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玄关暖黄色的灯光下，日照学府的终身教授扭过头，一束简短利落的束发在空中摇曳，蹦跳间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并没有被秦晓浩扭曲的面孔吓到，柔和的大和抚子式的举止与容貌上，绽放出一抹坚韧的温柔，报以一笑。
秦晓浩愣住了，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是被什么莫名的力量吸引住，心跳加速肾上腺素水平飘升。
虽说时节已是秋季，但龙城地处北回归线边缘，夜晚的气温不低，可秦晓浩的身子还是忍不住地发抖。
“你不怕我？”秦晓浩身子前倾，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样子。
教授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从容脱下右手的手套，露出一只灵动的手捏了捏秦晓浩因紧张而扭成一团的笑肌。
“我为什么要怕你？你的笑容这么可爱。”
教授的音色很好听，属于旭日帝国女子最典型的柔声轻语，口音就有些让人不敢恭维，毕竟她没有花太多心思在共和国语言上。
秦晓浩颤抖着身子，惊慌失措间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干什么，双手却在无意识间扶在教授的肩膀上，想要像在楼道里对待龙诚那样对待她。
教授一直在笑，没有阻止秦晓浩的异常的举动，也没有多说什么，灵巧的手一直在揉秦晓浩的脸颊，试图把他僵硬的笑肌揉开。
教授的举动没有任何深意，单纯的不想看到秦晓浩把自己的脸扭成一团，就像是她不喜欢看到自己的妹妹眉头皱成沟壑，单纯的不想看到。
秦晓浩的双手搭在教授看似柔弱的肩膀上时，一旁的邓兴有些站不住了，他领教过秦晓浩狂热状态下的变态手劲，捏一下，疼三天，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邓兴想要上去拉开秦晓浩，却被龙诚抬手拦住。
“副队？”
邓兴不知道龙诚为何要阻止他，难道龙诚看不出这次司法合作的重要性吗？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龙诚政治嗅觉再怎么迟钝，也不应该会不明白国家在对待外国友人的形象问题。
龙诚没头没脑低语一句：“我怎么好像吃了点怪味狗粮。”
怪味狗粮？
邓兴感到莫名其妙，待到他再看向玄关的两人时，秦晓浩的脸部肌肉已经被揉开了，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吓人。
至于抓住肩膀用力摇晃、语气逼人、攻击倾向，这些都没有出现。秦晓浩碰到教授肩膀上的软肉与纤细的骨架之后，竟是触电般缩回双手，仓促脱下手套扔在现场，然后粗暴地推开站在门旁的龙诚夺门而出，飞快地跑下楼。
被推开的龙诚也不恼，还留有一抹看热闹的姨母笑……咳咳，是玩味的笑。
“哟，还害羞了。”龙诚捡起秦晓浩扔下的手套。
一连串莫名的遭遇，教授不愠不火，从容戴上手套，开始按压尸体腹部大片的暗紫红色尸斑。
害羞？怪味狗粮？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词。邓兴还未能消化龙诚抛出的词汇，有些发蒙。
龙诚则是上前一步，赔礼：“抱歉教授，我的下属莽撞了。”
“没事，等会儿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就好。”检查完尸斑，教授开始观察尸体的角膜混浊度。
这么直接的吗。
龙诚打量这位空降法医上上下下的穿着举止，确实是大和抚子式的典范，说话的语气也很轻柔，内容却包含撒切尔夫人的影子，很强硬很直接。
“别误会，我对你的下属的脸部肌肉不协调的问题比较感兴趣，”教授解释，起身向龙诚行礼，“初次见面，我名叫大和由美子，是龙城医大的访问学者，这次的尸体解剖工作将由我来完成，请多多指教。”
龙诚颔首鞠躬，算是回礼：“初次见面，我是龙城城南分局刑侦大队副队长龙诚，感谢大和由美子教授的鼎力相助，请多关照。”
客套的问候过后，换作平常，龙诚这会儿应该已经掏出秦晓浩的各种联系方式和喜好情报交给大和由美子，能坑秦晓浩的机会，龙诚从来都不会放过。
今天不一样。熟悉的背影倒在地上，尸骨未寒，龙诚又怎么可能有心思在案发现场开玩笑，即使在笑，也有些干涩的味道。
“大和由美子教授，”龙诚直切正题，“死因查明了吗？”
大和由美子回答：“暂时还不清楚，我仔细检查了一遍死者全身的皮肤，没有找到一处伤口，甚至是细微的红点都没有，不太可能被人注射过药品。至于具体死因，要看解剖所能达到的程度。”
“自然死亡？还是他杀？”龙诚继续问。这一点非常重要，基本能够确立案件的性质，立案的必要性以及获取司法解剖的许可。
“都有可能，”大和由美子依然给出模糊的答案，“单观察尸体外部没有任何线索，我需要精细的解剖后才能回答这个问题。”
的确，这次的案件较以往的凶杀案有些特别，尸体没有明显的中毒痕迹，也没有致命的外部损伤，一开始确实难以简单的作出判断。
“推定的死亡时间呢？”这次发问的是邓兴。
人手不太够，邓兴实际上身为鉴定一科的副科长，一直充当拍照勘察现场的助手角色，暂时没有需要取证的部分后，他问出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死亡时间的推测对于破案侦查有不可或缺的作用，可以帮助刑警缩小犯罪嫌疑人的范围，同时协助某些不在场证明的成立。
“推测的死亡时间，”大和由美子略微思索，措好辞后才回答，因为她现在说的不是自己的母语，“尸斑已经固定不再移位，尸僵遍布全身，角膜非常混浊。保守估计死者已经死了大约16个小时，甚至有可能是一整天。”
16个小时至一整天！
龙诚突然感觉脑仁疼，他死死盯着墙上的挂钟确定当下的时间，22点3刻过一些的时间，距离龙诚还菜刀的时间不到5个小时。
龙诚想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4个多小时前，龙诚来还菜刀的时候，陈叔还生龙活虎地和龙诚寒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