福通:“刘叔,现在怎么样了?”
“启禀明王,夜里只有很少的敌人冲到岸边,我们用了箐鸿子网扣陷阱,生擒了很多,能冲到第二道防线,特别少,有大量的火器招呼,没有发现能逃脱的。剩下的都在河里了,可能有往下游去的,只要你们上岸,我们马上用火器和弓弩往下游扫荡河面。”
“开始吧,我们的人都上岸了。安排完后,刘叔要来淯阳门,我们还有解决耶鲁兀奴的三千骑兵。”
刘福通领命而去,韩林带着上岸的高手沿着河岸往淯阳门赶路,韩林看到河面没有激烈的战斗,大部分是已经淹死的浮尸,还有一些人抓着一些木料飘在河中央,为了避免误伤,刘福通和孤城子下令不能使用弓弩一类远程攻击武器往河里招呼,韩林他们还在水下。
现在韩林一队已经撤出了白河,正在发动远程攻击了,强弓硬弩加上火器,简直就是在屠杀,韩林判断,战斗真的结束了,韩林的第一仗赢了,这下见到周王女,不用装,都是一副开国皇帝的气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