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陈雅妮的儿子皮皮出生后,我们的家庭模式是我们俩在外工作,皮皮主要由保姆带着。下班后的业余时间陈雅妮全身心投入对儿子的养育,我则成了这个家庭里较为落寞的一个闲人。
几年后,梁之冰敏锐的意识到国内生意的局限性。他决定把资金转移投向加国。对之冰敏锐的商业头脑我佩服有加,但至于他的计划和打算,我却不甚清楚。后来才知道,他早就选好了合作搭档,就是陈雅妮。他选择雅妮带着我们家皮皮先行出去,以陪孩子读书的身份,并开始在当地投资。对于梁之冰的资金使用和业务经营,最佳人选估计非我当时的妻子陈雅妮莫属。
我是事情进展的被告知者。那是在梁之冰向我无数次国内外政治经济局势分析后,在“知味斋”的酒桌上,他给我掰赤出来的未来蓝图。我居然听得不无道理,频频点头。“老妖,我们得这样呀,50岁后我们两家全部移民加国,咱哥俩需要有长远打算。找个空气好、环境好、医疗条件好的地方,在那里钓钓鱼散散步,逍遥养老,自在吧!”
于此同时,陈雅妮也告诉我,她要带皮皮移民加国定居的想法。那天我已经喝得微醉,我说:“你不是已经都做好全部迁往加国的一切准备了吗?现在跟我说这事,仅仅是出于礼节,而绝非尊重。”我咬文嚼字,自己的舌头都不怎么好使。陈雅妮一点没有内疚,她仿佛已经忍我很久的样子,说:“老妖你太幼稚了,我试图给你商量多少次,你认真听过我说吗?你又为我和皮皮想过多少?你还像一个天真幼稚的少年,天天沉溺在不现实、虚无的梦里,你身上担起过对家庭妻子孩子的责任没?”
好像那天陈雅妮说了很多话,但我没记住几句。后来的我死沉沉的昏睡过去,还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我很孤单,儿子皮皮离开了我,亲人们也一个个都离我远去。那晚,我几乎哭湿枕巾。
六合之内,阴阳错差。我对我及身边所存在的一切,从来就没有任何想法。一切存在皆有道理,管他呢。
*
溪地别墅的夜深而漫长,但是现在的天色总算开始泛起亮光。
拂晓时分,我似睡非睡中醒来。窗外湖畔的深处传来蛙鸣声,仔细听,更远处还有布谷鸟的叫声。我侧耳长听,透过晨雾薄霭的天际和高低不一的树林,布谷鸟的叫声异常犀利透彻,并逐渐穿过我的耳膜,过滤掉其他蛙声虫鸣,唯独只有它节奏的叫着。
我起身看了一下时间,4:25分。谭晓月侧卧在客厅的沙发里,像只乖巧的猫,鼻息轻微,手臂松松的耷拉下来。我起身走向她,把她的手臂轻轻抬起放在胸前。透着微弱的灯光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儿,她睡得很沉,似乎也没有梦的打扰。我拉起她脚边的一个什么东西给她盖在身上。然后轻手轻脚走上楼去。倒在自己床上的我昏沉的困意,快速浓重的袭来,很快我就沉睡过去。
在这拂晓时分的沉睡里,我如溺水者一样溺入睡眠。远处除了布谷鸟的叫声,似乎还有人在呼唤我。会是谁呢?是我的儿子皮皮吗?还有我的前妻陈雅妮,她笑岑岑地看着我,用我从未见过的温柔似水的目光,我走过去拉起儿子和陈雅妮的手,我们仨穿行在月光和晨曦交替的薄雾里。我也想大声叫谭晓月过来,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越是着急就越失语。我几乎在手舞足蹈,使劲比划着想唤谭晓月走过来,可我俩之间仿佛隔着什么东西,使得两边具无声响。
我沉重的肉身在睡梦里极其轻盈,飘飘若仙,一切甚为美妙。失语中,猫一样的谭晓月光着脚,悄无声息地从床尾爬了过来,一团白色的香气逐渐覆盖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