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并没有林清想象的复杂。
在飞机上无法抽烟,随着时间推移,让林清有些焦躁。
再过两个小时,林清将回到A市。
一别6年,对林清而言打心眼儿里不再喜欢那座城市。
尽管这6年有的时候她真的想回去看看,可是内心总有一个声音不停的阻拦着自己,林清明白自己的逃避有多懦弱。
林清想起了和迟以往的过去,他们就是所谓对的时间对的人,却没有在一起。
上次见面就是分手的那天,初恋总是轰轰烈烈义无反顾,以为会天长地久,甚至林清曾以为,迟以往会成为她的丈夫。
那时候他们还在一起,她总会好奇迟以往的名字。
“怎么会有人叫以往,是不是有叫过去,或从前的。”
这时候迟以往会一本正经的告诉她:“以往不是以前的意思,要分开来形容,以往,是往前的意思。”
林清总会笑着说自己没文化,词汇博大精深,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就行。
那么自己的名字呢,林清在飞机上想到。
迟以往对于艺术一窍不通,但不管林清画了些什么,迟以往总会发自内心的夸赞。
林清心里很清楚,她爱迟以往,并没有迟以往爱她那么多。
林清问空姐要来了一份报纸。报纸上那行醒目的大字让人无法忽视。
“知名企业家林栋先生于X年X月凌晨2点癌细胞扩散身亡享年61岁。”
出国后,她就再也没联系过爸爸。
同样爸爸也没联系过她。
一开始她还在等待,等了六年,等到父亲去世的消息。
为什么爸爸有癌症这件事从没有人告诉过自己,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还认她这个女儿吗?
木已成舟,如果她是神笔马良,那么真的想去画一个能够改变时间的机器。
猛地将报纸合上,林清合上双眼。
***
候机厅内迟以往早就来了,他向来是个准时的人,高大帅气,引得路人纷纷瞩目。
他走来走去反复看着表,可却迟迟没看到林清的身影,明明已经到点了,难道是延误了吗?
终于人越来越少,零星几个的时候,林清拎着黑色的行李箱出来了。
一年没见,林清依旧很漂亮,迟以往也见过各色美女,可是从没有一个人像林清这般独特。
她长发飘飘,标准的瓜子脸,尤其是那双让人过目难忘的眼睛。
那是多么与众不同,在迟以往的眼里,无论任何时间见到林清,都会被深深的吸引。
这几年就连机场都变得繁华了许多,坐在迟以往的车上,林清话不多,像小时候一般喜欢静下来欣赏城市的风景。
迟以往比起一年前,这次见面更加稳重了。
“是不是有点陌生,我来后才发现A市真的蛮漂亮的。”车内实在寂静,迟以往忍不住开口搭话。
林清没有回答,头靠在车窗上,眼里的景色应接不暇。
“饿了吧,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吧!然后你要去哪我给你送过去,我看你好像又瘦了一些。”迟以往有些担心的皱着眉头。
“有烟吗,我只想抽烟。”飞机上可把她憋坏了。
“...有,我给你拿。”看得出她情绪不高,迟以往并不想往枪口上撞。
等红灯的功夫从自己身上掏出一盒烟递给她,并打开车窗。
接过烟熟练的拿起一根,林清拿着烟盒,笑容落寞,他还是抽这个牌子,和以前一样。
窗外是灯红酒绿,夜色升起后这座城市像是披了一件华丽的外衣。
灰色保时捷行驶在路上,从车窗内飘来阵阵烟雾,通过烟雾林清看着外面,时而看得清,时而看不清,原来物是人非是这种感觉。
***
“就在前面,把我放在门口吧。”林清指了指那所亮着灯的别墅。
停下车迟以往帮她把箱子拿出来,看着她有些清瘦的身影,有些心疼的说道:“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清儿,都会过去的。”
林清听后回过头来,从容的笑道:“知道了,你快回去吧,今天谢谢你,我没事。”
“又是谢谢。”
这句话,迟以往到嘴边却咽下去了,望着那女人拖着行李箱走进门口,他才回到车上启动离开。
如果时间可以停留在从前该多好啊,迟以往苦笑。
林清摁了门铃,安静的在门口等待。
“来了。”一道陌生的声音,林清心想大概是家里的保姆之类的吧。
“你是?”
开门那人身材圆润头发花白,看起来也有六十好几了。
林清着急的往前走,后面的人嘟嘟囔囔,作势要过来拦住她。
“妈。”林清停下来,轻声唤道。
沙发上那个瘦弱的背影让人看的心酸。
仿佛有点不可思议,直到林清又叫了一声,林母才猛然回头。
紧绷着的神经瞬间垮掉,她放声大哭:“清儿,清儿!你终于回来了。”
一声声清儿让人听得心碎,如林清设想的那般,妈妈非常不好。
憔悴的模样远没有从前那般温柔大方,好多年不见她比同龄人更老了许多。
“妈,别哭了。我回来了。”林清听得心惊。
急忙放下行李,坐到她身边来,林母一边哭一边往她身上缩。
那副脆弱的模样狠狠震撼着林清,多少年过去了她记得哪怕是离婚妈妈都没这样哭过。
这时候给她开门的佣人走了过来,连忙道歉。
“对不起小姐,刚才失礼了,你看我眼拙也没认出来。”
随后佣人又担心的说道:“小姐,是这样的,夫人身体不好,这几天都不怎么吃饭,大多数时间不是在哭就是在发呆,你快劝劝她吧,这样身体是受不了的!”
“妈,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林清气急。
自从父母离婚后,她去了英国,妈妈没过多久就得了急性胃溃疡,一旦吃东西不注意就会发作,这也是林清这些年一直记挂的。
“清儿,你爸爸这次真的丢下咱们母女走了。”
林母好似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一个劲的自言自语。
“妈!”林清掰过妈妈的肩膀,大声叫道。
当她正视妈妈的时候,愤怒一下子消失了,这还是她的妈妈吗?
脸都瘦脱相了,毫无气色可言,眼睛哭的又红又肿,头发凌乱不堪,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澡了,身上有股难闻的气味。
6年前父母离婚,爸爸没过多久就二婚了,二婚的对象就是婚内出轨的那个女人。
林清出国前见过一次,印象十分深刻,妈妈说那是本市书记的女儿。
这场婚姻的价值不用谁去说,林清也明白,对于一个事业蒸蒸日上的男人,还有什么理由去拒绝这样背景的女人。
那时候林清心想,是不是他们家没有这么有钱就好了,父母之间的感情也不会越来越脆弱。
不管是爸爸出轨,还是别人插足,在外人看来爸妈的离婚并没影响什么。
反而妈妈是贪婪的那一个,要走了一大笔钱。
有钱人的世界,离婚是不是因为出轨并不重要,没人会关注妈妈对这个家曾经付出过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