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谢天谢地，你们终于肯接电话了。”
听了龙诚的感慨，小猫没有给出任何反应，持续保持着低气压：“有事说事，没事我挂电话了。”
“别，别挂。”
步入青春期的孩子态度都是这么冷淡的吗？龙诚以前从未察觉过，也不觉得自己对父母的态度有这么恶劣。
面对龙诚，小猫本就不多的耐心很快就在两三句话中耗尽了，最后不耐烦地吐出一个字：“说。”
“你没有收到我发的留言吗？”
“没有，我拉黑了。”
拉黑？
任性的小鬼，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死人的啊。
压制住千万匹在心中撒欢狂奔的神兽，龙诚尽可能保持平易近人的语气，表现得像小猫的朋友那样：
“事情是这样的。”
嘟——
挂了？
咔，手中一直在转的圆珠笔应声断开，龙诚可以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肉一抽一抽的。熊孩子真的很令人讨厌，特别是这种自以为是、处于青春期和熊孩子阶段中间的小鬼。最要命的是，在法律上，对方还是自己的养女。这就更气人了。
觉察出不悦的气氛，江尘从那本书里抬起头，疑惑的目光在龙诚的脸上和断开的圆珠笔之间反复游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问。
“没事，你继续看。”
江尘嗯了一声，刚埋下头，又听见一些奇怪的动静。
白色的火焰在龙诚的手里窜起又熄灭，残余一部分纯洁的火种。
一根蓝色的逗猫棒出现在龙诚手里，只见他咬牙切齿地掰弯逗猫棒，弯到对折的程度，然后再放松会原位，之后又掰到同样的位置，像是在泄愤。
现在这个样子，最好不要招惹他。江尘得出结论，默默低头看书。
……
沙粒是礁岩最终的归宿。
风水侵蚀，自然破坏，哪怕是亘古不变的盘岩，也会在岁月的化扰中磨损。
基于如此意象以及上古先民对世界的朴素认知，遂又将黄沙之神哈斯克希尊称为破坏之神。
……
龙诚发泄完憋屈的情绪，听到哗啦一声，江尘翻过一页。
好，该重整旗鼓，再打一个电话过去。现在不是和小猫计较的时候，黄沙的侵蚀速度没有人清楚，他最好能够快一些联系上老师，找到解决腐化的方法。再不济，阻止腐化的进程也行。
又是一通电话，小猫没有按掉，接了起来：
“喂。”
单音，包含不耐烦的情绪。
这次龙诚没有多说拐弯抹角的废话，直入正题：“有人被腐化了，我找老师。”
“腐化！”
密码正确。小猫一改最初爱答不理的漠然，声音里开始出现鲜活的情绪。
可算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真不容易。
平常小猫怎么甩龙诚冷脸他都不在意，好歹是在普通线活了二十几年的老迪（Di）奥（ao）丝，冷眼嘲讽没少挨过，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反正又不会产生身体上的伤害。
但目前的情况涉及到第三方，如果因为小猫一时间胡闹耍性子造成严重后果，她承担……她不该承担这些吧，太过沉重的东西。
咬牙切齿到最后，对于小猫，龙诚就是没办法生气。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亲戚里的小孩多了去了，闹腾的也不少，尤其在过年的时候。平常带这些表弟表妹玩，龙诚的态度都算是温和，但该生气的时候还是会生气，从没有过纵容的行为。
可能又是诚哥在作祟吧，那种刻入身体里的行为方式不允许龙诚对小猫发脾气。
正牌的养父，死了以后也为小猫留下了一道屏障；而龙诚这个冒牌货，连两个人之间比较亲密的关系都建立不起来。这就是正版和冒牌之间的差距吗，感觉中间隔着一条深沟，可望而不可即。
“昨天蔚蓝姐来找老师了。”
一开口，就是一个信息层面的重磅炸弹。
蔚蓝是一位快奔四的女性，为人坚韧作风强势。和老师相比小几岁，是老师的前女友，也是字里行间法律意义上的产权所有者。
这些年来，若不是蔚蓝作为经济支柱，一手支撑起字里行间和这个小团体的开销，老师早就放弃了手头上不受学院经费待见的冷门研究，老老实实滚回学院沽名钓誉去了。
诚哥的实际年龄接近三十，叫蔚蓝一声姐属于正常，四舍五入也算是同辈人。可是小猫也叫蔚蓝姐就有些不对了，她们之间至少隔了一代人。
女人之间的情谊，龙诚搞不懂。
话又说回来，当务之急是解决江尘被哈斯克希的神力腐化的问题，怎么又扯上蔚蓝姐。龙诚默不作声，静待下文。
不管情况再怎么危急，对待龙诚，小猫永远是惜字如金，句间有冗长的停顿，像是要做很久的心理建设才能说出下一句话。
好怀念啊，当初被小猫误认为是诚哥的初见之时。如果不是有那一段经历的铺垫，龙诚很可能一辈子也不知道小猫这样的人也能变成话痨。
等了许久，小猫接着说：“他们一起出海了，大约三天后回来。我在南洋留守。”
南洋？就是那个位于南半球，伪装成大陆的岛屿国家？
他们去哪干什么？而且还是小猫、老师和蔚蓝三人同时出动。如果诚哥还在，龙诚怀疑字里行间就要关门歇业一段时间了。
一夜之间，惊动蔚蓝姐从北半球横跨半个世界抵达南半球，那肯定是有了什么重大发现。龙诚虽然看不懂老师学术上的研究，但对大概的方向有一个模糊的了解。
古神、《旧约·残篇》、方舟诺亚……
老师研究的大概就是这些东西，和考古学、神秘学和语言学密切相关。
不愧是老师，从上大学开始就很有针对性。
之前一起吃饭的时候，老师曾经聊过有关他自己的读书经历。本科修学历史系和语言学，研究生阶段又考取考古方面的硕士学位，读博后又转向神秘学的研究领域。
外人看来老师就是一个什么领域都浅尝即止的学霸，但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所有的发力点都指向同一个地方，那就是古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