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芸还记得，第一次和肖怡见面，她就提出过这个问题，可是成亦言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这一次，李芸却犹豫了。
她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放成溢涵离开是最好的选择，超市盘出去了，存款也都赔给了人家，现在家里只有成亦锐一个人在赚钱，成亦言阶段性的检查还要花费不少，没有办法给成溢涵提供更好的生活。
更何况，谁来照顾她呢？总不能真的让成亦锐养活全家，老师的收入并不高，总要去看看有没有适合在家里做的工作贴补一下家用。
所以她想，如果成溢涵愿意……
可是，她担心，有朝一日，成亦言醒了，知道自己最终还是没有留下成溢涵，会不会怪自己。
肖怡猜到了李芸的想法：“小芸，我知道你的难处，但是就像我以前说的，小涵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或者你们搬到市里，房子我来安排，这样放心一些。”
“不用了，肖姐，您和成总是小涵的父母，去你们那里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小涵那边……”李芸担心成溢涵不会同意。
“我会和小涵谈的。”肖怡想了想：“还有成亦锐，我也会和他商量的。“
通过这些天的接触，肖怡可以看得出来，相对于扮演爸爸妈妈角色的成亦言和李芸，成溢涵似乎和这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叔叔关系更好，也更依赖他，如果能够说服他，事情应该会好办很多。
……
“我同意。”
“什么？”肖怡没有想到，才把话说出口就能得到肯定的答复，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让小涵回到你们身边这件事情，我没有意见。”
看着错愕的肖怡，成亦锐苦笑了着摇了摇头。
他有什么资格提意见？凭他一个月几千块钱的工资吗？恐怕他连自己都养不起，如果不是因为芸姐没有去处，他甚至希望她也能赶紧离开，大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总不能让芸姐就这么陪他一辈子。
小涵是有地方可去的，回到亲生父母的身边，还有哥哥。她可以继续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总比现在要好。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他是怎样和成亦言叫嚣的，说什么不同意把小涵送到她亲生父母身边；他也还记得他曾经想过即使小薇回来他也不会让小涵离开。
可是在现实面前，所谓的亲情显得是那么的单薄，没有经济基础的亲情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我想和小涵聊一聊。”有些事，成亦锐想亲口告诉她：“还有，有件事希望您能答应。”
……
成溢涵入学已经有两周了，因为家里的事，她没有参加军训，入学也晚了整整一个月。
没交到朋友，也落下了不少课。
好在，成溢清和她被分在了同一个班，还是同桌。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跨进这个陌生的教室，一眼望去就看到了自己的座位，座位上堆满了各种课本、试卷还有笔记。
课本是开学时候发的，试卷是这一个月里发的、笔记是成溢清帮她整理好的。
“放心，有我呢，课落不下，有什么不会的就问我，妹妹。”成溢清拍了拍成溢涵的肩膀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显得很靠得住的样子。
确实不错，刚刚进教室的时候成溢涵看见黑板右边的贴着一张入学成绩排行榜，成溢清竟然高居榜首，啧，果然，人不可貌相。
两周的时间，成溢涵在成溢清的帮助下，熟悉了新的环境，认识了不少同学，课也慢慢补了上来，到了周末，成溢涵打算回趟家。
住校是很早就决定了的，市一中虽然离家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但那个时候成亦言老是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最终还是决定住校，每逢六日再去接她回家团聚。
在学校住了这十几天，成溢涵有点想家，放学铃一响就马上跑回宿舍收拾东西打算回家。
还没到宿舍门口，她就看到站在宿舍楼下的成亦言。
成溢涵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想起成溢清和她说的话。
那天放学铃响的时候，成溢涵正在和一道有数学题较劲，明明套用的公式没有错，可是就是怎么都解不出来。
成溢清坐在旁边看着急的不得了的成溢涵，决定帮她讲讲，她不愿意。
“这次你给我讲了，下次再碰到问题怎么办？”
“下次也给你讲呗。”这算什么问题。
“在学校你可以给我讲，放学之后谁给我讲？你行么？我还是要自己做。”成溢涵坚持。
“现在虽然还不行，但是很快就行了。再说你是脑子不够使吗？还要我讲几遍？”
……
当时成溢涵还很好奇，什么叫后面就行了？现在看着突然出现在宿舍楼下的成亦锐，她好像有些懂了。
没有走向成亦锐，成溢涵转了个身重新往教室方向走去，她以前觉得自己很坚强了，可是现在她有点想当一个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去，好像埋进去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小涵！”后面传来成亦锐的声音。成溢涵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着。
“小涵！”声音越来越近，成溢涵忍不住流下眼泪，步伐也越来越快，最后慢慢跑了起来。
“小涵！你跑什么”成亦锐终于拉住了成溢涵，把她的身子转了过来，看着她一脸的泪水：“你哭什么？”
“你是不是…是不是…想让我走？”成溢涵的声音有些哽咽，红着眼睛瞪着着成亦锐。
“谁和你说的？”他有点惊讶，他叮嘱过肖怡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小涵。
“谁说的重要吗，是不是？你说是不是？”后面的话几乎是哭喊了，引来了很多学生的目光。
“这是为了你好。”成亦锐放开成溢涵，双手有些无力的垂了下来。
虽然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可是看着成溢涵的眼泪，他犹豫着不知道要怎么往下说。
“为了我好？你以前不说最讨厌那些大人打着为了你好的旗号逼自己吗？现在你变成和他们一样的大人了吗？”
是，成溢涵说的没错，他刚开始当老师的时候，总是有很多家长把体育练的好好的学生拉走去学别的他们认为正确的东西，嘴上说的最多的就是为了他们好，他很反感，和成溢涵吐槽过。
没想到她还记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