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早起,来河边取水的人发现了奄奄一息的老猫,于是赶紧通知了路毓秀,老猫很快就被转移进了病房里。
在病房里,柳壶和路云景一起给老猫查看伤情、涂抹伤药,素纤在一旁打下手;小棠趴在床边可怜地看着老猫,眼泪吧嗒吧嗒的;张梅瑜、路毓秀以及昨夜子时归谷的古鹤,三人站在外围,全都满脸担心地看着老猫。路天涯坐在靠墙的椅子上,手掌按着桌上的风雪剑,面沉似水,怒目炯然。
门外突然有人来报,说孔善琉来了,路毓秀大怒:“他来了多少人?”
路云景放下手中活计,转身走出来听。
“就他一个人。”
“他这是来找死!”
路毓秀大步流星地向外走,路云景和古鹤紧随其后。
孔善琉跟老猫差了半个时辰抵达灵秀谷,此刻正站在河边,面对着万净山带领的一众守卫。他的情形也不算太妙,血染半身,头发披散,面色苍白,气息浑浊,想必也受伤不轻。
路毓秀三人疾步走来,守卫们让开一条道路,等三人进来后拱卫在外围。
路毓秀正欲开口,孔善琉却抢先气急败坏地道:“你们灵秀谷做事当真是无耻至极,答应了让我走,却又暗中派那猫妖偷袭,伤我面目,夺我佩剑……”
路毓秀不与他废话,直接祭出山河剑突刺而出,威威剑势重如山岳,去如倒海,岂是现在的孔善琉能够抵挡的。他只退了一步便被剑势逼迫,跌倒在地。
路毓秀欺身上前,把孔善琉踹躺下,一脚踩着孔善琉的胸口,一手握剑指着他的咽喉,愤怒道:“昨日若是我在场,便一剑杀了你,哪里还能让你撒野!”
孔善琉也是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羞辱,他奋力挣扎着,大怒咆哮:“路毓秀,你如此羞辱于我,我定与你势不两立!”
“去阴间和我势不两立吧!”路毓秀怒而提剑,愤然刺下。
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一片惊惧声音。路云景张口欲言,却又闭目不言,面带决绝之意。
眼看着孔善琉就要命丧当场,一道凝实厚重的幽蓝剑气突然从远处破空而来,一剑推开了路毓秀的山河剑。山河剑的剑尖在孔善琉的额头上划下一道深深的血痕,自右下到左上,划破了整个额头,鲜血立刻流了满面。
一道耀眼夺目的巨柱光芒从病房中冲天而起,直奔北方而去,光芒中传来路天涯气势雄浑的声音:“孔善琉,想要回你的风雪剑,就到北域万妖殿来!”
众人惊魂不定地望着天边,好久没有反应过来。老谷主竟然出谷远行了,这可是百年里从未有过的事情。
柳壶、张梅瑜、素纤三人从房屋群落中跑到河边,路毓秀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柳壶解释道:“刚才老猫醒了,不知道跟你爷爷说了些什么,你爷爷就带着老猫和风雪剑一起走了。他还让我告诉你,这事要在北域解决。”
路毓秀沉吟片刻,把脚从孔善琉身上挪开,收剑入体,冷声道:“你走吧!刚才你应该听得很清楚了,北域万妖殿,有胆你就去!”
孔善琉挣扎着爬起来,怒火中烧,恨意滔天,满是鲜血的脸上带着强烈的杀气,他恶狠狠地道:“今日之辱,他日定当十倍奉还!”
“滚!再不滚,你得死!”路毓秀道。
孔善琉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留给众人一个仿若毒蛇般的怨毒眼神,转身御空离去。
路毓秀转而对古鹤道:“你立刻收拾行装,挑选人手,午后便赶赴北域。先前要办的事暂且搁置,一切以爷爷和老猫为先。”
古鹤立刻转身离去。
路毓秀面对着惶惶不安的众人,镇定地高声道:“各自回归岗位,尽心职守,此事自有老谷主亲自解决,勿需尔等挂怀!”
