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之前也有出现过，在秦晓浩追逐R能力案件的怪谈的时候，在秦晓浩初恋的时候。
为什么龙诚会知道秦晓浩的初恋？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反正耗子的初恋和龙一冰没有任何瓜葛，两人纯粹是大姐头和小弟的关系。
秦晓浩紧张时所表现出的攻击倾向连龙诚都会下意识地去摸枪，可以想象，当初被他看上的那个女孩受到了怎样的惊吓。
公开演说、舞台表演、工作面试……所有常人印象中会有些紧张的场景，对于秦晓浩而言都是灾难性的，因为扭曲的笑容，因为克制不住的攻击倾向。
龙一冰在学生时代常和龙诚侃秦晓浩的种种糗事，一边袒护秦晓浩并收他作小弟，一边在龙诚耳边不断捧腹笑着谈论秦晓浩的尴尬举动。
秦晓浩会读警校，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来自于这个缺陷。
龙诚上楼，在心中暗骂自己差劲。作为校友，又共事三年，龙诚是秦晓浩最信任的领导，龙诚也自认是最了解耗子的人。
可就在刚才，在耗子狂热的时候，龙诚的选择是下意识去找枪防身，而不是相信耗子。这样的自己真的是很差劲，龙诚讨厌这样的自己。
两人沉默地走上六楼，601的房门大开，两个鉴定科的陌生面孔在楼道小声谈论着什么。屋里玄关的地上趴着一具尸体，尸体周围围着许多熟悉的人在四处勘察拍照，收集证据。
尸体前有一个身穿白色大褂的身影半蹲着，戴着乳白色手套的双手不断在尸体上点动，似乎在求证些什么。
龙诚注意到那个穿着白色大褂的人的背影很纤细、稍微有些长的黑发束起，看着像是一名女性，而且她手上戴着的手套和刑警勘察现场所戴的手套不一样，颜色上就有很明显的差别。
一名眼尖的搜查一科刑警在拍完一张照后利用余光注意到龙诚和秦晓浩的到来，随即迎了上来：“副队，你们终于来了。”
龙诚戴上手套，进了门：“嗯，出了意外耽搁了一小会儿，来得有点晚，现场情况怎么样？顺便说说看有什么发现。”
搜查一科的年轻刑警看了龙诚身后的秦晓浩一眼，他以为秦晓浩已经向龙诚说明清楚状况。
秦晓浩和龙诚的关系匪浅，私交极好，局里都在谣传，秦晓浩马上就要成为副队的妹夫。
年轻刑警使个眼神想要秦晓浩来说明情况，结果秦晓浩看也不看他一眼，带上手套随后进屋，静静立在龙诚身后，一声不吭。
年轻刑警无奈，只好凭借记忆努力准确回想所知的一切，事无巨细：“报案时间是傍晚六七点左右，尸体发现人声称自己是死者的妻子，这一点我们已经确认。她回家后发现丈夫也就是被害人趴在玄关，已经没有呼吸，家里一片凌乱的翻找痕迹，于是就报了警。”
这么说，报警的应该的陈姨。龙诚了解陈叔家里的状况，陈叔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独自居住。
陈叔有三个孩子，最小的在远方的城市读大学，很少回家，另外两位都在其他城市里有自己的事业，时常忙到过年也抽不开身。陈叔的妻子陈姨常年在娘家打理果园，努力攒钱，好为三个孩子以后结婚生子的时候做足准备。
陈叔一人在龙诚经营小本的服装生意，收入不高但也兢兢业业。这是一个朴实的五口之家，没有足够的财富让人觊觎。
龙诚特意看了一眼厨房和客厅，并没有发现陈姨的身影。
“陈……我是说死者的妻子在哪？我怎么没有看见她。”
年轻刑警不知道龙诚为什么这么问，但也照实回答：“被害人妻子似乎受到很大的惊吓，在我们了解完情况后表示不想待在家里，所以我就让小刘先送她去警局一趟，顺便做个笔录，等她的孩子回来再接她到旅馆住。”
确实，以陈姨的性格，现在应该还无法接受陈叔离开的噩耗，继续留在家里只会让她回想起目击案发现场的一幕，这无异于往伤口上泼浓盐水。
让陈姨暂时缓缓也好，回头再回局里看望。
打定主意，龙诚也不再多想，反而好奇起年轻刑警口中的小刘：“我说邓兴，你说的小刘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来没听过鉴定一科还有姓刘的警员。”
邓兴放下手里的相机：“新来的，副队你肯定没听过，入职集会的时候你不是去江都参加那个什么什么季度会议嘛，没听过是自然的事。”
又是新人。
龙诚捂脸，今天他对新人比较恐惧，尤其是搞了一个大乌龙的两个民事那边的新人。
“最近局里怎么来了这么多新人。”
“前段时间局里提拔了一批工作能力优异的同事，一下子多了很多空缺，大部分地方都缺人手，所以趁着毕业季市里校招了不少新人给我们。”邓兴回答，眼角余光无意中落在龙诚身后，才发现一直跟在龙诚背后的秦晓浩不知何时消失了踪影。
邓兴觉得奇怪：“副队，耗子呢？”
“喏，”龙诚指了指玄关地面上的尸体旁，“在哪。”
邓兴重新将注意力投回案发现场，发现秦晓浩正蹲在尸体的旁边静静观察法医的一举一动，脸上是扭曲的笑容。
邓兴也算是局里的老人了，自然也是知道秦晓浩怪笑的毛病，但自己人可以包容不代表别人可以理解，随便换一个正常人过来，分分钟会被秦晓浩处于紧张专注中的鬼笑吓着。
这次空降的法医不是一般人，她可是日照学府的终身教授。双方之间的司法合作不仅代表个人，还代表着洪江共和国和旭日帝国两国的邦交形象。
这事可大可小，邓兴担心秦晓浩的怪笑会让这位日照学府的终身教授对龙城的警察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可就真的影响恶劣了。
“耗子，”邓兴压低声音叫到，“你别这样杵着看人家，过来。”
邓兴的声音很小，秦晓浩无动于衷，反倒是身着白大褂的教授愣了一下，随后立即注意到在一旁静静旁观的秦晓浩。
邓兴最担心的一幕还是发生了，两人无言相顾。
秦晓浩脸上是可以把孩子吓哭的鬼笑，至于教授的表情，以邓兴的角度完全看不见。
前是刚离开人世的尸体，后有突如其来的活人鬼笑，可以想象这位日照学府的终身教授正处于一种怎样的诡谲体验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