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板。江尘在我这里。”
“对，昨晚找到的。
“好像是为了救失足少女，见义勇为。
“你不用担心，也不需要报案了。
“行，回头我把人压过去给你。”
挂断电话，龙诚起身伸个懒腰，赶跑纠缠不休的困意。坐了太久，身体都僵硬了。
“老板很担心我吗？”江尘问。
“老板今天都没开店，正在去警局报案的路上。幸好赶上了，拦了下来，不然你就成失踪人口了。”
龙诚压低声音，把手机递给江尘。
“要不要给家里人报个平安。你失踪了一整天，别让在意你的人担心。”
“我自己在校外租房住。”
“那就没这个必要了。”
收起手机，龙诚转身回柜台，被江尘拉住。
“昨晚打电话给我们的那个人，是你吧。”
终究还是要问的。江尘是一名和古莽文没有关系的适人，另一个世界和陌生的神灵对他来说都太过于陌生。昨天一整天的经历，以普通适人的认知很难理解吧。
也难怪，换做是和字里行间打交道超过一个月的龙诚，有很多地方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普通人。这让龙诚想起从前听说过的一个故事，一个在冥界不能回头的故事。
上一世，古希腊神话里有一个著名的故事。俄耳甫斯为了救回妻子欧律狄克，不惜只身犯险前往冥府。
江尘在黄沙的领土上遭遇的事情，应该就像俄耳甫斯在冥界时一样，遵循着无法理解又不能违背的规则。
不知怎么的，龙诚觉得两个故事有点相似。
俄尔普斯是为了妻子打听到进入冥界的方法，那江尘作为一个陌生人，又是怎么追随安洁的脚印步入黄沙的呢。龙诚有些好奇。
虽然好奇，龙诚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解释，而是说：“等安洁醒来后再说吧，让她决定你该不该卷入到这个事件里。我，做不了主。”
说完，龙诚就离开了，留下江尘一个人静静的发呆。
两缕黄沙凭空落下，掉到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江尘看着自己手背后越来越长的毛发，思索片刻后，他决定相信龙诚。
温柔地把安洁安置在落地窗旁的座椅上，江尘走到柜台前。
“对那个黄沙的世界，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
龙诚在录入这两人的店铺财务状况，没想到江尘会追问而来，愣了一下。
“相信我，跟那种东西扯上关系对你没有好处。”
“那如果已经扯上关系了呢。”
“已经……你什么意思？”
沙沙声落在柜台前，像是一些细小的微粒不断撞击地板的动静。隔着柜台，龙诚看不见江尘腹部以下的情况，直觉告诉他事情有些不妙。
“莫非？”
“看来你确实知道一些东西。能告诉我吗，这不止是为了安洁，也为了我自己。”
沙沙声渐渐清晰，江尘抬起手，手背朝上放在柜台上。龙诚能看见黄沙从江尘的手背上涌出来，缓缓溢向四周，那种沙粒落地的声响消失了。
黄沙组成的毛发布满那双手的手背，几缕不祥的气息腾起，不断缠绕在江尘的身体上，闲庭信步般蔓延。
“你被……黄沙腐化了！”
十指插入头发了，龙诚感觉自己的脑袋又开始发胀了。好不容易才救回人来，最害怕的后遗症还是发生了。
老师是有说过黄沙能够腐化适人的身体，最后将一切无关的事物揉碎成沙粒，和整个黄沙领域融为一体。可老师没有告诉龙诚，如果被黄沙腐化之后，应该怎么办。
我知道这是什么病，但我不知道怎么治。
真是尴尬的处境。
江尘：“腐化，那是什么？”
“普通人如果误入那片黄沙世界，就有可能被古神的神力侵蚀，无法再保持本来的形态，慢慢同构成黄沙的一部分。据《旧约·残篇》记载，哈斯克希的领土就是由无数生灵被腐化的身躯构成的。”
“《旧约·残篇》，那不应该是神话典籍吗？神话的本质，就是人类想象出来用来解释世界的故事，怎么会是真的呢？”
在我原来的世界确实是这样，但在你们这里，神学和神秘学完全变了样。
古莽文的存在，让超自然现象和科学世界观并行，相互矛盾又各自逻辑自洽。这有点像物理学里的相对论和量子力学，两套理论在各自的领域都非常好用，但一旦交叉，矛盾就会凸显出来。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信仰或者是相信什么，这都是你的自由。但如果你想要更深入理解和这家书店有关的事情，最好把科学的世界观暂时抛开，加入神秘学的阵营。”
伸手进柜台摸了好久，终于找到那本已经被龙诚翻到起角的通俗类“科普”书。
“这是我们店长写的书，适合初学者阅读。看看有关上古破坏神哈斯克希的部分，应该会有你想要的一部分答案。”
迟疑了片刻，江尘还是接过龙诚递出的书，但还是有些抵触。
从这些表现来看，江尘接受的是正统的科学思维，无神论的拥护者，要让他接受一位神灵的真实存在，确实有些困难。
不过这些都不应该是龙诚要烦恼的事，他应该考虑的是尽快找到终止腐化的办法。不然，他真的没法向老板解释江尘的去向，和自家店里多出来的一摊黄沙。
找些书来看看？
可是龙诚不知道应该找那些书，字里行间的藏书上万册，每本书都粗略找一遍也是一个巨大的工程，不知道江尘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刻。
用系统检索？
算了吧，那里只能找到书名、入库日期和编号这类与内容无关紧要的信息，派不上大用场。
再打个电话给老师吧。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龙诚拿起手机，拨通存在通讯录的一个号码。
预想中那个阴魂不散的电子女声没有再一次出现，电话进入等待接听的状态，不一会儿，小猫冷冰冰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喂。”
听上去超不爽的声音，是小猫对待龙诚的一贯态度。不过这一次，这一声很不友好的喂，却成了最亲切的声音。
终于联系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