人群散去,各自紧张地忙碌起来。
路毓秀见路云景面带自责之意,遂安慰道:“老猫固执,不肯说出实情,这不是你的错。事已至此,你再自责也是无用,还是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吧。”
路云景默默点头,不再想无用之事。
灵秀谷百年平静,除了当初因为秦玄琦和张梅瑜两个人掀起过不小的风波,其他时候都相安无事,无波无澜。如今骤起风波,突发大事,涉及到了儒门孔家和北域万妖殿,形势晦暗不明,不知道内情的人们都有些人心浮动,暗中惶惶。
路毓秀主持大局,毫无惊慌姿态,从容不迫地调度人手,安排职责,镇定自如的模样倒是让许多人安心了不少,尤其是刚才路毓秀面不改色、毫不犹豫地刺向孔善琉的那一剑,更是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人们对她强悍凶狠的作风认识得更加透彻,也更尽心竭力地办好她吩咐下来的差事。
路云景协助路毓秀,有条不紊地处理着纷繁复杂的事务,轻重缓急全都安排地妥妥当当,人员分配恰当合理,没有半分的紧张失措,未到午时便已经交办好了路毓秀分配给他的一切事务,让万净山、莫声等众多外来散修对他有了更新的认识。
这位少谷主不只是能编修医书,在其他方面亦有过人之处啊。
午时两刻,一切人事安排都已妥当,人员物资都已齐备,只等着午后出发。
路云景暂时闲下来,携素纤返回家中稍作休息,进到屋子里,却发现秦玄琦正坐在堂中。路云景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之前答应秦玄琦的那档子事儿。
原本古鹤的北域之行是安排在中秋节后的,所以路云景当天把事情告诉给路天涯以后,没有急着再告诉给路毓秀和古鹤。这两天他又忙得晕头转向的,根本没有想起来秦玄琦的事儿,今天忙碌了一上午,愣是也完全没有想起来这件事。
秦玄琦开门见山地道:“路公子,谷里发生什么事了?剑圣前辈为什么会离开灵秀谷?大家又都在忙什么呢?”
路云景长话短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略地告诉给秦玄琦,然后道:“真是对不起,这两天实在是事情太多了,把姑娘的事情给忘了。秦姑娘,你现在就回去收拾一下行装,午后跟着古叔叔他们一起走。我现在就去跟古叔叔说这件事。”
路云景转身欲行,秦玄琦急忙拦住,平静地道:“灵秀谷正值多事之秋,玄琦不想给你们添麻烦。我的事情暂且放下吧,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麻烦公子。”
路云景道:“只是增加一个人而已,不算是麻烦。临近中秋,我想秦姑娘一定是非常思念亲人,所以才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我们理应尽力满足。”
秦玄琦心中一暖,清冷的面庞上有了些许笑容,摇头道:“路公子,谢谢你,真的不用了。你们对我有恩,我岂能不知轻重,在这个时候分散你们的精力呢?”
路云景见她如此,便顺从道:“好吧,那这次算我欠秦姑娘的,日后我必再寻良机,一定会满足你的心愿的。”
秦玄琦颔首道:“多谢路公子。如果你们人手不够,可以随便安排我做些事情,我在谷里这么多年,还没有效过一丝绵薄之力,真是感觉很愧疚。”
路云景见她终于有了几分鲜活气息,不再死气沉沉的,心中略感喜悦,便说道:“确实人手不足,秦姑娘且容我想一想,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要推辞啊。”
秦玄琦点头应是,告别了路云景,返回山腰木屋。
路云景等她走后对素纤道:“你帮我想一想,有什么事情是适合秦姑娘做的,最好是能让她多跟人接触的。”
“间接的跟人接触行不行?”素纤问道。
“什么叫间接的?你有主意啦?”
素纤从书房里拿出自己昨晚抄了十几页的医书,往路云景身前一递,“呶,这就是间接的。”
路云景面带欢喜地笑道:“素纤啊素纤,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啊!既解决了自己的事儿,又解决了秦姑娘的事儿,还真是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
素纤媚眼一扬,娇俏地道:“奴婢自己抄着嫌累,又不舍得让公子动笔,只好麻烦秦姑娘了。”
路云景受不了她勾魂夺魄的小眼神儿,转身背对着她道:“放回去吧,等今天闲下来了,我再上山去跟秦姑娘说这件事,我想她是不会推辞的。”
午后,古鹤率领十名九灵地仙、二十名八灵地仙赶赴北域,此行人数在精不在多,路毓秀把六成的高端战力派给了古鹤,让这些人不至于给路天涯拖后腿。
如今的灵秀谷比起百年前已经壮大了许多,从几乎是一穷二白发展到现在能居于仙界二流,发展速度可谓是日新月异,但是这距离路家姐妹(尤其是路毓秀)当初的设想还差得远。
除去路天涯这个超级战力,灵秀谷现在有路毓秀、老猫、古鹤三个地仙巅峰,有张梅瑜、万净山等十五名九灵地仙,有莫声、谭镇等三十五名八灵地仙,按说可用之人挺多的,但路毓秀还是有严重的人手不足感,什么时候灵秀谷能像隔壁青园一样,有十几个地仙巅峰的高手,有近百位九灵地仙,她才能稍微感到一些满足。